江淮郡主

第三十四章 夜宴

第三十四章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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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時分,月兒高高掛起,灑下一層淡淡的光芒。琴師坐在廊檐下撫琴,琴聲悠揚,迎面而來,像是水風,吹的這紗簾飄起。

李玉錦同著長安站在湘妃竹邊閑聊,宮女來來往往,手中端著銀,錫火鍋各一。

李玉錦笑道,“宮中的羊肉,鹿肉都是不錯的。不過要說這些東西還是燕國的好。”

“所以燕國大皇子特帶了當地牛羊來?”李長安問。

李玉錦點頭,“燕國處于北地,草原廣闊,水草肥美,自然養育牛羊。”

話音未落,便見宮女端著一盤一盤新鮮的牛羊肉。又有燒鹿肉一盤,烤羊腿一盤。

三巡過后,此時樂師正撫起一首晚風,那琴師手指靈巧的跳動在琴弦上,便交織出美麗的音符,琴聲溫柔,和著迎面而來的風,吹的人如癡如醉。喝過三兩杯酒,李長安臉頰有些泛紅,她看向白衣琴師,琴師低頭專注的撫琴。那些光影輪廓好似重疊在了一起,她睜大雙眸緊緊盯著琴師。她扶著欄桿慢慢往前走,走到琴師面前,才笑著問,“你今日為何不撫綠衣了?”

那琴師抬起頭,怯怯問,“郡主可是要換首曲子?”

他的聲音十分嘶啞,抬起頭,是一張十分年輕而清秀的臉龐,可是那張臉終究不是。

李長安恍惚的扶住柱子,“不是,不是。”她沒了半分興致,一下子從醉酒中醒了過來,聲音很低,錯亂間,“我認錯人了......”

從湘妃竹中間的夾道里走出一人,拱手道,“郡主。”

李長安并不知曉這個男人的身份,只是回了一個禮。

他看著李長安眼眶微紅,看向那琴師,“大膽琴師,你可知罪!”

琴師連忙跪下,“豫王恕罪。”

李長安這才注意到這個人的衣著打扮,他穿一件冰藍絲綢的錦袍,雪白玉帶滾邊,擺下繡了團團祥云,他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輕輕解開帶子,披在她的身上。

李長安連連拒絕了,推開他的狐裘,抬起頭看著那一張同易朝華有著五六分相似的臉。心中大約知曉幾分。

豫王微笑道,“上次郡主到達我燕國境內,本想與郡主一見,可惜郡主沒給面子。”

李長安臉上只是帶著笑,“那么今日豫王殿下再給我一個面子,饒了這琴師。”

李玉錦看見這邊動靜,已經幾步走了過來。

李玉錦拉了她的手,“小妹,怎么了?”

李長安隨口敷衍,“這琴師的琴藝,倒是讓我想起六姐的琴聲了。”

她解下手上的碧玉鐲子,遞給那琴師,笑了笑,“我原本是要賞的,怎知豫王要治罪了。”

豫王擺擺手,“罷了.......將你送給郡主就是了。”

李玉錦同她走到席間,竊竊私語,“這琴師是豫王從燕國帶來的,今日得命來演奏,陰差陽錯送給你了。”

夜間的涼風已吹得她那幾分酒意散去,李玉錦問,“你方才當真是想起你六姐了,我記得你兒時也不喜歡彈琴。”

李長安抬起下巴,掩蓋的笑道,“三姐不必什么事情都要戳破吧?”

李玉錦不再多說,聲音卻很低,一字一句卻很重,“小妹啊,不管過往經歷過什么,有怎樣的好,在這皇宮里都要一一忘個干凈,也不可表露出什么來。”

她初來乍到,因是喝了一杯酒,又被那琴聲所感,才險些失了分寸,若不是三姐過來,怕要給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了。

李玉錦握緊她的手,越來越緊,聲音很低,十分急促道,“未來的皇后娘娘!多少雙眼睛都盯著。”

今日從入了宣德門開始,便無人再喚一聲九姑娘,都是恭恭敬敬的喚著郡主。她不再是江州城里,那個無憂無慮的九姑娘了。

歌舞之后,已是夜深闌靜,散了宴席,太后命人安置李長安住處。李玉錦原想小妹入府,太后卻將她安置在了沁園行宮之中。沁園行宮是個好去處,冬暖夏涼,華美異常,是先帝所造。

夕云替她卸下繁重的發飾,道,“原以為太后會留姑娘在宮里,沒想到安置在行宮別院里。”

李長安滿不在乎,“在宮外頭多自在。”起初她只想著自己的自由自在,卻沒有考慮背后的原因。

夕云端了熱水來,李長安正接了熱怕子。忽然聽見窗外一聲響。

李長安問,“什么聲音?”

夕云趕忙推開門,見琴師面上流露出婉惜之色,竟是琴弦斷了。

琴師看見李長安,連連嘆息“郡主是喜歡綠衣這首曲子嗎?只是這是一首太過于悲傷的曲子。在下可能沒有這般的功力。”

李長安一笑,“我不喜歡什么悲傷的曲子,也不喜歡琴聲。豫王既然將你給了我,你就走吧!”

琴師連忙跪下來,“可是我什么做的不好。”

李長安連忙道,“不是,不是。”她拿了些銀子給他,“在這宮里處處都受限制,你出宮回家不好嗎?”

琴師十分固執,“豫王殿下既然將我給了你,我這一生都是要跟著郡主的。”

李長安嘆息,“可我是要入宮的......”

“你叫什么名字?”李長安問。

琴師答道,“溫景。”

月亮高掛,李長安站在樹下,問,“都說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你不想念你的家鄉嗎?”

溫景只是答道,“我家人都死了,我沒有家。”

李長安原本只是想打消他想跟著自己入宮的念頭,讓他回家。沒有想到竟然提起別人的傷心事,一連十分的后悔起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喃喃道,“夜色不早,你早些歇息。”

等那琴師退下了,她獨自站在庭中,看向這沁園中的夜色,冬日的夜可真是靜,皇家的別苑可真是靜。靜的她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夕云遞了手爐來,她輕輕咳嗽了幾聲,“姑娘可是受風了?”

她扶著她回去,李長安只覺得臉愈發的發燙了。

夕云拿了幾個熱帕子來,又給爐子里加了些許炭,屋里才暖和許多。

她覺得口干舌燥,倒了杯清茶,卻是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