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七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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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平轉頭看到阮大,帶著笑迎過來拱了拱手道:“是阮大爺,找我?什么事?”
“東大爺,煩勞您跟王爺稟報一聲,我有急事求見,急得不行!無論如何得見到王爺!”阮大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東平嚇了一跳,忙問道:“到底什么事?你得先透一透,不然我沒法回話。”
“真是急死人的事,今天競標,我這里,一樣也沒競到,老爺和大爺打發我來,這讓我回去怎么交待?我!”阮大老淚縱橫。
東平卻呼了口氣笑道:“這事不用見王爺,見王爺也沒用,得尋五爺,你也別哭,我這就進去看看,若五爺還沒歇下,我就幫你傳了這話。
你放心,你們家二爺跟五爺一向交好,如今你們兩家又是兒女親家,五爺若能幫,必定幫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話我打發小廝過去跟你說一聲。”
阮大心里微定,抬手抹了眼淚,長揖謝了東平,挪著步子上車回去了。
東平進了大門,站在二門里思量了片刻,進去尋了淡月,將阮大的事說了。
淡月進去,悄悄將這事稟報了李小幺,李小幺氣的重重拍著明細冊子,看著淡月惱怒道:“你說說,這人怎么能蠢成這樣?拿銀子買東西都買不好!這叫什么管事?!蠢貨!”
淡月忙移開幾上的茶杯勸道:“姑娘也別生氣,他買不到就隨他去,反正他們水家有的是錢,也不少這點銀子用。”
“唉!”李小幺煩惱的長嘆了口氣:“哪能不管啊,那是水家,水巖他們家,水蓮的娘家,這淮南路往后的事多著呢,朝廷里不能沒有水家的支撐,唉!也只好割我的肉了!”
“姑娘別生氣,要不,讓東平跟王爺說說?”淡月換了杯熱茶端給李小幺建議道。
李小幺搖了搖頭:“你記著,人情要做,就做足。讓人去尋趙五哥和張忠義,明天一早過來見我。”
淡月答應一聲,干脆出去尋了東平,托他跑去傳了趟話。
第二天一早,呂豐起個大早,搶在蘇子誠前頭練了‘功’,瞄著蘇子誠往練武場過來,遠遠露了一面,不等蘇子誠看清,就往反方向疾奔而去,繞了個大圈子去尋李小幺。
離李小幺院子不遠的岔路口,呂豐迎面撞見兩個婆子抬了只極大的青瓷瓶,里面滿滿的插著微開的荷花,正要往李小幺院子過去。
呂豐忙攔住婆子,湊過去聞了聞問道:“哪來的?給五爺的?”
“回二爺,是王爺早上親手采的,尋了這瓶子插好,吩咐奴婢們給五爺送過去。”右邊的婆子畢恭畢敬的答道。
呂豐眉毛豎起又落下,再擰起來,滿肚皮不順的’哼’了一聲,伸手撥了撥立得最高的一枝荷花,兩根手指稍一用力,就揪了兩片花瓣下來。
兩個婆子嚇得臉色發白,呂豐捻著花瓣揉了揉,又插回到荷花上,再去揪另一枝荷花,兩個婆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呂豐揪遍了所有的花。
呂豐揪遍揉遍,退后半步,滿意的看了看,揮著手吩咐道:“趕緊送過去吧!”
兩個婆子哭喪著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挪得動步子。
呂豐心情愉快的揮著手:“快去快去!五爺就喜歡這樣的花,不會怪你們的,快去!”
兩個婆子只好挪著步子送進李小幺的院子。
青橙正和海棠一起侍候李小幺早飯,轉頭看到兩個婆子抬進來的荷花,圓睜著眼睛,指著花不知說什么好。
李小幺看了看那堆揉得亂七八糟的荷花,看著面如土色的婆子笑道:“怎么回事?”
“回五爺,是……花是王爺一大早親自摘的,又親手裝的瓶,吩咐奴婢給五爺送過來,奴婢們抬著花,在觀云亭前遇到呂二爺,呂二爺……就……”
“就這樣了?”李小幺笑著接道。
兩個婆子忙一起點著頭。
李小幺看了眼荷花,嘆了口氣吩咐道:“放下吧,這花很好,青橙拿五百錢給兩位嬤嬤。”
兩個婆子長舒了口氣,忙順著青橙的指引放下花瓶,領了賞,千恩萬謝的出去了。
呂豐遠遠看著兩個婆子進了李小幺的院子,想了想,到底沒敢這會兒就跟進去,轉了個圈,干脆溜出去逛街去了。
趙五哥和張忠義跟著喜容進了院子,李小幺已經在花廳等著他們了,兩人見了禮,李小幺揉著太陽穴,對著面前的冊子問道:“鹽田買了四千五百畝,茶山四座,是這樣吧?”
“是!照五爺的吩咐,這四座茶山咱們是必得的,其它那些,我和立本覺得價抬得過高了,不合適,就都放了,這鹽田,除了錢會長他們,別的,沒人買,遵五爺吩咐,咱們都吃下了。”趙五哥躬身笑答道。
李小幺手指不舍的在那幾座茶山的名字上來回劃著,悶悶的問道:“元豐會館沒競茶山,只吃進了七成酒牌,還有一家一千畝鹽田?”
“是!五爺沒看到,錢會長他們,簡直不得了,競到酒牌,頭一輪就開始直接掄銀子砸,一下子就砸掉了一多半人,那氣勢……我和立本都看傻眼了。茶山,錢會長說,咱們既然出手,他們當然不能不讓。”趙五哥笑道。
李小幺’嗯’了一聲,淡然道:“咱們只要這四座山,余下的茶山還多的是!要什么讓不讓的?他們銀子必定不多,只能盡著一項拼,也是因為銀子不足,才一上來先用氣勢砸人,借著淮南路商人的游疑和散亂,拿下了這七成的酒牌,你們兩個,往后要用心學著些,商人不易做,好商人更難,跟著錢會長,多看多聽多想少說話。”
趙五哥和張忠義凝神聽了,趕緊躬身答應。
李小幺煩惱的呼了口氣問道:“茶、酒、鹽這三樣,阮大想要哪些?”
趙五哥和張忠義對視了一眼,趙五哥答道:“他跟我說過,想買幾座茶山,酒也要做,鹽田倒是不愿意要。”
李小幺往后靠到椅背上,又嘆了口氣,吩咐道:“你們兩個,再去尋錢會長,就說我的話,請他們分出一成的酒牌轉給阮大,加上咱們這四座茶山和鹽田,一起拿給阮大挑,看他要什么,他要的,都給他,多少銀子競下來,就多少銀子轉給他。”
趙五哥和張忠義眼睛瞪著溜圓,半張著嘴,直瞪著李小幺傻住了。
李小幺煩惱的揮著手:“好啦,別這么一臉傻相!趕緊去吧,咱們做別的生意就是了,好生意多的是!快去快去!記著,把這件事好好的給我辦下來!”
趙五哥和張忠義重重咽了口口水,哭喪著臉看著李小幺,不愿意挪步子,呆了半晌,見李小幺顧自忙著不再理會兩人,才垂著頭,拖著腳步告退出去了。
錢會長送走趙五哥,頂著朝陽站在院子里出了半天神,才大步進了屋,連撕了幾十張信箋,才寫成了一封信,細細卷好封好,掂了掂份量,急步轉進后院,將信小心的綁在鷹隼身上,愛憐的拍了拍,將鷹隼放飛了出去。
李小幺打聽著蘇子誠剛練好功,正在吃早飯,讓人傳了話,自己在前院正堂等他。
正堂里,施玉等三人已經端坐等候著了,見李小幺進來,忙起身見禮,李小幺還了半禮笑道:“三位大人再稍等一等,這事還是和王爺一起商量商量才最好。”
三人笑應了,坐下說了一會兒閑話,蘇子誠就進來了。
重又見禮落了座,蘇子誠神清氣爽的看著施玉等三人笑道:“打仗上的事我懂,可這經濟政務上,得聽你們五爺的,她請我來做鎮山太歲,我不敢不來,就坐著聽你們議。”
施玉等三人被蘇子誠一反常態的玩笑,和如沐春風的隨和嚇的怔著不知道答什么好。
李小幺拍著冊子笑道:“那我先說了,這競標的明細,我昨天細細看過了。
鹽田和我原告預想的差不多,梁地那些商人肯一家買下一千畝,很讓人意外,鹿港一帶從來沒有人曬過鹽,咱們劃出來的這幾塊地,能不能曬出鹽來,誰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競成這樣也是常理,這一塊,先放一放,以后再議。
這茶山,比我打算的高了些,不過高的不多,也是常理中,那些茶山雖好,可在吳地官府手里糟蹋了這么多年,要緩過氣,沒個三年五年肯定不行,這些商家都精明的很呢。”
蘇子誠聽李小幺說茶山在吳地官府手里糟蹋多年,忍不住笑著點頭,施玉等三人正凝神聽李小幺說話,被他笑的發楞,這位爺今天這是怎么了?
“三位回去多操點心,一定要和買到茶山的商家一起,安置好各座茶山上的茶農,不要單壓一邊,兩邊都要壓一壓,若有什么事,立即報給我,千萬不能鬧出大亂子。”李小幺聲音嚴厲起來。
三人急忙站起來躬身應了,李小幺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三人坐下,低頭看了看冊子,嘆了口氣:“就是這酒牌,抬的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