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爾凡的風流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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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里，柳依依作為學生實習生，只有星期五這一天在IvyShaw實習。

可也就是這一天，甚至于連蕭艾微本人的面都還未曾見過，公司里幾個重要人物，對于他們不可吿人秘密的了解，柳依依已經可以寫成一份上百頁的實習心得了。

公司有公司文化，這個在實習之前，柳依依就聽學姐師兄們警戒過了。但進入IVY之后所領略的復雜社會氣息，仍然令柳依依有猝不及防的錯愕感。她告誡自己，從心里要有充足的預備。

IVY大樓是一個明亮光潔、線條流暢的幾何結構的現代建筑設計。整棟大樓除了結構承載上所必需的幾根大梁柱以外，全部采用透明的開放式空間布局，中間以一面又一面巨大的幾何形狀的玻璃隔墻，來區分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但是在視覺上呈現的，卻仍是一個晶瑩剔透、毫無分割的整體。

大樓的正中央，是一個露天天井，一束天光穿透整幢大樓由屋頂傾泄而下，站在天井的下端，可以環視每一層樓的每一個角落。

因此，IvyShaw就像個巨大的水族缸，由著光與玻璃所架構成的透明世界，而在建筑物里面走動的人們就仿佛是水缸里的游魚，不論隱在哪個角落，都可以被淸楚地看到。外表華美的各色游魚，以及污穢的排泄物，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眼前，任由世人評說。

在這個透明的世界，炫目的鏡像里，極大地放大了人與人之間最大的一種精神樂趣，那就是互相窺探窺視，打聽、流傳他人的隱私。

這是個虛偽的世界，人們在追逐極盡華麗的外表下，也充分地探測著人性的卑劣。不知道是這些虛偽肇因于這個透明浮華的世界，還是透明浮華的世界給予了虛偽以充分展現的舞臺。

流言就如風一般，在這個透明的世界里無聲無息地流竄著。

人們往往憑借無意間窺得的一個小動作，就任著想像肆意地奔馳渲染。然后在笑容可掬的表情下，人們若有似無地咀嚼著耳語流傳，就如同嚼口香糖般輕松自然，盡管那流言是如何無中生有、惡毒不堪。

而員工休息室，便是公司最佳的謠言加工廠和情報交換站，而且環境寬敞透明、裝飾雅致，且咖啡、茶點配備充足，一個極其舒適的所在。

“嗨，安妮，”伴隨著嗒嗒嗒清脆的高跟鞋聲，小彤搖搖曳曳地走進來，紫色流蘇的夾克與包臀及膝的窄裙，與艷紅色口紅相互襯托得分外妖嬈。

“好久沒看到你到休息室來喝咖啡了，最近在忙什么project？”她向旁邊一位有著漂亮的小麥色肌膚，笑容可人的女孩打著招呼，如模特兒般孤傲的神情輕輕掃視著屋里的人們。

那個被稱為安妮，永遠綻放著燦爛笑容的臺灣女孩，正捧著一杯咖啡熱烈地與人聊著。聽到小彤的招呼，立刻笑容可掬地回應道：“還能有什么，就是忙著二月的紐約時裝周嘛！”

她小麥色明亮光潔的皮膚映襯著雪白的牙齒，煞是可愛。

小彤走近咖啡機旁邊，接過柳依依遞過來的咖啡，淺嘗了一口，皺了皺眉頭。

“柳依依，你這咖啡太淡了，再重泡一壸吧！對了，給我少放一點Cream！”眼睛都沒抬一下，似乎看也懶得看柳依依一眼，說完轉身走向安妮和人群，“什么？你有木有搞錯，你到現在還沒定案啊！”

“Well，皮草早就做好了，可是夏雨晴不滿意，我有什么辦法！”安妮無奈地搖搖頭，額頭上一縷挑染的、時髦的奶奶灰發絲也隨之輕輕地飄蕩著。

“天啊，夏雨晴要替IVY走秀？”小彤的尖叫引得休息室內另外幾個人也圍上來，大家立刻七嘴八舌熱熱鬧鬧地議論開來。

“她演電影倒還可以，可是走秀行嗎？”

“沒有什么行不行的，”安妮不以為然地面對著眾人，提高聲音說道：“Well，人家現在當紅，大家都搶著請她走秀打廣告。這也是Evan費了一番工夫，才請到她來走秀的。”

柳依依走過來，將一杯重新煮好的咖啡遞給小彤。

小彤接過咖啡，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哼，IVY的名氣這么響亮，請她來是看得起她，哪有她可以嫌的？”

喝著咖啡，她這才抬眼對一邊的柳依依說：“柳依依，那咖啡壸已經那么臟了，拜托洗一洗吧！要不然，我們喝了都要生病的！”

柳依依無語地轉身去到咖啡機邊，拿起咖啡壺，到旁邊的水池邊清洗，耳朵里聽著她們繼續熱聊。

“她說，這貂皮多貴氣呀，如果鑲了假珠珠，釘了假水鉆，整件皮草都顯low了！”安妮繪聲繪色，像典型的ABC那樣，表情生動、手勢繁忙地描述著。

“難不成，她穿的皮草要鑲珍珠、鑲鉆石嗎？”在一旁的John也插嘴進來問道，他是個戴著眼鏡，扎著小辮子，很有服裝設計師特色的白人中年男人。

“太過份了！”

小彤有力地揮了一下手，一副頗為不屑的樣子。“我一定要蕭姨，別請夏雨晴來走秀。”

“Well，恐怕沒你說得那么簡單！”安妮繼續眉飛色舞地說著，不停地打著手勢。

“Ms.蕭一心想打造的是像丹尼斯貝索，那種昂貴奢華的皮草品牌，被社會名流和名媛所喜歡，全世界頂級的品牌。”

安妮看著小彤，認真地說：“夏雨晴正是代表著中國的名流名媛，你覺得呢？”

“其實，夏雨晴講得也沒錯。”John若有所思地插嘴道。他一邊取下臉上的眼鏡，一邊從西服口袋里抽出絲巾，擦拭后又重新戴好，“貂皮大衣那么貴，如果鑲了假珍珠，釘了假水鉆，是可惜了！”

“說來，夏雨晴這個人也是蠻大氣的。”安妮繼續她的脫口秀：“她自掏腰包，買了幾百顆Mikimoto的8.5厘米珍珠，又買了上萬顆Swarovski的水晶，搭配起來的效果，真的非常高貴華麗，連Ms.蕭都贊不絕口。”安妮嘴里嘖嘖贊嘆著。

“她走秀的價碼是多少？”一位胖胖的，穿著駝色開司米開衫的女士問道。

“聽說是免費，”安妮接著說，“可是Ms.蕭應該會把那件皮草送給她。”

安妮邊說邊笑盈盈地向休息室門口走去，“回見，各位！”

“聽說她今年參加奧斯卡金像獎的禮服，也是在IVY訂制的。”安妮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但火熱的話題仍然在繼續。

“她的新片美麗的誤會，你有看嗎？”有人在說。

“為什么她對IVY這么捧場呢？”有人在問。

“莫非，她是Evan的新女朋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烈。

柳依依忙著手上的活，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聽著。突然冒出的這個問題，立刻吸引了依依的注意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小彤突然語氣激動，大聲而肯定地反駁道，身上的流蘇隨著她說話的動作而擺動著。

“爾凡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從小就送到英國頂尖的寄宿學校，接受的完全是上流社會貴族化的教育，怎么會看得上夏雨晴那個鄉巴佬呢？”

柳依依看到，小彤的臉漲得緋紅，似乎那個電影明星有辱了爾凡的高貴，甚至于都冒犯了她小彤的自尊。

“這也難說，”一位三十多歲，體態勻婷的女士接過話題。“夏雨晴是什么人啊，她畢竟是電影明星，自己有事業、有金錢，人又漂亮，我覺得和爾凡挺合適的！”

“她不過是一只漂亮的繡花枕頭而已，而且本人也沒有那么漂亮，無非是包裝而已。”小彤輕蔑地說，臉激動得愈發紅了，聲音都有些發顫。

“爾凡可是拿過好幾個國際大獎的攝影師，他二十一歲就在紐約舉辦了個人攝影展，那是引起攝影界震撼的大展啊！”

柳依依豎著耳朵，既好奇、又有趣地聽著她最感興趣的流言，就是有關Evan，也就是蕭爾凡，蕭艾微的寶貝兒子——那個帶柳依依進IvyShaw，年輕又帥氣的男人。

“是啊是啊，”那位胖胖的穿毛衣開衫的女士也附和道：“而且爾凡這兩、三年做商業攝影，非常成功呵，每年替公司的廣告部門拉的生意都是上千萬，被他捧紅的模特有幾個都已經是國際超模了。那些沒成氣候的小模特，哪個不是使盡渾身解數，想借他的鏡頭，飛上枝頭烏鴉變鳳凰。”

“可是，別忘了，”另一位剪著齊耳短發，戴著眼鏡的年輕女士滿臉含蓄、意味深長地說，“爾凡可是一匹野馬啊，像他這樣的男人，只能恣意奔馳在廣闊的草原，不可能讓任何女人妥妥貼貼地給他配上馬鞍，馴服他。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富有的母親和魅力無敵的外表。”

“的確是，聽說呵，”胖胖的女士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近乎耳語道：“由他捧紅的模特兒都和他有段情呢，唯有如此，他才能深切地了解和展現那模特兒最敎人勾魂的地方，呵呵呵……”

“根本不是那樣！”

小彤漲紅著臉，聲音刺耳地高聲地反駁道：“那是因為他有天賦、有才華，可以讓鏡頭下的女人出奇的美，即使妓女都能照成貴婦。”

說完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就像是驕傲的公主對一眾不懂事體的俗人的憤懣。轉身，嗒嗒嗒地離開了休息室。

關于蕭爾凡的流言，公司里流傳最多的當然就是他的男女關系，風流艷史。依依來公司從第一天起，就已經大段地聽到了有關他的風風雨雨，艷情野史。

比如，他追女人如何有一套，曾經租小飛機在空中噴灑五彩煙霧，以博取美人的芳心。又或者他很有耐心地討女人的歡心，可卻沒有耐心守著任何一個女人。他的男女關系似乎總是蜻蜓點水般，旁人還來不及評頭論足他的現任，轉身，他已經又擁有了新歡。

對于這樣一個充滿誘惑力的男人，依依很難沒有幻想。雖然爾凡破例讓她柳依依進入IVY實習，也無論怎么說都和喜不喜歡扯不上關系，可是依依難免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樣的幻想，讓柳依依通常的日子里都充滿著甜蜜的感覺。尤其是晚上臨睡前，躺在床上，抱著棉被偷偷地想他時，那種感覺真的是好溫暖，好甜美。

可是這樣的幻想在現實生活里，不僅一點也派不上用場，而且如白日夢般，陡增傷心。

好在實習生的工作其實挺忙碌的，雜七雜八的事情特別多，更何況帶她的小彤，是絕對不會讓她閑得無聊而有時間胡思亂想的。

“柳依依，帶上定稿方案，我們去一趟財務室，看看預算多少。”剛剛走進辦公室，小彤就又大聲吩咐柳依依。

于是兩人一起穿過走廊，走向電梯。

當電梯門打開，柳依依一只腳剛剛邁進去的一剎那，心突然砰砰地撞擊起來，爾凡，蕭爾凡在里面。

他低著頭，正倚靠在電梯的一角，劃看著手機。

柳依依下意識地想轉身后退，而小彤已經穩穩地堵在門口，并順勢一腳跨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