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你知道我有多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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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抱緊了那件小彤的禮服，深吸了一口氣，不聲不響，小心翼翼地走進攝影棚里面。

這個巨大空間的攝影棚，被功能性地劃分為幾個區域。

有掛滿了各色華服的更衣區；有彩妝師、發型師的工作臺，此刻正有兩位模特兒在做精致的化妝。一位化妝師正在給其中一個模特兒做臉部化妝，另一位化妝師則在給她們的腿部均勻地涂抹上香粉；而在模特兒們等待的休息區內，幾位換好裝的模特兒正在小聲交談著。

當然，最為引人注目的區域，自然是攝影區了。

在一幅巨大的暗色幕布周圍，擺滿了各種形式、大小的燈光，站架，反光板。蕭爾凡此刻已經結束玩笑，開始認真地和身邊幾位工作人員一起，調試燈光，測試亮度，一副非常專業嚴謹的模樣，和剛才的放蕩嬉笑判若兩人。

遠遠的，在巨大攝影棚的另外一頭，可以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室外花園，冬日陽光正溫暖地播撒在一些欄桿吊樓的外景上，可以想象在春暖花開的季節，美艷傲人的模特兒，輕盈曼妙的身姿，翹首嫵媚的妝容，在這樣美麗的樓頂花園上，背映著藍天白云和曼哈頓的高樓叢林，該是多么動人心魄的畫面。

諾大的攝影棚此刻開始忙碌起來，旁邊掛滿華服的更衣區，一群美艷的模特兒們正說笑著旁若無人地試穿新衣。

她們毫無掩遮地褪下單薄的衣著，再換上一件又一件的華服，她們甚至沒有穿內衣，那誘人的胸脯、柔軟的腰枝、秘密盡露的曲線，美得如此艷麗，竟有如春天繁花盡開般，敎人驚艷、震懾，久久難以忘懷。

剎那間，柳依依突然領悟到，人體美真的是自然界美的極致。即使是身為女人，也會被這上帝的杰作所迷惑，所吸引，而嘆息、驚嘆不已；更何況如果是個男人，一定更會無法拒絕地，迷戀在這繁花似錦中，迷醉在這絕色盛宴上。

柳依依越來越能了解，為什么傳言中的蕭爾凡放蕩不拘、風流倜儻，而不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好好先生。也許，柳依依是該同情諒解蕭爾凡，畢竟都是凡夫俗子，人性的弱點啊，在這樣的環境中工作與生活，教人怎么把持得住自己人性的本能。

但即使再多的了解和同情，也無法阻止柳依依越來越強烈自卑的感覺。尤其當她膽怯地走到蕭爾凡身后，看到他正毫無顧忌隔著衣服撫摸一位模特兒的胸脯，吿訴化妝師，下面要貼上胸貼支撐，才能照出**的飽滿堅挺。

張了張嘴，又閉上，柳依依站在蕭爾凡身后，喉嚨干澀著，久久發不出聲，只是沉著臉、垂著眼，讓這件膨膨松松的大禮服遮了自己一身，幾乎連臉也遮住了。

“哦，是你，有什么事嗎？”蕭爾凡突然一轉頭，見到柳依依站在身后，頗為驚訝。

“周小彤說，請你幫她把這件禮服照些照片，是時裝周要用的。”

柳依依抬起頭，刻意裝出很平淡的聲音，而且迫不及待地把禮服遞給蕭爾凡。

“周小彤還說，請你找一個腰瘦一點的模特兒穿她這件禮服。如果方便的話，她希望今天就能看到相片。”

“唉！”蕭爾凡皺起眉頭，不耐煩地搖搖頭，把小彤的禮服丟在地上，沒好語氣地說：

“沒空！你去告訴周小彤，今天的計劃已經排不下了，讓她等下星期，要不然就等下下星期吧！”

“那，”柳依依咬著嘴唇，烏黑的眼睛滴溜了一下，這才發現周圍的吵雜聲全靜下來了，那些模特兒正悶聲不響，悄悄地觀賞著這場戲怎么演下去。

依依細聲再問：“那下星期一可以嗎？”

“可是，下星期一要拍香水廣吿。”

蕭爾凡充滿歉意地把手搭在柳依依的肩上，俊逸的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可是，那樣迷人的笑容卻明明白白地寫著拒絕。

依依的臉頰一陣慘白，又立刻一陣漲紅。在全場高冷美艷的模特兒們的眾目睽睽之下，她的情緒霎時間，全涌了上來，不可阻擋。

其實，柳依依也不是沒有被拒絕過，更不是小性子、嬌生慣養的女孩。只是當著這么多漂亮模特兒的面，原本腰桿子就已經挺不直了，講話也沒有底氣，個子更是矮人家一大截，這下子更覺得蕭爾凡的拒絕，就像幾記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臉上，讓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了。

柳依依緊緊咬著嘴唇，把自己的情緒像水龍頭一樣擰得緊緊的，一滴也不漏。她惡狠狠地瞪著蕭爾凡，腦袋里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憤怒。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柳依依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離開這里，即使是離開IVY，也在所不惜。

她實在無法壓抑心中的悲憤。于是，柳依依撿起那件被蕭爾凡丟在地上的禮服，一個不小心，一顆淚水忍不住跌下來，立刻那原本擰得緊緊的情緒閘門，頃刻間松下來，瀉出來。

柳依依漲紅著臉，抱起膨膨松松的禮服，使盡全身力氣，往外沖，拚命沖，一定要沖離開那令她傷心難過的攝影棚。帶著一顆決裂的心，完全不在乎所有人異樣的眼光，和竊竊的私語，柳依依一直沖到門口。

可是，那該死的烏干紗禮服，又膨松又胖大，不僅遮住柳依依的視線不打緊，還折騰了她的手，絆住了她的腳。

然后一個不留神，柳依依就狠狠地撞在那擦得光亮透明的玻璃門上，反彈了幾歩，跌坐在地上，把一顆腦袋撞得眼冒金星，分不清東西南北。

只聽到背后幾聲輕掩的驚訝和強掩的笑聲，柳依依羞紅了臉，摸摸被撞昏的頭，試圖又抱起禮服，掙扎著想要麻利地站起身，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大門。

柳依依萬萬沒想到那可惡的烏干紗繼續纏繞著她，不僅沒爬起來，而且還一屁服坐在膨膨大大的禮服上，她使勁拉著那件禮服，想掙扎起來，那掙扎滑稽的模樣，活脫脫就像卡通片里的人物，一定可笑至極。

“唉呀，柳依依大姐，怎么啦！”

蕭爾凡裝模作樣的調侃聲音從后面傳來，“你干嘛對這玻璃門生這么大氣呢？”

柳依依不答腔，滿心的憤恨，滿臉的沮喪。卑微的心哭泣著，不爭氣的眼淚也立刻跟著添起亂來。

“這好好的玻璃門豎在那里也一陣子了，”蕭爾凡繼續打趣她，“它到底是礙著您柳依依大姐走路啦，還是你瞧這玻璃門不順眼呢，還是……”

見柳依依依然默不作聲，他繼續逗弄她，“啊，我了解，我了解，像柳依依大姐這么霸氣的人，哪容得了任何東西擋在面前呢！”

“但是，但是，怎么就這樣狠狠撞上去呢！”

他的聲音揶揄著，像一個淘氣的大男孩。“我知道，柳依依大姐，你可是鐵打的金剛身，但是也犯不著對一道悶不吭聲的玻璃門生大氣啊！”

見柳依依還是埋頭不吭一聲，“這樣好了，我就代這道玻璃門，向大姐陪個不是。”

他繼續說著，并慢慢走過來，“請柳依依大姐，饒了這道玻璃門吧！如果這道玻璃門有礙著大姐的地方，就請大姐以后撞輕一點，別把玻璃門撞得四分五裂，連魂都撞飛了！”

柳依依依然一臉漠然，一聲不吭，面無表情地在那兒強壓著心底的恨意和眼中的眼淚，掙扎著站起身，抱著那件禮服，跨過那該死的玻璃門，徑直朝電梯走去。

正要按下電梯按鈕時，柳依依的手被一只大手穩穩地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