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臟水可以凈身嗎

熱門小說

星期天，柳依依在學校里呆到傍晚六點多，便直接往公司的方向趕去。

還不到七點鐘，當她的身影一出現在IVY大樓的玻璃大門前，蕭爾凡就立刻從里面打開了大門。看樣子，“管門的”蕭爾凡是非常“敬業”的。

依依在辦公室拿到了她的畢設資料、筆記簿，和蕭爾凡一起高高興興地走出空無一人的IvyShaw大樓。

兩人邊走邊聊，一起沿著第五大道向曼哈頓下城走去。

繁華的第五大道，在夜色和燈光的裝飾下，彌漫著詩情畫意，也渲染著紙醉金迷。沿途各大世界頂級奢侈品品牌旗艦店、專賣店，在華美的櫥窗燈飾下，展示著曼哈頓獨有的文化和商業氣質。

“管門的，你本來是唸什么專業呢？是攝影嗎？”柳依依轉頭看著蕭爾凡，問道。

他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的長款大衣，一條同色系的淺駝色羊絨圍巾懸掛在胸前。正笑盈盈地回看著她，唇角輕輕上揚，在線條完美、輪廓立體的臉上，蕩漾開柔韌溫暖的意味。

“我唸的專業是，大門管理學。”他笑著說道。

“去你的！你正經點說，好嗎？”柳依依發現蕭爾凡的臉上又有了熟悉的詭詐之意。

“好，好，我本來唸物理，后來改唸商學院，這樣正經嗎？”他笑呵呵地回道。

“為什么學物理呢？”她問。

“你不覺得物理學很美嗎？”他反問。

“沒聽人這么說過，有多美呢？”她開始好奇，第一次聽人這么說。

“你不覺得每個物理公式就像造物者寫的詩一樣，短短的，可是卻解釋了很多道理嗎？”他認真地解釋道。

“嗯，好像有點道理。”柳依依沉思著。

“一首優美的詩不需要太多字，就可以很感人；一個物理公式也不需要太多符號，就可以解釋宇宙的奧妙。”蕭爾凡繼續表述著。

“哇，你這么說，物理學還真是挺美的！”柳依依由衷地贊嘆道。

“當然啦，你想想看，造物者創造了浩瀚奧妙的宇宙，也把萬物的道理都寫在宇宙里，而物理學家就是窮盡一生，去讀懂造物者寫在宇宙里奧妙的詩。”

“哇，蕭爾凡，你這人還挺有底蘊的嘛！如果，我早點認識你就好了！”依依發自內心地感嘆著。

“為什么？現在認識不好嗎？”蕭爾凡扭頭看著她。

“如果我學建筑力學時認得你，就太棒了。”她不無遺憾地搖著頭，似乎頗為惋惜。

“建筑力學怎么礙著你來的？”他疑惑地問道。

“我考了一個大C啊！”

“維他命C，不也是挺補的嗎？”他哈哈笑出了聲，調侃道。

“去你的，那不是維他命，是要我命！”柳依依恨恨地說，仿佛那個大“C”是她人生經歷中的一顆巨大、難看的青春痘。

“所以你本來唸建筑系，后來轉唸服裝設計？柳依依大姐，你不覺得你轉得有點太遠了？”

“沒辦法，虎落平陽被犬欺！我蒙在被窩里哭了三個晚上，就知道我不是唸建筑的料。”柳依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不是挺固執，凡事都要堅持到底的嗎？”蕭爾凡追問道。

“不行，我不能花光家里的錢，連個學位都拿不到！”柳依依無可奈何地說：“就像尼采所說的，在世人中間不愿饑渴而死的人，必須學會從一切杯子里痛飲；在世人中間要保持清潔的人，必須懂得用臟水也可以洗身。”

“‘在世人中間要保持清潔的人，必須懂得用臟水也可以洗身。’”蕭爾凡重復著這句話，“哼，你真的相信臟水也可以洗凈身體，這種瘋話？”他低頭沉思著，柳依依看不清他的眼睛。

“挺有道理的呀！總是沒有干凈水的時候，你也必須學著用臟水凈身嘛！”柳依依點點頭，很肯定地感嘆著：“這就是人生唄！”

“你怎么知道，用臟水凈身不會使身體更臟呢？”蕭爾凡不以為然地說。

“不敢茍同。如果套用現代醫學的看法，用臟水凈身也許感染更多細菌呢！”他像是打趣，又像是反駁。

“可是，”柳依依思索半天，真佩服這人反應敏捷，可是又不能豎白旗，長他人威風，所以只好硬撐著，詭辯下去。“可是，當你別無選擇的時候，你總是要學著用臟水凈身，否則怎么辦呢？”

“很簡單，那就別洗。”蕭爾凡非常肯定地點著頭。

“你必須跳開世俗既有的想法，你必須說服自己，沒有清潔這回事；就像你必須說服自己，人生沒有什么目的，也沒有什么意義一樣。你要知道，有很多時候用臟水凈身比不凈身更糟糕！”他幽暗深邃的眼睛一直直視著遠方，似陽光穿透不進的層層云霧。

“‘管門的’，你這人真的挺負面的！沒錯，人生真的沒有意義，跟整個浩瀚的宇宙相比，我們的存在真的是太渺小了，渺小得我們微不足道。”

柳依依不無感慨地說，“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仍然要找出生命的意義，活著的意義，至少要說服自己有意義，這樣我們的生活才會比較快樂一點。”

“你這么想正如同柏拉圖所說，人其實只是一種尋求意義的動物，哲學家的一生都在為死亡做準備。”蕭爾凡收回凝視遠方的眼光，回頭看看她。

“你不同意嗎？當然你這種尼采超人哲學的信徒，就相信悲觀后樂觀這種騙人的理論。”他搖搖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