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的拳頭不自覺地越握越緊。
閻帝淡笑：“下個月就到你生辰了吧？”
“回義父，是。”似乎還沒有緩過來，回答也慢了些。
“那朕提前送你禮物可好？”
“一切聽隨義父安排。”生辰什么的，自他死后早已無從掛心了，又何況是現在？
閻帝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道：“那朕把臨裳賜給你，如何？”
再次怔住，不敢相信。
凡間。
“不！”臨裳看著沉下水的少年，驚慌失措，只得朝湖邊大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來人啊！”
一旁榕樹下，容欽漸漸幻形出現，這凡間，他已離開了九百年，如今盛世當道，他亦不由感慨，倘若，他和雨柔不是在亂世之中相識，多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面前年邁的榕樹，不由震驚得后退，這……這個地方……難道……
漸漸，那一聲聲的求救終喚回了他的神智，轉眼看往湖中，抬手，微微放高，湖心一點碧渦開始蕩漾，爾后，一流曲型的水柱憑空而起，越升越高，最終托出那位少年，再緩緩降至岸面。
臨裳不禁呆住，看著那井然有序的水流又重回湖中。恍了好久才合上掉下的下巴。
之后還是快步上前去看了那位藍衣少年，焦慮地推了幾下：“公子，醒醒，醒醒啊……”
容欽眼神有些黯然，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理了理思緒，才開口：“他一會兒就會醒了。”
聞聲，臨裳立刻向周圍看去，最后將目光鎖定在榕樹下的一角，漸漸看呆，忘了言語。
月白色的衣袂翩躚如蝶，恍若染盡了那明月的幾許清輝般，精妙絕倫的五官，無論是眉，是眼，是鼻，還是唇，都是無可挑剔的極品，甚至難辨那是真，還是假，他眼角竟還有顆淚痣，將他絕美的五官映襯地更加柔和了一些。那個男子，是怎樣一個存在……美，太美了。
這附近也沒有別人，那，人是他救的？難道，他就是榕大仙？
喜悅當頭，她提起裙角，咯咯咯地跑到他面前。浸濕的青絲緊貼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靈巧的雙眸滴溜溜地轉著。
容欽低頭，看著小了許多的她，愣了一愣：“你是臨裳？”
臨裳高興地點點頭：“榕大仙，你認識我？謝榕大仙的救命之恩！”
容大仙？她怎么知道……轉眼看了看身旁的榕樹，頓悟，輕輕地道：“我不是什么大仙。”
臨裳歪了歪腦袋，不是大仙，那就是人咯？她還沒見過，武功這么厲害的人呢。
想罷，伸出稚嫩的手，想要握住他的，卻沒有觸及，而是直接穿過去了！
她一嚇，縮了縮手，又晃了晃腦袋。眼花，肯定是眼花，怎么會……自我安慰一番，再伸手去觸他，他卻往后移了一步，沒有讓她碰到。
低頭看了看她帶著泥垢的雙腳，微微皺眉，倒不是嫌棄，眼底的擔憂顯而易見：“洗洗腳，把鞋穿上。”
愣神的臨裳這才緩了過來，坐到樹根上洗腳。
看著乖乖聽話的她，不禁溫和一笑，只因她正低頭專心洗腳沒有察覺。
“我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臨裳不解地皺眉：“為什么？”
“事關名聲，不要問太多，你且記住就是。”
“哦。”臨裳點點頭，一副渾然不解又謹記于心的樣子，讓他看了又怎么不心疼？她還那么小，連規矩都還沒有學好，他怎么忍心……結了她？
隨著幾聲清水的撩撥墜落，她那一雙小巧的雪足抬起，容欽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帕子，丟給她。
“噢……”臨裳從頭上拿下那輕柔的帕子，回首，朝容欽甜甜一笑，“謝謝啦。”說罷，她低頭，拿著帕子將濕嗒嗒的小腳擦干。水滴順著發絲滴進她的領間，她猛地抖了下身子，“嘶——好冷……”
容欽默默注視著她伶仃的背影，抬起修長的手，送出一股一股溫暖的氣流，悄悄從她身后灌去。
臨裳只當是一陣暖風，不禁放松了緊張的身子，漸漸閉上雙眸，無邪一笑：“呵，好舒服。”
少頃，她回眸，看著已然收掌的他，輕輕將青絲撩至耳后，蕩漾的漣漪透過月光映在她雋麗的臉上，眼中的波光更是楚楚動人，雖說年齡還是太小，五官甚至還沒完全張開，臉蛋也是嬰兒肥的嘟起，只是一瞬，他還是不由地淪陷。
像……像極了，仿佛這一切都沒有變過一般，似曾相識的故地，似曾相識的故人，似曾相識的初遇……
“雨柔……”他不禁看呆，呢喃出口。遠處的腳步聲讓他回過神來，揮袖離開。
剛把腳擦干的她，抬起頭：“嗯？雨柔是誰？”轉頭一看，榕樹下空空如也，這么悄無聲息，若不是手里拿著他的帕子，她甚至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誒？已經干了？”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衣服，再理了理頭發。
“咳咳……”臨裳回頭，看了看即將醒過來的藍衣少年，立刻穿上跑了過來。
“公子，你還好嗎？”
藍衣少年撐起身子，晃了晃腦袋，睜開了眼：“我這是……”偏過頭，看到了面前的粉衣少女，緊張地抓住她的肩，“姑娘，你有沒有事？”手一觸碰，就感到有些不對勁了，她明明落水了，如今也沒過幾刻鐘，怎么衣服會干的這么透徹？
臨裳臉蛋忽地一紅：“沒、沒事。”仔細一瞧，他也是個相當清雋的美少年，皮膚白皙，保養得極好，最好看的便是他微顯細長的眉和狹長的鳳眼，若說方才的白衣男子是驚世的美，那能夠形容他的，便是脫俗的雅，待到他眉宇真正張開之際，定是翩若驚鴻，動蕩萬千。
藍衣少年一怔，直到對上她的眼神，反應過來后趕忙松開：“抱歉，在下冒昧了。”
臨裳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公子有沒有怎么樣？”
“我？”李天琰皺了皺眉，“救了姑娘之后，在下也記不得后來發生過什么了。”依稀能想起，自己在水中突然抽筋，沉下水去了，那現在為何又安然無恙地在岸上？難道……“是姑娘救了在下么？”想想也不對，可是也沒有再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