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陸嘉月才奔出了署衙,隱在署衙外的十來個護衛便都擁了過來。
齊齊將她攔住。
她不明所以,只能哭著沖那些人大喊:“讓我出城去,我要去找二叔!”
護衛們豈肯相讓,其中一頭目拱手行禮,恭敬道:“城外此時太過危險,請陸姑娘回署衙內暫避。”
太過危險...
正是因為知道丁璨身處險境,她才要去見他啊!
萬一他受了傷怎么辦?萬一他...
陸嘉月不敢再想下去,拼了命地想要沖出護衛們的圍堵。
“讓我出去,我要去見二叔...讓我出去!”
護衛們無動于衷,頭目無奈道:“陸姑娘,你一介弱質女流,縱是去了,也是無用。”
這一句話提醒了陸嘉月,她抓住那頭目的衣袖,哭道:“你們去,你們去幫我把二叔救回來,去啊!”
頭目嘆了一聲,亦是無動于衷。
正是僵持不下時,遠處有一陣匆忙凌亂的腳步聲,紛紛沓沓,從街市里往署衙來了。
護衛們立刻戒備起來。
待腳步聲近了,卻是阿栗帶著幾十個守兵,面色倉皇地跑了過來。
阿栗背后還負著一人,正是丁璨。
“陸姑娘,二爺受傷了!”
丁璨渾身是血,一身寶藍緞平金緙絲繡蟒袍被血跡洇染成了深褐色,眉目再不復往日里的溫潤雋秀。
他緊緊地閉著眼睛,臉色蒼白,頰邊數道血跡,看去了無生息。
陸嘉月只覺得心口一涼,腳下一軟,就跌倒在地。
陸勉與一干官員帶了兵士收拾城外的殘局。
署衙里,丁璨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幾個大夫圍在一旁忙碌不停,陸嘉月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看著。
眼淚流個不停。
她很害怕,從來沒有像這樣害怕過。
便是前世里曲家覆滅,父親屈死,自己被收入教坊司為伎,她也不曾這樣怕過。
像是有什么極珍貴極重要的東西,隨時會離她而去...
這種害怕恐慌的感覺,她承受不起。
阿栗也擦著眼淚,在一旁將事情前后說與她聽。
“...是木阿扎那個狗賊,使陰招傷了二爺,二爺受了傷,本可以退下來,可是他定要以命相搏,雖然將木阿扎斬殺,自己卻因為失血過多...”
陸嘉月聽不進去。
她只想看到丁璨趕快睜開眼睛,像從前一樣,溫潤的眉目間,滿含笑意地看看她。
幾個大夫直忙到后半夜,才退了出去。
血終于止住了,幾處傷口也已經包扎妥當,性命總算無虞。
大夫卻說,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虛弱得厲害,需得靜養多時,才可慢慢恢復。
陸嘉月寸步不離地守在床榻邊。
丁璨換了干凈的素綢寢衣,靜靜地躺在床榻上,身上搭蓋著錦被。
臉上的血跡也已經擦洗干凈,眉目間也松懈了下來,看去就像是睡著了。
“二叔...”陸嘉月淚眼婆娑,喃喃低聲喚他。
“二叔...二叔...”
除了喚他,她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心慌意亂。
直到陸勉處置完外間的一應事務,進來內堂,就見自己的女兒神情悲憂,滿臉是淚的守在丁璨的床榻邊。
想要上去勸解,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丁璨一直未醒。
沉睡了兩三日,就發起燒來。
陸嘉月大著膽子摸了摸他的手和額頭,分明是滾燙,她卻覺得心頭寒涼一片。
大夫們又來重新診治,開方熬藥。
陸嘉月依舊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親自熬藥,又一勺一勺地喂給丁璨。
如此過去了三四日,陸嘉月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