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么？
張氏垂下眼瞼，想起不久前才得到的消息，不由得在心內冷笑一聲。
哼，她就說那個姜思被姜家扔到人生地不熟的青州某個道觀這么多年，上哪里學得這么好的禮儀規矩，原來是她自己受不住道觀清寒，偷偷跑出道觀進了青樓。
學的這些禮儀規矩，全都是為了討好人用的！
老爺明明知道她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卻還執意讓姜承他們把人帶回來，要讓她認祖歸宗，這可真是....
張氏藏在袖中的手不由攥成了拳。
姜菀隱隱察覺到張氏的異樣，忙低聲喊道：“母親....”
張氏回過神，想起姜菀剛才所問，神情平靜道：“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不是說你現在有了新的心上人嗎？什么時候同我細細說說，也好讓我，讓老爺替你看看把把關。”
“母親”姜菀陡然紅了臉，“您在說什么呀？女兒聽不懂。”
張氏彎了彎唇角。
隨即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袍就道：“時辰不早了，我要去霍家那邊了，你在府上好好待著，別亂跑，知道嗎？”
姜菀自是忙不迭的應下。
這門婚事可算是擺脫了，她才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出去，讓事情節外生枝呢。
就算是要跑出去，她也會等到禮成之后。
到那時，就算霍家發現了新娘換了一個人，指著姜家罵，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了。
張氏沒打算帶婢女去霍家，是以她一個人離開了院子，但在去霍家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姜家祠堂。
給姜放那個短命鬼夫人張氏上了一炷香后，張氏就伸手撫上了短命鬼的靈位，低聲道：“短命鬼，很多人都說我不如你，可你現在看看，你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女兒，變成什么樣了？”
“不好好在道觀待著，偏生要跑到青樓去自甘墮落..也虧得是老爺宅心仁厚，還愿意把這樣的人帶回姜家，讓她認祖歸宗。”
“哦對了，她要嫁人了，就在今天，是嫁給霍家當媳婦呢。”
“霍家你還記得吧？那可是咱們江州城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延綿百年，若不是到了霍如風這一輩，只得了霍如風這一個病秧子，興許咱們姜家還入不了人家的眼呢...”
張氏對著靈位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陣子，才緩緩出了姜家趕往霍家。
原本按著規矩，今日成婚，他們是不必露面的，更遑論說是去接一對新人的茶，但礙于霍姜兩家都是江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霍如風只得霍夫人一個母親，霍夫人又不愿和霍家旁系牽扯上什么關系，是以兩家一合計，干脆坐在一起接受新人的二拜高堂好了。
江州其他前來看熱鬧蹭喜氣的民眾們也多少知道這件事，是以看到張氏出現在霍家，并沒有露出意外之色。
有些民眾甚至還主動上前來同張氏打招呼道恭喜。
張氏自是一一笑著回應。
霍夫人已經坐在了位置上，笑容滿面的聽著眾人的祝賀聲，耐心等待著新人出現。
可當她的視線掃過張氏時，臉上的笑容就不由得微微收斂了幾分。
不用說，她自是對張氏這般不大上心的模樣感到不滿。
她當初可是松了口讓姜家退婚的，是姜家自己不退，那就該端正態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懶懶散散漫不經心。
真是讓人見了就生氣！
為了不讓自己生氣到等會兒見到自己的兒子穿著大紅禮服帶著媳婦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笑容僵硬，霍夫人別開了視線，不再去看張氏。
張氏也沒看霍夫人，徑直找到她的位置落座后，就眼觀鼻鼻觀心的等了起來。
不多時外面就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連帶著還有嗩吶鑼鼓聲，喧囂熱鬧的氣氛似乎一瞬間就從外面傳到了里面，讓里面的氣氛也變得更加熱鬧。
蔓蔓已經醒了過來。
只是她醒來后就發現自己的嘴被塞了布巾，手腕也被人規規矩矩的綁在了身前，入目的除了刺目的紅色還是刺目的紅色。
蔓蔓下意識想要掙扎，卻被掀開轎簾扶她下轎的喜婆死死按住。
“二小姐別鬧脾氣，這都到霍家門前了，好多雙眼睛看著呢。要是二小姐做出什么舉動，可是要丟姜家的臉面的。”
二小姐？
霍家？
蔓蔓留意到喜婆口中這兩個最為重要關鍵的詞語，再看看自己所見之處的紅色，總算是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
姜菀未免欺人太甚！
既然自己不想嫁到霍家來當寡婦，那就干脆把婚事退了啊，不是說霍夫人先前都同意退婚了嗎？
現在又鬧這一出是想做什么？
蔓蔓更加劇烈的掙扎著。
喜婆一時按捺不住，叫近旁的人看出了些許端倪，頓時人群中就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
“這是怎么回事啊？看樣子好像姜二小姐不大愿意啊，那..”
“前些時候就聽說姜家想要退婚，可霍夫人死活攔著不讓，后來就再沒動靜了，我還以為是姜二小姐當時是在鬧脾氣，后來不氣了，現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啊。”
“對對，你說的那個我也聽說了。不過和你說的不大一樣，我聽說的是...”
不過眨眼之間，民眾間就說起了許多種不同的關于霍姜兩家親事內幕的版本。
喜婆擔心惹出大亂子，趕緊半扶半強迫的帶著蔓蔓往火盆走去。
在蔓蔓跨火盆的時候，喜婆擔心蔓蔓再鬧出先前的事，還不輕不重的在蔓蔓胳膊上擰了一下。
蔓蔓吃痛，抬腳跨過了火盆，任由喜婆攙著她往前而去。
霍如風因著身子不大好，并沒有出門來迎接，而是等在大廳門口，只等喜婆把新娘送來，就牽著新娘往內里走去拜堂。
可等了好一陣，都沒看到喜婆帶著人進來，便吩咐身邊照顧他的小廝出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廝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了喜婆和一位穿著大紅嫁衣披著紅蓋頭的姑娘走了過來，他忙又退回霍如風身邊，欲伸手去攙扶霍如風進屋拜堂。
霍如風避開了小廝的手，上前兩步伸出手去從喜婆手里接過了牽著新娘的紅綢，與新娘一道邁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