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父？”
顧淵神情古怪的重復一句。
“是啊，就是江州姜家那個嘛。”霍如風點點頭，“我也是才知道姜伯父也被抓來當民壯了，本來還想找個機會問一問姜伯父他為什么會來這里，沒想到就出了事。”
見顧淵和衛里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樣，霍如風便將昨天發生在峽谷的事情說了出來。
“..要不是姜伯父和那個身手很好的少年人合力把那塊巨石給攔了下來，我們恐怕都要死在那里了。”
“那還真是厲害啊。”衛里喃喃，低頭打量躺在地上泥漿裹面的男人，“上次在江州還真是沒看出來啊。”
倘若霍公子沒有故意夸大的話，那僅憑姜放和一個少年人就把滾落的巨石攔了下來，可不就是厲害嘛。
這么厲害的人，應該很少吧？
“霍公子，現在你是要回去嗎？我幫你把姜老爺送過去吧。”衛里說道。
霍如風看了看遠處隱隱可見的峽谷，連猶豫也不曾有便點了點頭，“那阿淵你..”
“我跟你們一道過去。”
這樣也好。
三個人一起行路也好有個照應。
霍如風在前引路，衛里背著池魚走在中間，顧淵落在最后。
安靜的樹林里時不時響起霍如風小聲提醒留意腳下的聲音。
夜色來臨。
凜冽如刀的北風呼嘯著在大營上空盤旋。
穿著兵袍的將士們抖了抖身子，說笑著在火堆旁圍坐，大骨頭湯在鍋里燒得滾沸，香氣隨著夜風飄到每個人的鼻端。
“湯好了嗎？好了就快點送上來。”
“天太冷了，還是喝點熱湯才能暖身子。”
“真香啊。”
“好了好了，這就給各位兵爺送上來。”
應聲的是個老民壯，不過是最近才跟他們一起的，以前在別的營隊里，幫著做些雜事。
白霧裊裊濃煙滾滾，熏蒸得老民壯的面容模模糊糊。
清洗干凈的大碗一字排開，老民壯拿著大勺飛快的從滾沸的鍋里盛出大骨頭湯，又抓起案板上切好的蔥花，一一灑在湯面上，這才開始給各個兵將送熱湯。
隨著他的走動，營地里大骨頭湯的香氣更加濃郁，不少人在閉眼深嗅。
“真是香啊，這手藝..可比之前的伙夫手藝好多了。”有人一面接過大碗一面笑著稱贊。
許是不大習慣被人這樣稱贊，老民壯只微微扯了扯唇角就收了起來，木然的把一碗碗湯遞給兵將。
有人道謝也有人覺得理所應當。
老民壯并不在意這個，送完了這邊就又回到大鍋前盛湯，然后送去另外一邊，直到整個大營所有兵將都喝到了湯才慢悠悠的轉回大鍋前。
大鍋里還剩了一些湯，老民壯沒喝，只拿著大勺在其內攪動，像是要再把大骨頭湯熬得香醇濃郁些。
兵將們也沒留意這邊的動靜，在一碗熱湯下肚后，就開始在火堆上烤肉，一面閑聊。
“上頭不是說馬上就要有新民壯進來了嗎？怎么到現在還沒到？”
“興許是路上耽擱了吧。”
“我看未必，大概是不想來……”
“咿，有人來了。”
說話聲暫停，圍坐在火堆旁的兵將們紛紛扭頭去看來人。
那是幾個小兵，不知道是兵袍太大還是他們本身太過瘦小，穿在旁人身上合身的兵袍落到他們身上，就變得松松垮垮沒個形狀。
這樣的人，竟然和他們一樣，真是..讓人不想再看身上的兵袍啊。
待到那幾個小兵走進了最中間的大帳之中，兵將們才收回視線。
“那是什么人啊。”
“兵袍穿成他們那樣，真是沒眼看啊。”
“是奉命從江州帶民壯過來的人吧？民壯呢，還在外面沒有進來嗎？剛才好像沒看到..”
議論才剛開始，那幾個小兵就從大帳里走了出來，與先前的畏懼忐忑神色萎靡不同，眼下幾人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看來是碰上了好事情啊。”有人低聲喃喃。
他們這邊離那幾個小兵較遠，小兵說話聲音小，他們根本聽不見，只看到往日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全都站了起來，他們便也不明所以的跟著站起來。
有人在為首的那個小兵耳邊說了幾句，他們終于能聽到小兵的聲音。
“..護軍說讓我們請各位同袍相助，共同把那些新來的民壯安置好，還請各位同袍隨我一同前往。”
兵營里有嘈雜不斷。
“這在說什么啊，聽不到..”先前那人抓了抓耳朵，然后朝著一個方向猛招手，之前給他們盛湯的老民壯走過來，“他們在說什么？”
“在問那些民壯在哪里，為什么不直接帶過來，還要讓他們跑一趟。”
這個啊，問得對。
“為什么？”那人問。
“聽說好像是在峽谷那邊出了點事，有些民壯死了，不過大部分還好好的。他們擔心就他們幾個人過去，那些民壯鬧哄哄的不聽他們的話，所以才過來請大家幫忙。”
那人呸笑：“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兒一樣。走，我們過去幫他們一把。”
峽谷嘛，離這里不遠，他們駐扎在這里的時候就去那邊看過。
“這么幾步路都帶不過來人，真是丟人啊。”
一行人嬉笑打鬧著出了兵營。
老民壯站了片刻，旋即趁人不注意躲閃到一個帳篷后面，利落的脫下了身上的民壯服，幾個縱躍消失在大營上空。
“霍公子，你走錯了，是這邊。”衛里無奈的沖著再次走錯路的霍如風背影喊道。
霍如風倒退回來，仰頭看著四周幾乎一模一樣的樹木，茫然道：“咦，我又走錯了嗎？可是我記得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的確是走的這邊啊。”
“不是說去峽谷嗎？峽谷在那邊，從這里直接穿過去就是。”
“這樣嗎？”
霍如風摸了摸下巴，掉轉方向朝衛里指的那邊走。
果然沒走多久就看到了峽谷。
“衛小里，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都不知道原來峽谷離這里這么近，我過來的時候走了好久呢。”
那是你不識路！
懶得和一個不識路的人再多說話，衛里把背上的人往上抬了抬，避免他滑下自己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