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德咬牙切齒的說完,便揮動衣袖,令那些黑衣人紛紛舉起利刃準備向謝陵沖殺過來,便在這時,謝陵高喝了一聲:“等等,臨賀王殿下,你還沒有告訴我,我父親和母親的死因呢!人都說殺人之時讓他做個明白鬼,也算是積了點德,將來下黃泉時不至于入十八層地獄,臨賀王殿下不會連這也不懂吧?”
蕭正德便是一笑:“正則被你刺殺時,你也是這么跟他說的吧?不然,以他的身手以及身邊的兩個隱衛,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
“這個問題恕我不能回答,你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我當然也不知道。”說到這里,謝陵又笑盈盈的將話鋒一轉,“不過,我大概能推算出,臨賀王殿下你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死的?”蕭正德似笑非笑的問。
可萬沒有想到聽到的回答竟然是:“蠢死的!”
蕭正德氣得再次將拳頭握得咯嘣響,正要揮袖迎上,將謝陵抓來,又聽謝陵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王爺今日故意引我來此,除了想要殺我以外,不過是想給另一個人創造機會吧!”
說罷,她目光斜睨了一下不遠處的秦淮河畔,眾士子們已經端坐準備接受考核,書法是第一關,其次便是琴道、棋道以及辯論,而辯論的考題通常都是由在場的中正官當場考問,詩書禮樂老莊周易不限,考的依舊是玄學。
看場上的情形,很顯然現在已經開始考核書法這一關,遠遠的她便可瞧見陳碩已經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將他寫好字的佐伯紙遞交到了最末的一位中正官手中,由八位中正官一個個傳閱點評。
陳碩的書法,她前世自然是見過的,打破了現有的書法格局,他獨創出了一種叫作“柳顏體”的字體,不但爽利挺秀,骨力遒勁,更有氣勢磅磗之美感,比之書圣王逸少甚至不相上下,前世她也是酷愛書法之人,曾經也對陳碩新創出的這種字體效仿練習過,也算練得幾分真髓。
果然,當陳碩的書法經中正官一個個傳閱后,幾乎每一個人都不自禁的瞳孔放大,愛不釋手的端看了良久,直到那張佐伯紙傳到太子蕭統手中后,蕭統卻是眉心一皺,眸中也露出幾許驚詫之光。
“這真的是你寫的?”蕭統不禁問。
朱異便在一旁接道:“太子殿下何出此問,剛才諸位學子在此親筆寫字,我們不都親眼看見了么?難不成太子殿下還懷疑有人敢在殿下眼皮底下作弊?”
蕭統搖頭:“不,孤不是這個意思,孤只是好奇,這字……”說到這里,他四下環顧起來,卻見整個考核場上竟然不見謝陵,不免心生疑惑和憂慮,但畢竟身為主考官,不能表現出對個別學子的過度關心,便也淡然開口接道,“罷了,孤不發表任何意見,由諸位中正點評吧!”
“依臣之見,此字足可列為三品之上品。”朱異率先說道。
“不過一寒門士子,怎可評三品以上,無家世簿閥,最多也只能評七品。”另一位中正官道。
“劉中官此言差矣,現在陛下廣納寒門,唯才是舉,這與家世簿閥已不相關了,再說了,穎川陳氏在過江之前,其祖上也是漢三代重臣呢!”朱異說完,又轉向了沈約,“沈尚書,您說呢?臣記得沈尚書祖上還是刑家之后呢,不也從庶族寒門晉升到士族高門了么?”
東晉之時,吳興沈氏祖上叛亂,淪為刑家之后,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后在一位沈家子弟的努力下,重振家業,又將吳興沈氏從刑家晉升到士族,說起來這則往事還與謝家祖上的一位夫人有關。
若無那位夫人,又怎會有吳興沈氏的今天?
沈約想到此,不免也有些嘆息,如今沈家已為高門士族,子弟更是遍布各地,他也確實不愿恃強凌弱,打擊寒門,便道:“朱曹郎言之有理,不論家世簿閥,單以此字來看,確實可以列為三品。不過,若論品,人的品行也是考核之一,沈某聽聞,你曾在太子東宮宴會上抄襲他人詩詞,可有此事?”
陳碩正了正容,不緊不慢的回道:“有所謂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陳某承認詩詞方面的確不如謝家郎君,不過,若說抄襲,陳某卻是不愿承認。”
“你的意思是,那日的事情不過是巧合而已。”
陳碩無不否認的沉默,沈約也便不再問下去。
“那好,書法只是考核之一,接下來,我們考考你的琴道、棋道以及辯論。”
“是。”
這邊視線拉回,蕭正德也不禁咧嘴得意笑道:“不錯,本王是有此用意。”
“如此說來,上次那些刺殺我的人中,除了你臨賀王殿下,還有他陳氏中人?”
謝陵這么一問,蕭正德便微微一愣。
“蕭正德,你一直在被陳碩利用,你卻自己不知道,這難道不是因為你蠢?”
“本王被利用?”蕭正德不以為然的嗤笑。
“王爺難道到現在都沒有看明白,陳碩跟隨王爺這么久,到底幫了王爺什么,反倒是王爺多次助他出席宴會,甚至是這樣的中正考核,他是達到了他揚名立萬的機會,而王爺你呢?你現在有什么?”
蕭正德瞪了瞪眼,旋即又怒從心起,指向謝陵吼道:“本王的一切還不是你奪走的!”
“王爺此言差矣,如果沒有王爺一次又一次的布局算計,我又怎么會有這一次又一次請君入甕的機會,說起來,這些機會都是王爺你給我的。”
“殺害吳淑媛想要陷害于我,卻反被誣陷,機會是你給的。”
“令蕭正則造謠言陷害我長姐,又派刺客來殺我,后反陛下奪了爵位,這個機會也是你給的。”
“甚至包括現在,這個機會也是你給我的!”
謝陵的話仿佛驚雷一般在蕭正德耳邊嗡嗡作響,這一句又一句的諷刺也似尖刀一般扎在他的心口:機會是你給的!
剝奪爵位,正則的死,還是皇伯父的不信任,這些機會都是你自己給她的,你給的!
多么可笑!多么諷刺!
蕭正德幾欲抓狂,驟然又想到謝陵最后一句:現在這個機會也是你給我的。
“現在這個機會又是什么機會?”他不禁問。
“自然是,殺你的機會!”
謝陵笑吟吟的說完,蕭正德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陡見眼前一道亮光倏然騰空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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