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搖了搖頭,“一般,但看樣子,它存在的時間很久了。”
她只是遠處看,尚且不夠仔細,但那野鬼身上的炁,似乎已經有十幾年了。
積攢了十幾年的怨氣,卻又沒有那么沉重,葉輕倒是見過這樣的,不過都是心中有牽掛之人。
看那野鬼的舉動,也不像是來找人的。
看著倒是像來找事兒的。
京衛今日下午便將城門封住,禮部也早早地搭好了祭臺,根據前來的術士提出的要求,更是做了好幾份準備,各式各樣的驅鬼物件都有。
葉輕徘徊在臺子前看著陳列得整整齊齊地法器,大多數還都是她在書里見過的,還以為就是書里寫著唬人的,沒想到還真有人會這種勞什子驅鬼法。
這些術士里,居然連給鬼魂結陰親的都有。
“厲害,著實厲害!”葉輕忍不住贊嘆道。
這年頭連驅鬼都要用美人計了嗎?萬一那鬼喜歡男人呢?
葉輕正嘀咕著,轉頭就看見角落里擺放著一個男人形狀的紙人,干笑了一聲。
一旁路過的道士見一個毛頭小子都來湊熱鬧,又聽他一副什么都沒見過的模樣,諷刺道:“沒見識。”
葉輕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周圍的人都覺得她就是來湊熱鬧的,沒人愿意理她,這個人趕巧就來了。
于是葉輕便指了指老道長面前的圓盤問道:“這位道長,在下確實沒見識,敢問這個東西也能驅鬼嗎?”
云夢澤的藏書閣畢竟都是華陽他們后來修復的,還有很多書籍丟失、沒有補齊,所以她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就比如面前這長桌上,有兩成東西是她壓根就沒見過的,還有一些東西,她竟想不到能和驅邪扯上關系。
老道士呵笑了一聲,又嘲諷了一聲小毛孩子既然什么都不懂就來摻和,低頭看向他所指的東西,面色驟然凝固。
這……什么玩意兒?
為什么桌上會出現一個硯臺?
老道士看著擺放在角落的硯臺,開開合合地嘴,半天沒吐露一個字。
葉輕仔細端詳著這個,“好像還有墨……”
說著,她便要伸手去蹭,卻被老道士直接呵斥,“這東西自有它玄妙之處,小孩子不要隨便碰!”
葉輕一臉怪異地看著硯臺,疑惑道:“玄妙?是要拿它砸鬼嗎?”
這玩意砸人應該是挺疼的,砸鬼嘛,她還真沒見過。
老道士見他腰間別這個八卦鏡,看樣子也是哪個道門出來的小弟子,不好好在道觀里修習,卻跑出來張揚,脾氣頓時就上來了。
“貧道說這東西玄妙便是玄妙,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弟子,懂什么?”
葉輕看著硯臺的面色一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但老道長說的有沒毛病,立馬乖巧地收回了手。
禮部主事撓著頭走在桌邊,疑惑道:“我剛放這兒的硯臺呢?誰給拿走了?”
老道長的目光緩緩看向他們二人方才討論了許久的硯臺,默默地扭開了頭。
葉輕忍不住偷笑了一聲,對著那主事說道:“大人,您說的可是這一塊?”
說著,葉輕將硯臺遞了出去。
禮部主事見硯臺沒丟,連聲道謝,結果硯臺連忙去一旁登記事項去了。
見方才說話聽活絡的老道長突然就沒話了,葉輕忍住笑聲走上前問候道:“福生無量天尊。”
老道長見他過來打招呼了,很是勉強地也回應了一句:“福生無量天尊。”
葉輕溫和地笑著,介紹道:“小道葉輕舟,散人修士,不知前輩是何處道觀?”
白得了一聲前輩,老道長心情也不似之前那般尷尬了,說道:“貧道道什,齊州松鶴觀。”
齊州松鶴觀,葉輕默念了一聲。
松鶴觀的名氣不小,前幾年他們道觀還來了幾個道士來云夢澤觀摩,不過她忘了當時躲哪兒睡覺去了,反正就是沒看見松鶴觀的人長什么樣。
他們自然也不知道她長什么樣。
想著,葉輕便放輕松了不少,低聲對著道什問道:“前輩,您說今日到底能不能捉到那只鬼啊?”
道什看著熱熱鬧鬧地城門口,說是要捉鬼,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兒來的集市,怎么會有鬼來這兒?
不過道什突然一愣,回頭看向葉輕舟,問道:“你說只有一只鬼?你怎么知道?”
葉輕說話聲一滯,恍然想起自己方才好像真的說漏了嘴,遮掩道:“小道學藝不精,亂說的。”
道什怪異地又看了一眼葉輕舟,見他還是一副對什么都好奇的樣子,便沒有那么懷疑了。
葉輕偷偷瞥了一眼道什,心中擔憂漸濃,又問道:“前輩,令聽說過云夢澤嗎?”
道什聞言,立即自豪道:“自然聽過,修道之人皆以進入云夢澤修習為目標,貧道前些年有幸前往云夢澤求學,待了幾日,那處的道意就是與別的地方大不相同!”
葉輕眼角微微抽搐,她怎么不覺得。
但是道什說他去過云夢澤,那顧玨找來的那個云夢澤弟子不就容易穿幫了嗎?
現在去找顧玨肯定來不及了,只能到時候把道什引開了。
城中打更人緩緩經過,禮部侍郎見時辰已到,便吩咐:“子時到!燃煙!”
三根有成人大腿粗的香立在城門下,一點燃,四周煙霧繚繞,熏得一些人直咳嗽。
葉輕撐著道什的肩膀咳嗽著,實在受不了這個味道,卻在不遠處看到了一點動靜。
她回頭看了看喧鬧的城門,忍不住嘆道:“這樣能捉得住鬼才怪。”
禮部按照報名的順序,一一喊出上臺捉鬼的能人,看樣子就跟上臺表演差不多。
葉輕和道什看著更是覺得不靠譜。
如果她記得沒錯,這件事貌似是顧玨督辦的吧,他到底在想什么?又不是沒見過她做法事,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嗎?
坐在城門上看熱鬧的顧玨突然打了個噴嚏,王詡見狀趕忙遞上披風,請示道:“主子,晚上風大,咱們還是回去吧!明日再看結果也不遲啊!”
顧玨靠著椅背,懶懶地擺了擺手,他又不是來看這什么勞什子捉鬼大會的,知道結果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