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個丫鬟正是萍姨娘所扮。
海棠院這兩日里,守備越發的森嚴了。
蘇皖算著萍姨娘該來找自己了,只是不知道萍姨娘會怎么不惹人懷疑的來見自己,沒成想,這便見到了。
“五小姐好眼神,這便認出了妾”萍姨娘謙恭的說道。
“你故意將手給我看,不就是在提示我”蘇皖說道。
那樣的一雙手,看著固然是適合做針線活。
可未免嫩了些。
‘寒暄’兩句后,兩人很快進入主題。
“五小姐,妾今日應約前來,您有什么想知道的,盡管問”萍姨娘坦然說道。
這態度倒是很爽利。
“我想知道的,你都能說、敢說?”蘇皖問道。
萍姨娘沉默了片刻。
“只要五小姐肯放過二少爺”萍姨娘說道。
二少爺,五小姐,這稱呼讓蘇皖不禁感嘆,這個時代背景下,與人為妾是怎么樣的一種卑微。
蘇德是萍姨娘的親子,萍姨娘卻只能稱呼一聲‘二少爺’。
“看來我早就該去祖母那里鬧上一回,不然不知何時才能等到你來”蘇皖說道。
今日萍姨娘主動前來,說的好聽是應約前來,實則是被蘇皖逼迫。
蘇皖昨日交代林嬤嬤去老夫人的院子里,借著蘇皖的名頭‘鬧了一回’,再次提及處理蘇德的事情,明確表示對蘇德現狀的不滿。
之后,還讓林嬤嬤順道去關著蘇德的地方,又鬧了一通,擺明了不肯善罷甘休。
蘇皖知道,這些休息,萍姨娘自有渠道知曉。
“是妾的不是”萍姨娘謙卑的說道。
“你不必做出這樣的姿態”蘇皖直言說道。
雖然今天才第二次見面,可從萍姨娘能這么快從老夫人那里得到消息便能看出,這個女人,絕對沒有她表現出來的無害。
“我娘的事,你知道多少?”蘇皖問道。
“妾不幸知道一些”萍姨娘忽然自嘲說道。
若不是知道一些,如何這些年都被禁錮在自己的院子里,蘇仲宇極少踏足她的院子,連唯一的兒子也甚少相見。
‘不幸’二字,何其悲也,何其真實。
有關陸姝的事情,蘇家上下知道的人不多,排除外在的因素,也和陸姝在蘇家存在的時間短有關系。
進府沒多久就有了身孕,之后難產而死,中間不過大半年的時間。
可就在這大半年里,二房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讓蘇家上下都諱莫如深。
只留下一個海棠園,以及海棠園里的蘇皖。
“您的生母是個性情柔和,容顏過人,只是不知為何,對老爺卻極為防備,也甚少離開海棠院,與旁人接觸...”
想起初見陸姝的場景,萍姨娘心中滿是艷羨。
那樣美麗的人,通身的氣質更是沒有辜負自身的容貌。
萍姨娘羨慕陸姝的美,卻提不起半點嫉妒之心。
因為即便她不是奴婢出身,不是與人為妾,也不可能擁有陸姝那樣的美。
同時,她也從未見陸姝笑過,這是陸姝留給她的遺憾。
“具體許多情況,妾沒有資格知曉,也不敢知曉,只知道您生母難產,似是與二夫人有關,也與...”
說到這里,萍姨娘停頓了好一會兒。
蘇皖沒有催促,靜靜的等著。
“若是妾沒有猜錯,您的生母難產,怕也同她自己有關...”
陸姝來到蘇家之后,蘇仲宇費了許多心思,想讓陸姝接受自己的身份,為此做了許多事。
其中就包括,讓萍姨娘來討好安撫陸姝。
由此也可見,萍姨娘當初是很得蘇仲宇喜歡的,才會覺得萍姨娘可以起作用。
事實上,萍姨娘也沒有辜負蘇仲宇的期待。
拜訪海棠院幾次之后,陸姝就表現的沒有那么排斥萍姨娘了。
之后蘇仲宇更是恨不得讓萍姨娘日日陪著陸姝。
因為接觸的機會多,萍姨娘漸漸察覺到,陸姝在海棠院住著,心里必然是痛苦的。
唯一支撐著陸姝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
“陸姑娘一直期待著五小姐的降生,只有談及您,臉上才會露出些柔和的神情”萍姨娘微笑著說道。
陸姑娘,這個稱呼很有意思。
“你方才說,我娘難產,同她自己有關是什么意思?”蘇皖問道。
既然這樣期待她的降生,為何萍姨娘會暗示,陸姝是有意難產。
萍姨娘搖了搖頭。
“妾不知,只曉得您降生前一個月,陸姑娘曾動過一次胎氣,很嚴重,之后的一個月,陸姑娘便不肯再見任何人,海棠院大門緊閉,除了丫鬟婆子,便只有大夫進出”萍姨娘說道。
“我父親也不能嗎?”蘇皖問道。
“是,直到一個月后,陸姑娘難產而死,只留下了您,妾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說到這里,萍姨娘仿佛松了口氣,也仿佛渾身力氣用盡,有些疲憊的坐在椅子上。
蘇皖點點頭。
“你走吧,二哥的事,我不會再插手,只是他做過的事,該承擔責任還是要承擔”蘇皖說道。
犯了錯,不可能不受罰。
可即便如此,萍姨娘也感激的點了點頭。
“如此便夠了”萍姨娘說道。
蘇皖不插手就夠了,其他的,蘇德是二房唯一的男丁,無論如何不會傷筋動骨。
“二少爺對當初的事有些誤解,想岔了,這才做了些不對的事,往后,妾會好好同他說明白”萍姨娘說道。
“你的消息確實靈通”蘇皖說道。
從萍姨娘的話可以聽出,萍姨娘很清楚蘇德做了什么事。
可這些事,分明是低調處理,消息不可外傳的。
“妾是蘇家的家生子,一輩子都活在府里,自然有自己的法子,知道些想知道的,能知道的”萍姨娘坦然說道。
蘇皖又一次陷入深思,她的生母陸姝,究竟是什么人。
聽萍姨娘所說,進入蘇家顯然不是自愿。
這邊罷了,只當蘇仲宇強行納了陸姝進府。
但之后的難產,極有可能和當初二房的主母有關,陸姝則是順勢而為,故意讓自己難產而死。
說實話,蘇皖覺得,陸姝死了,當初的二夫人該償命。
但這是古代啊,當初的二夫人如何了。
“當初的二夫人呢?”蘇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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