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烏雅氏還是貴人,癡傻之癥才好起來,她就提起給她晉封嬪位,還以為皇上所說明理明德之人,沒想到也是個一得到皇上的青眼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兒。
博爾濟吉特氏臉色不太好看,這樣的時候還不來,后面也不要來了,“德嬪罔顧規矩禮法,就留在宮里好好想想錯在哪里吧。”說著,又道:“恩寵過多就容易恃寵而驕,撤了她的綠頭牌。”
慧嬪正中下懷,朝向宜嬪別有含義的瞅了一眼,忙應道:“是。”跟著沖身邊跟隨辦事兒的使了個眼色,便就出去通報去了。
即便不讓進,景瑜自是不敢回去的,正在門口等著,或許一會子她們出來前往奉先殿的時候,悄聲跟上也就是了。沒想到等來的是慧嬪身邊的人。
“慧嬪娘娘吩咐了,讓咱們先請德嬪娘娘回永壽宮去。”太監道。
“回永壽宮?”景瑜有點不解。
“娘娘您來遲了,太后發了怒,便吩咐下來叫您回去好好想想錯在哪兒,這段時間也都不要出來了。”清清嗓子,又道:“對了,還說先撤了您的綠頭牌。”最后不忘補足道:“奴婢也是傳達太后娘娘和慧嬪的意思,還望娘娘不要怪罪,娘娘,請吧。”
景瑜回了永壽宮,頭件事自是詢問那個潑臟水的宮女。
她讓人將這個宮女帶上來,親自問道:“你是哪宮的,剛才端的什么東西?”
宮女故作忐忑的道:“回娘娘,奴婢是毓慶宮的,昨日被叫去齋宮幫忙,總領太監叫去弄些雞血來潑祭用的,因為趕的急沖撞了娘娘,奴婢罪該萬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小丫頭眼看著擠出幾滴眼淚來,帶著哭腔,直磕頭。
不知道別人信不信,景瑜是不信了。
“你叫什么名字?”景瑜問道。
“回娘娘,奴婢彩云。”丫鬟道。
放了這個叫彩云的丫鬟回去,景瑜吩咐進寶暗中查探查探她的底細,看看最近有沒有和慧嬪她們有來往。
進寶很快就得了消息回來,說是彩云先前就是宜嬪宮里的,直到現在也和巧兒關系十分要好,親如姐妹。至于暗中有無來往,前兩日太子遷宮毓慶宮,彩云分在內廷侍奉,巧兒還帶了東西去看望。
景瑜若有所思,保不齊就是宜嬪指使。
原先宜嬪就與慧嬪交好對付安嬪,打壓榮嬪也不是一天兩天。
慧嬪呢,一會子攔住不讓進,一會子又叫人傳她回來閉門思過,這事兒若是和她沒關系也是不可能。
現又牽扯上宜嬪,那就不得不讓人想到,她倆是聯手對付她。
至于原因么,最近她和皇上走的確實是近了些。
先前就知道宜嬪是個極為善妒的。更不用說后宮這些妃嬪,摸索皇上的動向是專業的,時間長了根本不可能看不出來康熙對她格外關照。
雖這也只是猜測,但她絕不相信宮女大白天的敢在東長街上端著這種臟東西走,好巧不巧無意灑到她身上。
加之先前有說宜嬪得知她以一曲西洋琴獲得了皇上的關注,曾經氣沖沖的讓三妞去內庫找琴來著。
這還真的是……先前替她妹妹保守秘密,關系還算有所緩和,如今看來,不是你對別人好,被人就一定會記你這個情的。
景瑜說不清心里什么感覺,有點微微難受。
郭絡羅明薇無論出于什么目的構陷她與劉太醫通奸,都是沖著索命來的。
她非但沒有反擊,反而由著她好自為之。
憑著這個,這兩姐妹也算欠她的。
而現在,宜嬪卻如此不顧及情面由著性子使壞,為人處事如此不講究,也是沒誰。
不過......景瑜陷入沉思——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嫉妒使人癲狂,嫉妒使人扭曲,若換成自己深愛的一個人與別人親昵,可能也會瘋的吧?
而她現在對康熙,可能有崇敬,有依戀,但好像......她也說不清楚。
“主子,月瑤去求皇上!”月瑤有點慌神。
“皇上這兩日要帶著文武官員祭堂子,忙的不可開交,因為我一人之事莽撞去找他,只會適得其反。”景瑜道。
“那怎么辦?太后您在佛堂跪拜思過,還禁了足,放眼這些年,太后以仁慈見長,從未對哪個妃嬪動什么大怒,如今這么罰您屬于例外,該當及時止損洗清這場誤會,否則這要傳出去,名聲可是要受損的。”一向沉穩的月瑤忍不住道。
“現在著急也沒什么用。”景瑜說著,她又何嘗不急呢。
但若是實在暫時想不出什么好法子,靜默等待也比病急亂投醫好。
祭典和外出視察順天府河工,再加上一度梗在心頭的臺灣問題也要解決,最近康熙康熙著實忙了陣子。
待回來這日,敬事房的太監就來遞牌子。
永和宮立即緊張起來,敬事房的人一出了乾清宮的門,這邊消息就帶了出來。
“怎么樣,皇上今兒翻了誰的牌子?”宜嬪問道。
“回娘娘,皇上說近日太累,早些在乾清宮歇下了。”太監道。
宜嬪郁郁不樂,“下去吧”她道。
直到再過了幾日,邢琨急了,親自來呈牌子,康熙才掃了一眼漆盤內的一列綠頭牌。
“怎么沒有德嬪?”康熙問道。
“回皇上,前些日子祭堂子那日,缺席慈寧宮請安對太后不敬,被太后娘娘責令回宮靜思己過,也撤了綠頭牌。”邢琨小心翼翼的道。
康熙撫了撫額頭,瞇眼假寐了會子,道:“嗯,知道了。”隨手翻了宜嬪的牌子。
邢琨興沖沖的去往延禧宮,暗自得意到底皇上是給他這個敬事房總管幾分面子,只要他親自來上牌子,皇上一般不會拒翻。
此時最高興的當屬宜嬪,忙叫人將上次穿過的胡服找出來換上——她算想通了,別人會彈西洋琴,她會跳舞。且武技超群,身姿曼妙,這是獨屬于她的優勢,她要將它發揮到極致,總比用自己的短處去碰別人的長處好。
內務府一眾年輕做粗活的小宮女、太監已經領好了分派給各宮的碳例,絡繹出了院門,送去各宮。
幾個小太監抬著藤筐,正往外走,被內務府總管徐懷勝叫住,道:“你們要去哪兒?”
一個沒心眼兒的太監立即高聲回答道:“回總管,咱們這是領的永壽宮份例,正要送去呢。”
“混賬東西!”徐懷勝大吼道:“那邊皇貴妃娘娘還有蕙嬪娘娘她們的東西正缺人運送呢,你們偏得在這里弄些本末倒置的,到時候誤了事看不拿你們試問!”
那個被罵的小太監聽得一愣,其他幾個早就放下東西跑去別處幫忙,這個小太監見狀,也只能悻悻放下東西,跑去那邊找其他的活兒干。
天已經進入深秋,用炭火的時候多起來,然而這月的份例到現在也沒送來。
景瑜望著一天不如一天的餐食,感覺人生已經降落到谷底。
由以前至少四個食盒減變成一個臟舊破落的食盒,從前都是要由幾個宮人一同送來,現下只有一個弓腰駝背的老太監緩著步子拎來,報菜這個環節自然是沒有了的。況且看看今日的菜,就知道根本無需報菜。
豁口的粗瓷碗盤,和辛者庫最低等的奴婢使用的別無二致,本該是綠葉的瞧不出是什么菜葉子被燉成了褐綠色,那盤子也不知道刷過沒有,邊角上還留有污跡,菜湯子濺的食盒四周皆是,一看就知道盛菜的廚子不講究,草草了事。
就這樣,數量也恨不得減少到果腹的地步,質量更是還不如從前變質那會兒,起碼還能看見點兒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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