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玥知道他們無處不在,但是那又如何?
她是真沒想到,這么簡單的事情,真的有人看不明白,本來以為晏良籌和晏亭月是特例,如今發現并不是,孟以求也不明白。
這種年代,不能跟信息爆炸的年代比,他們如果沒有接觸過這方面,不懂,也不奇怪。
看孟以求被她訓的一臉委屈噠噠,唐時玥無奈的拍拍他肩:“對不起,我遷怒了……好了,孟二,別生氣了,等出去請你吃好東西。”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孟以求哭笑不得。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如果我知道,我放下那種話,會給你招來麻煩,我一定不會這么說的!”
“你還好意思說!”唐時玥又有點冒火:“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到底為什么要胡說八道?被你這么一說,我將來要怎么去長安城做生意?”
孟以求委屈的道:“你不是可以當唐潘安么?”
唐時玥:“……”
她想了想:“也是。”
她就有點高興了:“到時你就說我是唐時玥的哥哥,沒準兒,我可以走你那種花蝴蝶路線吶?”她跟他商量:“咱們到時就這么分,丑的、胖的、老的,全都歸你,好看乖巧的小娘子我來招待……”
孟以求:“……”
他現在不想陪她蹲大牢了怎么辦?也太欺負人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獄卒不時的跑進跑出,跟她們說說外頭的情形。
忽然有腳步聲急匆匆而來,晏良籌進來了,一照面,他就一揖到地:“舍妹冒犯了,還望縣君勿怪,我這就送縣君出去。”
唐時玥挑了挑眉:“官司未判,未還我清白,怎么出去?”
晏良籌道:“官司自然要判的,只是縣君乃五品命婦,縣令怎么能隨意拘押?我馬上送縣官回去梳洗換衣,待明日再上堂聽判。”
他姿態放的極低,幾乎拿出了奴才的架勢。
唐時玥懂了。
他這是準備把她悄悄送出去。
這個時候,她要是執意不走,就由受害者,變成了將皇上的軍,蓄意滋事了。
可要是走了……
她不在大牢里,百姓的圍堵就變的名不正、言不順,到時候,他也可以說一切事情都是晏亭月做的,而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來救她了。
這孩子還挺聰明的,想出這種叫人左右為難的陽謀,把自己撇的挺清的。
但又不夠聰明。
他怎么就不想想,如今百姓圍堵,若是為福娘娘張目,那叫感恩,無可厚非,但如果師出無名,那就成民變了!真要是逼的圣駕返回長安,那笑話可就鬧大了。
皇上是絕不可能允許事情這么定義的。
相比之下,他的清白,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在意。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孩子與晏亭月,也沒那么兄妹情深么!他獨善其身的時候,可是非常的理所當然呢!
唐時玥嘴角挑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她站起來,慢條斯理的道:“晏郎君,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兒。”
他道:“什么事?”
唐時玥微笑道:“小孩子打架,本來是小事情,但要是打的厲害了,那就變成大人的事情了……大人們善后還來不及,誰還會耐著性子,去問你們是非曲直,斷個對錯?”
晏良籌臉色一變。
唐時玥看著他的眼睛,微笑著,慢慢的道:“但如果有一個懂事的好孩子,在大人們來之前,就已經自己分出了是非曲直,還及時處理,避免了事情鬧的不可收拾,那就算無功,起碼也無過。”
這一下,晏良籌的臉色才真的變了。
兩人無聲對視。
唐時玥淡淡冷笑。
陽謀對陽謀,她說的十分直白。
來吧,親手把罪魁禍首推出去,只要在上頭的反應到來之前搞定,你就不會受到責罰。
這中間,得益的是她、是朝廷、是安王府、還有他自己……唯一受損的,只有晏亭月那個罪!魁!禍!首!而已!
晏良籌的眼睫快速的眨了幾下。
他看向孟以求。
“誒!”唐時玥擋住了他:“孟二可是我們秦州的金童,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攀扯的。”
她冷笑一聲:“再說了,明明有現成的替罪羊,晏郎君也真是有耐心,明明可以一次全解決,還非得一個一個的不成?”
晏良籌懂了,他雙唇微抿。
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捏著拳,轉身就走。
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明白,他們招惹了怎樣的妖孽!別說靠這個縣君之名,就算只靠這份心機,他們也不是她的對手!
事已至此……
亭月,你別怪我,我也是為了祖父和父親!
兩人這一番交鋒,言外之意雖然不可勝書,面上其實只有幾句。
孟以求聽了個半懂不懂,皺眉道:“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唐時玥看了看他,油然生出一種對其智商的憐憫來,她溫柔的摸了摸他頭,安慰他:“別擔心,你靠臉吃飯就夠了。”
孟以求:“……”
天已經黑了,但外頭的人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仍舊密密的圍著,大有不放人就不散的意思,忽然一陣喧嘩,有一隊人點著火把出來,一直走到了人群里。
后頭跟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子,又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縣太爺?
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了。
晏良籌向周圍團團拱手,朗聲道:“某姓晏,名睿,字良籌,是安王爺府二房的義子,來此是為了拜祭生父,一直心情郁郁,這一位是我妹妹,她來此……”他有些礙口的停了停:“是因為得知孟二少在此,許久不見,想過來看望他……”
他表面上看起來十分為難,但該說的,卻說的很清楚。
簡而言之,晏亭月看上了孟以求,小姑娘頭腦發熱,為爭情郎,拼命的與唐時玥為難。
誰知道得罪唐時玥之后,當天晚上便受了天災,忽然毀容,她傷心又害怕,不敢再得罪福娘娘,誰知道……一直暗戀她的秦縣令,對,秦縣令,他為了維護心上人,失去了理智,居然給福娘娘扣上了一個魘咒的帽子,強行把她抓來。
晏亭月得知之后嚇得直哭,而他,生父的墳也被天災毀了,他極為后悔沖動之下傷了福娘娘的神獸,便綁了秦縣令,又叫了晏亭月來,要當眾向福娘娘請罪。
他很聰明。
他最聰明的,就是沒有說謊,沒有說晏亭月不是晏家的人之類的話……
要知道,但凡是謊言,就算當時不揭穿,之后也會是個隱患,只有說實話才最安全。
他不但說了實話,還湊和著這些人心思,話里話外,全都在捧著福娘娘,認可了她得上天庇護,認可了他們得到了報應。
這樣大家就會覺得,他們已經得到報應了,他們自然不為已甚。
而且,把天大的事情弄成了小姑娘吃醋,對安王府和朝廷的名譽也沒有損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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