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420 爭執

“我沒事兒,我命大著呢,都說禍害遺千年,我是立志要當個禍害的,閻王爺沒那么容易能收我。”她乖巧地將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笑著道。

沈鉞的情緒稍稍平復下來,將她略略推開了兩分,目光靜深地直望進她眸底,“真的不生氣?”

這么大的事兒他可是沒與她商量就做了決定,她不是很介意這樣嗎?

葉辛夷輕輕搖了搖頭,“我是不喜歡你自作主張,尤其是瞞著我,或是為了我好,以身犯險的那些事兒,可我不是不信你。倒是你……怎么就直接將身份抖落出來了?為何不拿我與夏家的關系出來搪塞一二?”

“我說了的,那件事你自己拿主意。你若想要與他們相認我依你,你若不想,我也支持你。”沈鉞沉聲道,對上葉辛夷明顯動容的雙眸,他卻是倏忽一笑,“再說了,今日這一出,怕本就是因已經有人疑心上你我了,既是如此,倒還不如坦坦蕩蕩的。到了明面兒上再要害我們,那便要有承擔后果的體悟。”

葉辛夷自然知道這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可是她還是不解,“難道我們想錯了?她今日可是真的想要借奢月兒的手要我的命。”

“借著奢月兒的手就是想要連奢氏一并拖下水。”沈鉞語調沉冷卻鏗鏘,“你想想,若是奢氏的人不小心殺了你,當然可以推說是不知者不罪,可我又豈會善罷甘休?因此一不做二不休將我也一并除了,也不是不可能。屆時,我這個朝廷特使死在奢氏手中,奢氏便算得與朝廷撕破了臉,心里一虛,再被人挑唆兩句,這股力量自然能為人所用。到那個時候,夏家與安氏聯了姻,自然是同氣連枝,若還能與奢氏也擰成一股繩……西南勢力穩若泰山,即便是南越也不敢輕舉妄動。到時,西南安穩,夏家若果真還要有下一步,既有盟友,更無后顧之憂,這布局之人考慮可謂深遠。”

“而且,你我一死,以陛下之心性,夏府怕是再無退路,只得背水一戰。”葉辛夷恍然。

就跟那時以刺客假意刺殺安香想來促使夏長河和安陽雙方盡快下決定,坐實這一樁婚事其實是一樣的手段,不過只是這布局更大,棋面也鋪得更開罷了。

哪怕是將她的命當作了一顆棋子來布局,葉辛夷還是不得不佩服余氏,居然有這樣的格局與謀略,而且狠得下心,若非身為女子,定是一代梟雄。

“南越怕是不知夏夫人這番布局,否則,豈會坐視不理?”

“眼下南越倒是不必擔心了。”

葉辛夷想著,可不是嗎?今日這事,算得將永寧奢氏徹底得罪了,無論是夏家、還是水西安氏,甚至是朝廷,怕都是被奢氏恨上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該有些愧疚,畢竟這事鬧成這樣,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怕什么?一力降十會。說到底,還是利益牽扯,只要有足夠的力量,何愁那些心懷異心的人不臣服?換言之,如同水西安氏和永寧奢氏,從前不也是同氣連枝,如同一家?可一旦有了嫌隙,不一樣漸行漸遠,甚至反目為仇?天下大勢如此,何況背后有那么多操手,各有目的和手段,又豈是你我能夠左右的?倒還不如做好你我的事,在這亂世之中,先求得自身安穩,才有余力,為這天下和百姓謀個更好的出路罷了。”

葉辛夷笑望他,“你倒是想得開,更想得通透。”他自來看得清自己要走的路,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哪怕是眼前迷霧遮擋,他好似也從不會迷失既定的方向一般,而她好似只要跟著他,便什么都不怕了似的,哪怕迷霧散盡,前路不是坦途,而是絕境,她也無畏。

“不過,夏將軍的反應有些奇怪,你猜……他到底知不知道?”事實上,奇怪的不只夏長河的反應,還有余氏……她這般處心積慮自然是為了某些因由,可她顯然與夏長河并沒有達成共識。她好像汲汲營營都在想要夏家與朝廷對立起來,且再無退路,反倒對深陷囹圄的夏延風不聞不問一般。

難道她不知道,夏家一旦輕舉妄動,夏延風會第一個被拿來祭旗嗎?難道她當真不在乎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

那么……她的野心又是為了什么?只是為了將夏長河推上至尊之位嗎?那么之后呢?沒了夏延風,她的野心又如何延續?

葉辛夷是真想不通。

沈鉞亦然,“或許……這當中還有很多事我們不知道吧。”

也只可能如此了。

“三哥有些可憐……”她伏在他胸口,由衷感嘆道,她有些明白夏延風之所以離家這么多年的緣由了,也不知他對這個家,對于所謂的家人,還有多少眷戀?

沈鉞黯下雙眸,沒再言語。

正院之中,風暴卻剛剛來襲。

“是不是你?”這一回,連試探也沒有,夏長河沉著聲,寒著眸,緊盯著余氏,直截了當地問道。

余氏臉上仍是笑容,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抬起頭平靜地迎視著他,“將軍還是要早做決定的好,眼下,已是將永寧奢氏徹底得罪了,若是還不能將水西安氏也籠絡住,往后,怕是會腹背受敵。還有,要謹防奢氏在背后捅刀子,再來,那姓沈的錦衣衛夫婦二人實在不得不防。他們居然這般隱姓埋名,遮遮掩掩地到咱們府上來,怕是心懷叵測,也不知是不是連所謂刺殺都只是一個幌子。他們還是與安氏兄妹一起來的,莫不是安氏已經越過咱們,與他們勾結到了一處?這些種種,將軍不得不多想一二?將軍……很多事情不能再拖了,當斷則斷,若是不能先發制人,難道還非要等到悔之晚矣的那一天嗎?”

“老三呢?你就沒有想過老三?”夏長河粗聲粗氣地打斷她。

這已經不是他頭一回問她這個問題了,可余氏還是又一次讓他失望了。

她面上的表情沒有半分異樣,就連那溫軟的笑都沒有淡去分毫,“孰輕孰重,妾身分得清,身為將軍之子,延風自然也分得清。何況……將軍這般舉棋不定,更有可能害了延風,將軍當斷則斷,說不得還能為延風謀下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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