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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蘭雪與白雪見此,心下驚駭!兩人合力試圖制止太子!!
“啊啊啊啊——放開我!我教你出來!!出來啊!!!”
“太子哥哥!”聽聞事件急急趕來的興王還未踏進宮門,就已聽到殿內的嘶吼,“太子哥哥!!”隨后,他瞥眼一看,就見弟弟倒在冰冷的雨磚中!“十二皇弟!!來人!來人——”
“啊啊啊啊——嗚嗚嗚...”無助的奇錦在雨中抱頭痛哭,“都是我的錯...嗚嗚嗚...都是我的錯...你出來啊...”
跟隨興王而來的隨從宮人們聽到傳喚,紛紛上前撐開油傘,為眾人擋去寒涼無情的雨水。
“蘭雪、白雪!”見哥哥情緒崩潰,興王抱起弟弟下令道,“快帶太子哥哥回東宮!其他交給小王!”
蘭雪與白雪一聽,即刻拖拉搖拽地將失魂的太子扶了出去,直奔東宮!
“回青雀宮!”
興王見太子遠去,在隨從宮人的幫襯下,他一路將弟弟帶回了自己宮中。
青雀宮內,麗妃等得有些焦急。聽聞太子罰跪一事,她本想找陛下求情,但礙于不甚清楚來龍去脈,只好讓興王先去看看。
“天冷了...雨怎么越下越大...”遲遲不見兒子歸來說明,她不禁感慨道,“東宮風波..玶妃下獄,太子罰跪...哎...這到底怎么回事?若是益安王妃在就好了...”
“母妃!”興王抱著弟弟踏進宮門,呼喚母親襄助!
麗妃一見昏迷的十二皇子,心下一驚:“這是怎么回事?快!傳太醫!!”
“是!”
宮人們的腳步紛亂踏至又離去,青雀宮一時間陷入忙亂之中。
庭院中,雨滴細細密密又珞珞如石地打在冷枝寒葉上,徒惹一地狼藉...
興王看著忙前忙后的宮人與太醫,復又想起太子哥哥今日那無助的模樣,他不由自主地呼喚著:“二皇兄...你快回來罷...”
東宮。
奇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內院,倒在床褥中的那一刻,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因為淋了冷雨,眼下,他正發起高燒...
“殿下!”蘭雪紅著眼眶,一邊輸送內力一邊擔憂著,“殿下,快醒醒...”
白雪一邊給太子替換額頭帕巾,一邊哽咽道:“姐姐,殿下他...他...剛剛說的,可是主人?”
“師尊說...”蘭雪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緒,盡量放緩聲音道,“殿下的病癥極為罕見,依據我們的觀察,主人與殿下應該互不相識...但怎么說,他們共用一個身體...會發生什么皆無法預知...”
“殿下竟然...竟然主動呼喚主人...”白雪因為傷心,實在沒忍住,任由淚水撲簌簌地落下,他緩緩伸手,卻牢牢抓住太子的衣袖,“殿下,你不能輸給他...不能啊...”
窗外的雨聲噼里啪啦作響,冷風呼呼吹著,大有要將雨滴吹凍成雪花的氣勢...
奇錦躺在被褥厚實的床上,卻覺如至冰窟,從骨髓里散發出來的寒意將他整個籠罩,把持不住的顫抖就如他的心神一般,左右搖擺,無法停止...
穿過意識之海,他煢煢孑立,這里已是一片雪白...
冷風嗖嗖,將晶瑩的雪花接連吹起,宛如一夜白頭而來的發絲,若隱若現...
奇錦訥訥地抬起雙眸,面無表情地看著白茫茫的一片...
大小雪花悠然飄動,落在他的發髻上,就在雪花觸碰融化的當下,被其沾染的那片發絲徐徐變化,直至純白無瑕...
接連幾片雪花錯落后,一陣幽風吹過,滔滔汩汩地吹動了奇錦全數染白的發絲...
而他,只是愣愣站著,任由后續紛至沓來的雪花,將他的衣袍也染成白色。
“我就是掃把星,到哪都禍害別人...莫家莊因我而滅門,那些護衛因我而死,鍛弟因我失去母親...我喜歡的人,不敢喜歡...而我恨的人,卻不得不向他求助...”
“呵呵”隨著奇錦越發沉淪麻木,純白世界中響起絲絲縷縷、環繞全場的啞笑,笑聲若有若無卻充滿了得意。“呵哈哈”
隨著笑聲層層疊疊加劇,奇錦腳邊的雪塊正在凝固成冰,它們一點一點生長著“爬”上了奇錦的雙腿,擴張著“牽”動了奇錦的雙手...
而伶俜無依的他依舊臉色淡漠,雙眼失神。如今還有什么所謂,像他這種無能之人,懦弱之輩,早該見母妃去了...
“是的,母妃,孩兒早該去見您的...母妃...孩兒...這就...來...了...”
隨著冰塊凝固的瑟吱聲收尾,奇錦微弱的聲音也被吞沒其中,只剩身處天邊的奇錚咧嘴一笑,只此一瞬,整個世界在眨眼間由白轉黑,幻化成無邊無際的黑洞...
一炷香后,當皇帝得知兩個兒子生病,正欲前往探望,卻迎來太后的一頓責罵。
“錦兒和鍛兒,哀家都看過了,都在高燒中,太醫正守著呢。皇帝你怎么忍心讓他們在雨中跪了...那么久...哎...”太后多少知道其中緣由,她穩下心緒,語重心長道,“哀家不管皇帝意欲何為,如今最重要的是息事寧人,其他事情皆可徐徐圖之...”
“母親說的是...”皇帝垂眸斂目,謙恭道,“兒子就是希望太子能...哎...兒子也心疼啊...”
“皇帝啊。”太后牽起兒子的一只手,苦口婆心道,“這次事件,皇帝想怎么處理,哀家無權過問,但!不能讓整個皇宮一直籠罩在頹喪之中。錦兒確實年歲不小了,皇帝早該給他物色太子妃的,不如趁此時機,大赦天下。”
皇帝聽及此,思索了一陣,回道:“...兒子明白了。”
隨后,皇帝出于擔憂還是親自前往青雀宮與東宮分別探望了兩個兒子。
經過太醫的診治,十二皇子已經有所見好,正在沉睡。反而是太子的情況總是反反復復,夢囈譫語不止,說著稀里糊涂的話。
皇帝見此十分心疼,反思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緊了,放心不下的他還是決定在東宮守望一陣。
他剛給大兒子捻好被角,就聽劉公公前來稟報說鄧尚書求見。
“讓他回去罷。”皇帝知道對方所求為何,擺擺手道。
“是。”劉公公應承后,出了東宮,讓通傳公公前去回絕鄧尚書。
冷雨纏纏綿綿,斷斷續續,讓天色越發暗沉,經過一日的忙碌,時至傍晚,十二皇子已經退燒清醒,正鬧著要見皇帝,繼續替玶妃求情,興王與麗妃好不容易才給攔住。
而太子依舊昏昏沉沉,不見醒來。
太醫院的忙碌多多少少傳到了黃太醫的耳中。休沐在家的他不得不慶幸,這幾日還好沒有進宮,才能躲過這趟渾水,只是回來的女兒怎么一臉愁容...
“女兒啊...”黃太醫來到女兒的院落,就見女兒獨自坐在小亭中吹冷風,“外面天冷了,怎么不進屋呢...”
“女兒見過父親。”黃若羽輕輕一福身,垂下眸光不敢對視...
“聽聞稠小公公已經不治身亡。”黃太醫打開話題問道,“昨日,你可是瞧過那小公公了?”
“稠小公公...沒了?”黃若羽才知道消息,有些驚訝,“昨日,女兒給他診脈,乃是熱邪上體,便用了些涼血涼氣之藥...怎么會...”
“哎,那是因為女兒你的經驗不足。”黃太醫解釋道,“熱邪上體,積久而發,清熱解毒之藥若是藥量不夠,只能壓制表面癥狀,病患看似好了,實則只是暫緩。而若是用量過了,兩股藥力在體內沖撞,對病患也是一種折磨,極耗體力。所以,這種情況要時時看護,隨時調整用藥劑量與品類。”
“女兒受教了。”黃若羽聽完,終于有所明白,有些懊惱道,“還是女兒的醫書不夠jing湛,害得那小公公沒了性命...
“人各有命數...”黃太醫感慨道,“你也不用自責,他身上本就有傷,是需要好好靜養的,不想卻卷入東宮風波...哎...”唏噓過后,他見女兒陷入沉默,詢問道,“你這般魂不守舍,可是擔心東宮那位?”見對方好似默認,他繼續勸解道,“聽聞殿下今日受了罰還淋了雨,發熱昏迷了一日,太醫院正忙的不可開交呢,近日,你還是別進宮了...”
“殿下病了?”黃若羽抓住了重點,緊張詢問道,“今日進宮時見到還好好的,怎么發熱昏迷了一日...”
“......”黃太醫見女兒完全沒有聽進自己的勸解,還不如不提東宮之事呢!
“女兒想探望太子殿下,可陛下不讓女兒進宮...”黃若羽央求著,“父親,求您進宮給女兒帶個話,就說女兒心系殿下,想前往東宮探望。”
“陛下不讓你進宮...”黃太醫一臉愁容,揣摩著圣意,“最近東宮波折不斷,陛下這是在護你啊!”他巴不得女兒不用進宮,不用和太子扯上關聯。見對方還想央求,他好言相勸道,“女兒,聽為父的,近日不要想著進宮,好好收收心,宮內有那么多太醫,你不用擔心。”
“可是...父親...”
“回屋歇息罷。”黃太醫轉身要走,“殿下一旦好轉,我會告知你的,你就別參這一腳了!”語罷,他不敢多做停留,離開了小亭。
徒留黃若羽一人在冷雨風聲中兀自哀傷...
翌日,天色陰沉,皇帝下朝后得知太子的情況趨于穩定,只是一直未醒,準備前往探望之際,不想鄧尚書領著丞相、洪尚書等在了前往東宮的路上。
皇帝知道躲不過,便讓眾人一齊進了勤政殿。
丞相負有監察之責,覺得東宮之事還有諸多蹊蹺,不該如此武斷,單說殘尸何來就是一大疑問。
禮部尚書洪大人負責宮廷內的禮制,玶妃被褫奪封號,他也需多番核實確認。
鄧尚書就更不用說了,妹妹無故遭難,他能說的好話壞話都用盡了!
“別說了。”皇帝聽得腦仁疼,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鄧尚書,下令道,“傳鄧玶。”
關在天牢中的玶妃聽到傳喚,心下喜憂參半,來到勤政殿后,見到大哥,她才安心了幾分。可當她看到另兩位時,心再次縮緊,生生將欲脫口而出的冤枉二字吞了回去!
“殘尸藥人之事,你還有什么要說的?”皇帝的聲音冷冷而下,遠遠傳來,“鄧尚書是否也參與了此事?”
鄧居里一聽,趕忙撲通跪地!
“!”玶妃看向哥哥所在的方向,多方施壓下,經過一番掙扎,她咬咬牙,大行一禮叩拜道,“陛下明察,臣妾的大哥從未參與其中。”
“那先前鄧尚書頻繁進宮探望,所為何事?”皇帝眼神冷靜,語氣依舊冰冷,他覺得殘尸的來歷應與鄧尚書有關。
玶妃聽及此,自嘲地嗤笑一聲:“兄長頻繁進宮探望,是為了勸解臣妾...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詢問喜樂宮的宮女。不管什么事情,皆是臣妾一人所為,陛下明察!”
“......”對于玶妃如此爽快的認罪,皇帝感覺很是疑惑,“殘尸從何而來?”
玶妃轉思著,不能再多一項禍亂宮闈之罪:“殘尸也好,藥人也好,從何而來重要嗎?”
皇帝聽及此,冷眸一射!不想玶妃竟毫不畏懼地與他對上了目光!
兩人就此無聲對抗!憤怒與責難,怨恨與歸罪皆在無形中化為硝煙火炮!
最后還是玶妃先服了軟,叩拜道:“此事乃臣妾一人所為,望陛下莫要牽連他人,還望陛下能善待鍛兒,臣妾...愿意認罪。自此以后,臣妾不再開口,任憑陛下處置。”
“妹妹...”鄧尚書原以為自己的求情可以換來一絲希望,不料一切竟讓妹妹將罪責全數認下了!“你和陛下說實話...陛下一定會...”
話語未落,鄧玶含淚回看哥哥,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又包含委屈的表情...
鄧尚書頓時陷入了沉默,他大致明白了,以妹妹的心性,東宮這場風波怕是與之脫不了干系...
為了十二皇子,他不得不舍棄妹妹,身為親人之痛,何其苦痛深徹:“...陛下,微臣不求別的...”他忍不住哽咽道,“只求陛饒玶妃娘娘一命...求陛下開恩那!!!”
“陛下。”因著諸多疑問,丞相與洪尚書行動同步,正欲諫言,不想陛下直接伸手制止了他們!
“將鄧玶待下去,聽候發落。”皇帝知道其中還有蹊蹺,并不急于將給玶妃定罪,只先收押。“其他的事以后再說,朕要先去看看太子。”
語罷,皇帝看著侍衛將玶妃帶走,不等他人行完禮便快步如飛地出了勤政殿,直奔東宮!
東宮內,太醫們忙碌了一夜也擔憂了一夜,終于在晌午將近之際看到太子悠悠轉醒。
太子一睜眼,扭頭看了看身邊的一切,發現蘭雪和白雪紅著眼正看著自己。
“殿下!”姐弟倆喜出望外地叫道,“您醒了!”
太子眼神冷靜,起身之際才感覺身體的沉重,他默默罵了一句窩囊廢,掀開被子一盤腿,內力一發,不過一刻功夫,淋雨遺留的傷寒就好了!
“殿下。”太醫們見此,紛紛上前準備把脈。
“滾!”奇錚一睜眼,冷眸一射!嚇得那些太醫們個個驚慌失措!
素聞太子不喜太醫,沒想到竟是這般不喜...也不知那黃醫女是怎么挺過來的...
“!”蘭雪、白雪見勢,不禁對視一眼,這是主人,不是殿下!
“本宮叫你們滾,聽不懂嗎?!”
太醫們見此唯唯諾諾地紛紛告退,窸窸窣窣地一路出了東宮,只剩蘭雪、白雪兩人候在內院中...
奇錚看著消失的人影,不屑地下了床,舒展了一下筋骨后,他看著密室的方向,問道:“藥人如何了?”
皇宮甬道上,皇帝正帶著劉公公前往東宮,不想行至半途之際,就見一群太醫苦著一臉疲憊,垂頭喪氣地迎面而來...
“臣等參見陛下。”太醫們發現對面站著的正是皇帝,紛紛行禮。
“太子如何了?”
“回陛下,臣等出來之際,太子已醒,面色見潤。”
聽及此,皇帝總算松了口氣,安撫道:“太醫們辛苦了,都下去休息罷。”
一聽任務結束,一群太醫紛紛欠身讓步,等皇帝走遠了才舒緩著身軀準備回府好好休整一番。
勤政殿距離東宮有段路程,就在皇帝行進的過程,奇錚已經聽蘭雪、白雪將最近的事件簡單匯報了一遍。
“這么說來,我們從明州直接回了京城,而益安王與王妃卻去了南境...”奇錚一邊賞玩著茶寵一邊邪魅輕笑,“回來沒過幾天太平日子,喜樂宮的就不安生,生出這些事端來...最后,皇帝以為藥人出于喜樂宮,就把她直接關進了天牢中...而那個窩囊廢,哦不,是本宮想救那潑婦,呵才會落得這般慘樣...”
蘭雪與白雪垂著眸,不敢多言...
“如此好時機”奇錚甩了兩眼伏地的兩人,再次輕笑一聲,“當然要鏟除異己!”語罷,他隨意丟下茶寵,就著瓷器發出的清脆聲響,起身便要往外去!
“主人去哪?!”蘭雪、白雪不知對方意欲何為,焦急跟上!
“鏟·除·異·己”奇錚倏然停下腳步,轉身用沙啞堙滅的聲音對著姐弟倆呼喝道!那模樣就像前去勾魂的地獄鬼使,讓人毛骨悚然!
“主人...主人三思!”蘭雪領著弟弟再次跪伏道,“主人此去,行為前后矛盾,恐惹...陛下懷疑...”
“管他懷不懷疑...”奇錚歪著腦袋,有些邪壞道,“窩囊廢會受到懲罰不就是因為他想救人嗎,那本宮不救,才能合了皇帝老兒的心!哼!再說,皇子越少,對本宮才越有利”
“!!!”蘭雪見主人這是要一同處置十二皇子,趕忙阻攔,“主人!”
“你慌什么?”剛想轉身的奇錚上眼線冷滅一垂!硬生生將對方想說的話堵了回去!
一時間,內院十分安靜,安靜得讓人發抖...蘭雪與白雪不敢違逆主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正逢此時,皇帝駕到!
“哼!”奇錚嗤之以鼻,卻在轉身的那一刻收了一身的邪壞,將眼眸垂下,露出一絲哀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