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鶴歸

第十一章-惶惶不安

這陌生的一切莫名給人一種漂浮虛無的感覺。

卻是在那人猛地撩開車簾的時候,他何嘗不是被嚇了一跳。

只是看著那人更是一副驚駭的神情和隨之的話語。

他便知道了,看來自己和時戎外貌可能真的相似。

看來容叔說的都是真的...

雙生子...

時昱跟著朱鍥在府中的長廊之處東拐西拐。

沿途他都沒有半分的心思去看四周。

只是心中發亂,這一切都若一場大夢一般。

連給他一個清醒喘息的機會都不曾有。

直到朱鍥在一個拐角處推開一間房門進去。

“公子先在這里歇息片刻,我這就去尋將軍過來。”

時昱微微頷首,朱鍥便轉身不忘替他合上房門,隨之離去。

他這才得空看著這房內的裝潢,只是個側廳堂便十分的氣派。

那廳堂之上厚重的桌案上一把好似玄鐵所制的寶劍高高架起。

前面還有上香的地方,應當是供奉來的,看似十分的貴重!

只不過他此刻自然是沒有旁的心思去在意這些的。

端坐在一旁的座椅之上,在這莊肅的地方這一刻竟然手腳都不知該如何去放了。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倒是匆忙的很。

眼見一個高大的黑影越來越靠近房門。

時昱不由得將所有的心神都凝聚朝著門口看去。

那黑影身旁好似還跟著一個柳弱的身影,這莫非是...

時昱是從未見過自己的生父生母的。

如今這越來越縮短的距離倒是讓他忍不住的喉嚨間一梗。

在那黑影猛地推開房門的時候,他看著那和從前自己在容府看見的將軍畫像如出一轍之人。

一個愣神竟然呆坐未動,隨著那人身后那個衣著端莊的女人紅著眼出現。

他這才猛地站起身來,向前一步朝著他們跪下。

“晚生容時昱,參見將軍!”

他低著頭看著眼前的文履心意難平。

朱鍥忙待他們進門站定之時將房門關閉,隨之隱身在房角的陰暗處不為所動。

時北彥看著眼前這個孩子,那剛毅的臉上嘴唇卻是微微的顫抖。

隨之趕緊彎下腰拖著時昱正在行禮的胳膊一把將他扶起。

“昱兒...”

他渾厚的聲音乍響在這房中,回蕩在眾人的耳邊。

司嫣然抬眸呆滯的看著眼前自己的那個孩兒,眸色震驚已浮于言表。

這眼前和時戎無二的面龐,縱然她是他的生母,乍看也難以分辨。

只是他和戎兒兩人所展現出的氣質卻是天壤之別。

時北彥亦是如此,掩下心中的激越看著眼前的孩兒。

“多年未見,從前見你之時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如今身量都已然這般高了。”

他眼中星星閃閃,嘴角輕顫。

“昱兒如今這般出落,娘親心間也十分欣慰,遙想當年你的名字,還是你父親給你取的,寓意便是能讓你當自立,又如新晨的日光一般,煜煜而生。”

司嫣然也面露和藹回憶著說。

時昱只覺得自己牙間都在微微抖動,隨之顫巍巍的說著。

“多謝將軍和夫人這么多年的厚愛,從前晚生也常聽容叔講起你們,那時常送往江南的書籍,晚生都會仔細研讀,這才有今日這般的學識。”

他清朗的聲音字正腔圓的說著,卻是不著痕跡的和時北彥他們拉開了距離感。

時昱心中何嘗不是惶惶不安的。

司嫣然聽見他的話,手微微一抖。

隨之趕緊岔開話語,忙招呼著。

“別站著了,趕緊坐下在說,都是自家人。”

房中沒有下人,朱鍥也不知什么時候出了房門。

如今只有他們三人在內,司嫣然卻是主動去給他們端茶倒水。

時昱看著司嫣然那端著茶壺倒水手微微輕顫的樣子,趕緊再次站起身來。

“這應當晚生來做的,您還是坐下歇息的好。”

他說著從司嫣然手中接過茶壺,仔細為他們沏茶。

他越是這么客氣疏離,時北彥他們心中就越是動心怵目。

他甚至恨不得自己這邊去疆場在殺敵三百回合,也總比在這里面對自家孩兒還坐臥難安的強。

總歸還是心中對這個孩子太過于愧疚了。

一看見他,就想起當初剛剛誕出,便被他們藏于籃筐,在那天凝地閉的時節送與江南。

甚至他還能想象出孩子被凍得渾身青紫,只留一口氣尚在的情形。

想到這里心中那些朝堂之詞為官之道,倒好像是被糨糊黏住了嘴,怎么也開不了口了。

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時北彥直接端起茶水準備喝上一口,壓壓心勁。

卻是剛到嘴邊,便叫那滾燙的茶水給燙的身子猛地一縮。

這倒頓時讓他心中清醒半分,放下茶杯,看向時昱。

“你這次前來京城,想必容致都給你交代過是因何而來。”

“回將軍,容叔交代過,晚生已知曉,只不過這等偷梁換柱之計,唯恐一旦被揭發危機全盤。”

沒錯了,他其實還是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親緣和要承擔的一切。

他推脫之辭,時北彥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無妨,為父自然會助你,在我們面前你也不必自稱晚生,如常便好。”

他那么客氣,到真的讓時北彥感到不適了。

“嗯...我從小長于江南,一鄉成一人,京城這般的禮節只恐我難以偽裝,何況時統領是皇上身邊的人...”

他猶豫說著,誰又愿意憑生為偽裝他人而活。

時北彥自然知道他的心意,抬眸憑空看著房梁,視線卻是渙散的。

“如若不是遇見了當前的難解的境遇,為父又怎會將你從那安逸的環境中無故召回。”

“當年將你送走也是為了保全你,盛雍王朝自古以來雙生子都是禁忌,更何況是將門世家。如若不送走一人那下場便只有死路一條!”

“當年你和時戎兩兄弟,你生來便哭聲響亮相對硬朗,而時戎哭聲極弱送出去也怕是難以存活,如此之下想要兩全,便只能將你送走。”

“”京城之里臥薪嘗膽,江南那邊民風自在,為父明白突然讓你接受這一切有些勉強了,但境遇如此。”

“非然,那將軍府在朝中的地位不保,樞密院也會倍受打擊,以致于那致戎兒中毒的兇手逍遙自在,甚至到最后國政也會受到牽連,動一發牽及全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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