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便是如此,如今那宋暖玉……”
“宋!誰讓她姓宋的!”拍案而起:“這等事你也敢干!?趙性啊趙性,你是不是不知道就這一件事就能讓人把你皇位給掀咯!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兵變叛亂的事少了?想在這幾年多看幾次清君側?”
直呼皇帝名諱,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是個腦袋都夠砍了,但趙性恰恰是因為心虛,坐在那只是干巴巴的笑……
“先不說那娘們是個什么身份,光是我給你獻妖妃這事,就足夠那幫子清流悍將站起來殺到皇宮里把你那愛妃扔井里再把我掛樹上風干,再好幾千人圍著你喊著‘官家,親君子遠小人’,再把你架空到只能在宮里玩鳥。”在上書房中暴跳如雷:“這事歷史上少了嗎?你怎么上位的你忘了嗎?”
趙性表情變得極尷尬,他哪里能不知道所說的這些事,之后那天他就覺得后怕極了,但如今卻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可事已至此,卻是……”
看到趙性那樣子,抱著胳膊來回轉悠了起來:“偽造身份好辦,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一人當世就不可能事無巨細,總會有紕漏,這事即便是十年二十年后仍會被人拉出來當話柄,甚至有心人會暗中悄悄調查,根本是防不勝防。”
“那如何……是好?”
也犯難了,憑空多出來個妹妹,這件事本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在一年前,別說多一個妹妹就是多五十個妹妹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當這個妹妹是皇帝的枕邊人時,那事情可就不一般了,歷朝歷代除了開國之君,其余的時候哪里允許一個民間女子上位貴妃的?
那些文臣、勛貴、世家要是不打破砂鍋查到底才叫奇怪呢。趙性這廝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不就一個女人么,何必呢?
“官家,為一個女子,值得嗎?”
“,刀子不割在你身上,你卻是不知疼是嗎?”趙性也急了:“你想娶金鈴兒可以,那朕命你必須放下你那俏俏,你放是不放!”
“我放你媽個頭!”
“你再罵朕一句試試!”
“放你媽個頭!”
“朕打死你!”
趙性抄起硯臺就下來要跟干架,也不虛他,抄起一張凳子就上去了。
最后還是實在看不下去的老太監上前阻止了二人的混戰,不過這次連他都站這邊,趙性這件事著實有些不加思考了,太過于任性。
同時,冷靜下來的席地而坐,仰頭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趙性:“辦法也不是沒有,可是風險極大,你干是不干?”
“干!”
靠在柱子上指著趙性桌子上的點心:“你點心拿來我吃吃。”
趙性很聽話的把點心遞了過去,靠在那吃了起來,吃了幾口之后:“我有個師門,師門人數眾多,但散落各地。這個破暖玉可以從這一條入手,但同時需要一個旁證,這個旁證就是大醫官,他按輩分是我師兄。”
“你輩分夠高啊。”
“別插嘴。”繼續說道:“宋暖玉是我妹妹這件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是從在大醫官去廬州城開始的。”
“為何?”
“唉!你聽我說!”
“你說你說……你說就是了嘛,兇什么兇。”
嘴里塞著糕點,含糊不清的說:“大醫官在流民之中發現一個信物,通過這個信物得知這破暖玉是我一脈,也便是我師妹。”
“信物呢?”
把脖子上的四闕玉掏出來:“我發現之后,當然是歸我了。這可是掌門印信,她一個臭娘們能帶嗎?”
“哦……”
“現在跟你說也沒用。”起身:“走,去你后宮。”
“這……”趙性有些為難:“不好吧?”
“怎么著,你是怕我勾搭你老婆啊?”
趙性沉默許久:“你這廝……太好色。”
“你放屁!”一揮手:“趕緊的。”
雖然對多少有些不太放心,但為了暖玉的身份問題,趙性也只好把他帶到了“宋”暖玉住的地方。
這暖玉一見,當時就嚇得往屋里鉆,臉都嚇白的那種。就是典型的平時嘴巴硬,可見到本尊時連個屁都不敢放的類型。
“跑什么跑!”趙性眉頭一皺:“回來。”
那暖玉低著頭慢慢蹭到趙性面前,不過卻只敢挽著皇帝的手卻不敢看上一眼。
“你當時拿劍戳我的時候沒見你這么沒用。”走到椅子上坐下:“具體的事情,官家已經跟你說了是吧,我就不多跟你說什么了,反正你只要記住,露餡的話官家是護不住你的,你必死。”
暖玉乖巧的點頭,但仍然是不敢看。
“今日我來,就是跟你串口供來了。”
“嗯……”
也沒多廢話,就坐在那開始教這個莫名其妙的妹妹宋暖玉背書。
這背到不上不下時,太后娘娘的儀駕就這么來了,和趙性對視了一眼,兩人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氣。
幸虧今天是回來了,否則后果真的不堪設想,也許被太后發現并不會讓趙性怎么樣,但這暖玉是肯定完了。她完了,趙性不就永失真愛了么?保不齊會黑化嘞。
不慌不忙的把身上的玉佩戴在了暖玉的身上,然后靜靜的跟著趙性一起到門口迎接了太后娘娘。
而太后顯然是沒有想到和趙性會在這里,她的表情明顯遲疑了片刻。
“哦?宋卿,你也在此啊?”
“回太后娘娘,臣今日得勝歸來,第一時間便來稟報官家與太后,娘娘您瞧,我這鎧甲都沒換下呢,路過此地時順便探望一番舍妹。”
趙性暗暗長出一口氣,到底是這泥鰍一般的,一番話可謂是說的既滴水不漏又讓人心生歡喜。
瞅瞅那“第一時間”瞅瞅那“順便”,這些小細節絕對是滿分的,即便是太后也摘不出個毛病。
“算你有心了,看你這番風塵仆仆的樣子。官家,你可要好好獎賞一番。”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既是如此,那剛巧我也是路過,想起官家的新歡在此便也是臨時起意來瞧瞧。”
一回頭便斥責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去給太后娘娘斟茶,還有點心!也不知道師父怎么教你禮數的,你如今見著娘娘也是要叫一聲母后的。”
“是……是……我……我這便去。”
暖玉畏畏縮縮的樣子絲毫不作假,這副樣子看在太后眼里,讓她頗為意外,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緩緩走進了這偏殿之中。
“宋卿,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
太后坐在椅子上,趙性也不敢坐,就和一塊站在旁邊。
“回稟娘娘,盡忠報國罷了,何足掛齒。”弓著腰抱拳道:“說到這個,我還從那處給娘娘帶里禮物來,只是在馬車上,等明日我便給娘娘送來。”
“哦?是何物?”太后笑得瞇起了眼睛:“你在戰場殺敵,還能惦記著,算你有心了。”
“回娘娘,東西并不值什么錢,只是罕有罷了。是一張熊皮,之前臣見太皇太后那有一張,臣這心里便琢磨著也是應為太后備上一張,這冬日里也好睡得舒坦一些。”
趙性斜眼看著,心中震驚的不得了,生怕這廝……不不不,不能想了,再想便是大逆不道了。
“好好好,算你有心了。”太后一聽是太皇太后同款熊皮,當時就喜笑顏開了:“這暖玉當真是你妹妹?以往卻是未曾聽你提起過。”
點頭又搖頭,趙性當時那一下冷汗都下來了。
“算是也不算是,因她與我并無親緣之故,但卻是我啟蒙恩師之幺女,我恩師與我卻是情同父子,以這天地君親師之名,我喊這暖玉一聲妹妹也是合情合理。”
太后輕輕點頭:“那為何要將她引與官家。”
“娘娘,臣冤枉啊……哪里是我引的,明明便是官家微服私訪到了臣的家中,生生給勾搭去的……”嗔怪的看了一眼趙性:“等我發現時,這木已成舟,我總不能將妹妹浸了豬籠吧?于是便順其自然了。我這妹妹自小成長鄉野,于情于理都與這皇宮格格不入,只是生性溫良,臣……還望娘娘能多多照應一些,往后也好讓娘娘身邊有個知冷熱的貼心人兒。”
太后翻起白眼看了趙性一眼,而這時暖玉也端來了茶水,乖乖巧巧的樣子被太后看在眼里,她居然輕輕的握住暖玉的手,感覺這暖玉的手的確不似那些官富小姐般的細嫩,而且胳膊頗為有力,正如所說是長于鄉野之中。
“那既是宋卿之妹,如今又被官家相中,那便好生照顧官家吧。”她說著,居然順勢把自己的一個鐲子摘下戴在了暖玉的手中:“往后便好生在宮里,有些糟心的事便來與我說。”
“謝太后娘娘啊……你怎的如此不懂規矩!”見暖玉發呆,立刻厲聲斥責道:“不知禮教的東西!”
暖玉一哆嗦,當時就跪了下來。
太后剛才明顯感覺到斥責時,這個暖玉身子的震顫,這一激靈便是再好的演技也出不來的效果,她心中自是有了計較。
“宋卿,既是進了皇家的門,便是皇家的人,你往后可不得如此斥責!規矩不規矩的,要也是我這個太后來教。”
連忙躬身:“太后娘娘息怒……我這順嘴了,見她這般不懂事,心中著急啊。”
太后輕哼了一聲,轉頭對趙性說:“性兒,你讓人家孩子入了宮卻不給名份,這可不是天家該干的事,今日晚些時候你來我處,我們母子二人商量一番,給暖玉個什么名份。”
“兒子知道……”
說完,太后起身:“宋卿,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