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來的了不得。”鬼醫大人不知怎的,此時正站在海家核心建筑凌方塔的塔尖處,看著自帶光環的花牛隨著海叔騎著海鷹朝濃霧飛去,忍不住贊嘆道。
“你這老鬼,倒是哪里都敢去。”突兀的,鬼醫大人身旁憑空出現一只全身雪白的仙鶴,仙鶴之上一俊俏童子正盤膝而坐,目露鄙夷的看向帶著白瓷面具的鬼醫大人。
鬼醫大人只斜眼隨意的瞟了下,漫不經心道:“什么老不老的,瞅瞅你這模樣,不知道的還擔心你斷奶了沒。”
俊俏童子聞言一怔,隨即面色通紅著道:“你還好意思說,這都是拜誰所賜?”
聞言,鬼醫大人輕笑一聲,狀似無意道:“不是說你們海家的長老都去了嗎,你怎么還在這兒。”
“總要有人留下的,如今這天下也不太平,嶺川雖說有影宗和皖家常年坐鎮,周邊及內部各大勢力依舊賊心不死,這幾年也是小動作不斷。再說了,我如今已不再是海家長老了,留下我也無可厚非。”俊俏童子操著與相貌不符的老成,一時間,面容上籠罩著一層看不透的滄桑感。
“說的你好像很無私似的。”鬼醫大人冷哼一聲,轉而道,“你們主上是不是天選之女?”
俊俏童子聞言,再次一怔,良久才警惕著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看你這么小心的樣子,答案已經不言而喻。”鬼醫大人好笑著看了俊俏童子幾秒,輕聲道,“看來,我要親自去一趟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俊俏童子皺眉道。
“我啊,還能做什么,救人唄。”鬼醫大人百無聊賴的把玩著胸前垂著的長發,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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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見你從山莊那邊過來的,難不成你這次來不是趕巧湊熱鬧,說說吧,那孩子如何了?”俊俏童子看著鬼醫大人的樣子,沉思了片刻,終是道。
“嘖嘖……果然是沾親帶故的,你們海家的還真是重情義,說起來,即便你們海家老族長和那邊有點關聯,說破天去也就是一房遠親,和你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你們這些人啊,我還真是看不明白。”鬼醫大人緊盯著俊俏童子的眼眸,撇著嘴,不無嘲諷道。
驀地,聽鬼醫大人如此說,俊俏童子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即沉聲道:“老莫啊,不管你信不信,每個人在這世上都注定會有一個永遠逃不掉的人,是劫也好,是福也罷,這個人總會遇到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就像你一樣,當年,明明是想求取莫靈的,時隔多年,陰差陽錯的卻入了劫,你以為當年的事算是了結,可不曾想,當年的舉動,如今看來,才是這劫的開始,不是嗎……”
俊俏童子話音落下,鬼醫大人冷笑一聲,像是自嘲,又像是諷刺,兩人都漸漸沉默下來。
“那孩子,真的沒辦法了嗎?”良久,俊俏老頭還是忍不住追問道。
一時間,鬼醫大人的眸色幽深不見底,神情高深莫測著道:“也許,這就是我的劫吧。”
聞言,俊俏童子輕嘆一聲,道:“需要我做什么嗎?”
鬼醫大人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賀家山莊,淡淡出聲道:“帶上你的老命,還有賀家那孩子,樊家的已經去那邊了。”
“你這是要做什么?”看著鬼醫大人變化莫測的眼眸,俊俏童子心下有些不安,下意識道。
“酚兒通知了嗎?”鬼醫大人并未回答俊俏童子的問題,轉而道。
聞言,俊俏童子憑著自己對鬼醫大人的了解,索性也不問了,淡淡點了點頭,道:“酚兒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啟用了鶴神宗的空間法陣,再有三日便能到了。”
“三日啊,怕是來不及了。”說完,鬼醫大人淡然一笑,眉眼間難得的展露了片刻柔和。
聽鬼醫大人這樣說,俊俏童子有種不好的預感,神色復雜道:“酚兒,難不成還不知道你是他舅舅。”
聞言,鬼醫大人眉眼帶笑,良久,望著遠處白茫茫的濃霧,淡然道:“人本就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我這一生,有我該盡的使命,使命完成了,這一生也就該完結了。每個人不都是這樣的,何必去打擾難得恢復的平靜呢。”
“再說了,我如今已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盡一點余力也算是最高級的解脫了吧。”說完,鬼醫大人從懷中掏出一枚星月標記,他認真注視著手掌中的標記,眉眼中流露出幾分甜蜜、不舍和淡然,良久,他將標記鄭重的交給身旁一臉復雜的俊俏童子,聲音帶笑道,“海寧,若是我此去無法回來,幫我將它交給靈兒,愿我來世,能早賀家一步找到她,許她一世無憂……”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眉眼帶笑的鬼醫大人,海寧有種莫名想哭的感覺,他眼眶微紅著,接過鬼醫大人遞來的星月標記,將標記放進自己胸前的衣襟后,輕聲道:“當年,你不聽勸告,非要在此處設下陣法,害我成了這副模樣,連老祖長交代的代理族長之事也沒能辦好,你將自己的半片魂魄融了進去,成了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酚兒只能靠著自己的能力,一點點的解決掉那些問題。如今,你又跑來要解陣法,真不知你一天在想些什么。”
聞言,鬼醫大人淡笑著搖了搖頭,道:“不一樣的,當年只是一時沖動、意氣用事,如今,是我方才逗那丫頭逗得狠了,惹惱了那家的小子,若是不做點什么,我怕啊,下輩子,靈兒會生我的氣,故意躲著我,要是我真找不到她,那可怎么是好呢。”
見鬼醫大人難得露出的這幅模樣,海寧同樣好笑著搖了搖頭,道:“那還等什么呢,你快去吧,我去接了賀家丫頭,隨后就來。”
聞言,鬼醫大人深深點了點頭,無聲的向海寧道了聲謝,隨即毫無留戀的朝濃霧去了。海寧看著鬼醫大人決絕的背影,眼眸微紅,朝著那道急速飛奔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緩了緩情緒,驅動著座下仙鶴,朝著賀家山莊急速奔去。
“這,這要怎么進去啊。”濃霧與外界的交界處,此時已到達良久的樊明宇,抓耳撓腮的不停踱著步子,自言自語的小聲念叨著。
“樊公子,馬長老之前是說需要木命之人,但如今陣法有變,只有等到布陣之人才可依照破陣之法進入,如今我海家之人已在濃霧外圍設置了屏障,除非長老們下達命令,否則,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海家一隊負責巡防屏障的小隊隊長攔在樊明宇身前,指著不遠處疊落在一起的大片昏迷不醒的人,正色道,“我們也是為了您好,這陣法頗為玄妙,那邊的人,都是陣法最初啟動時跑來湊熱鬧的,如今已在此躺了一天了,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放屁,本少是來湊熱鬧的嗎,本少是來幫忙的,幫忙的你懂不懂。”樊明宇惱火的雙手叉腰,大聲咆哮道。
正當小隊長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似是察覺到什么,瞬時望向天空,一只巨大的海鷹在他們頭頂盤桓片刻后,朝著賀蕭所在的方向飛去。樊明宇見狀,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轉,隨即看向突兀站的筆挺的小隊隊員們,緊走幾步,來到小隊長身邊,輕聲道:“兄弟,剛才是我心急,說話沖了些,你別介意。”
小隊長聞言,憨笑兩聲,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兄弟,你說,剛才天上飛的那是啥?”樊明宇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雙眸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小隊長,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那是我們二管家的坐騎海鷹,之前聽說二管家是去長平接人了,看來今日也是回來了。”小隊長笑著道。
聞言,樊明宇心下一驚,隨即想到花牛的屬性,心下了然,笑著道:“他們這是去哪了,我也來了好久了,不知賀家二公子可在這里面。”
“沒有沒有,賀家二公子和長老們如今都在那邊的石松林,樊公子可是要過去?”小隊長趕忙解釋著問道。
聽到賀蕭并未在陣中的消息,樊明宇本能的長出了一口氣,隨即朝著小隊長淡淡的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要去的。”
“那我送您過去吧。”小隊長似乎對樊明宇的話不怎么相信,警惕著道。說完,不等樊明宇反應,小隊長轉身同同伴說了些什么,隨即回到樊明宇身邊,淡淡一笑,朝著石松林當先走了起來。
樊明宇看著如此小心翼翼的小隊長,好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緊跟在小隊長身后,朝著石松林疾步走去。待他來到石松林時,才猛然發現,此時,這里已聚集了包括賀蕭、一戴著瓷白面具的男子、一始終騎在仙鶴上的俊俏童子,老熟人花牛、賀思雨,穿著統一長袍制服的海家長老們在內的許多人。樊明宇頭疼的看著已注意到自己,并憨笑著朝自己走來的花牛,躲無可躲、逃無可逃的強笑著迎了上去……
“你們,好巧啊……”樊明宇皮笑肉不笑的朝眾人打著招呼。
“樊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果然是個重義氣的好人,賀二哥每次有事,你都陪著。”花牛憨笑道。
“誰?誰重情義了,重情義也是對有情有義的人,對那種一聲不吭招呼不打就開溜的,誰有情義誰是傻子。”樊明宇給了花牛一個大大的白眼,傲嬌著道。
“你別嘴硬了,快來,賀二哥正和我們說對策呢。”花牛完全不理會樊明宇的話,笑著拉住樊明宇的衣袖,不由分說的將人帶到了賀蕭身邊。
賀蕭看著眼前明顯鬧著別扭的樊明宇,面容上難得帶上些笑意,唇角微微上揚,輕聲道:“謝謝。”
聞言,樊明宇一愣,隨即哼哼兩聲,終是釋懷的笑了起來。
“好了,敘舊也敘完了,眼下情況危急,咱們還是來說說破陣的事情吧。”鬼醫大人看著樊明宇臉上耀眼的笑容,有些不爽的釋放了些冰冷的威壓,這威壓猶如一盆冷水般將樊明宇澆了個透心涼,他下意識察覺到來自鬼醫大人的敵意,怔愣了片刻,隨即在花牛的輕拍下緩過神兒來,朝賀蕭身邊緊走了兩步,警惕的看向帶著白瓷面具的鬼醫大人。在真正的實力面前,樊明宇的至理名言是識時務者必認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