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玉臂寒

第28章:回金陵(18)

“我不會,不會幫你做任何錯誤的事情,太子,太后,陛下皇后,你想都不要想。”新月不知道從何說起,自己的底線幾何,但還是重復著,不想錯過一個。

  “金陵,徐新月,我們金陵見吧。”說完,容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里。

  容映回到書房,看著正負手站在火盆旁的梁國太子梁渭,果然,他腰間的佩刀刀柄上,有著兩個躍出水面,首尾相接的銀色魚兒,刀的形狀,也是彎刀狀。

  容映問“你又沒有遇見一座掛著藩王旗的大船,豫王藩邸的大旗。”

  “豫王的藩旗?”梁渭冷笑“我六歲的時候見過,十四歲的時候見過,昨天,也見過。”

  “看樣子,你是見過豫王家的小王妃了。”說著,容映蹲下,在爐火中,又添了兩塊木炭,炭氣上涌,熏的梁渭瞇了瞇眼睛,然后側身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你擾了我烤火的興致。”

  “興致?你來我這晉王府,只是來烤火的可不行。”容映和他面對面坐著,書房很是寬闊,卻沒點幾盞燈,屋里倒還不如外面的月色皎潔。

  月光照在梁渭的臉上,他還有一絲閑情,撫著落在他衣襟上的灰塵“豫王家的小王妃不成了,她要跑了。”

  “這你都知…”容映顯然還沒有足夠的定力,若兩個人都是未來統國的君王,容映深深地覺得,自己并不是眼前這個的對手,就連他那個被人詡為四國最尊貴的太子哥哥,也不能是他的對手“看樣子,你是知道了。”

  “自然是知道。”說著,梁渭端起手邊的熱茶,喝了一口“你這并州,還真是暖和,屋子里就好似春日一樣。”

  容映想起在這里凍得跟只貓一樣縮著的新月,不禁的笑了,這絲笑容雖然很淺,但還是被坐在他對面的梁渭發現,他按下不表,開口道“你說過,你的那個哥哥,有個一直心愛至今的人,你找到是誰嗎?”

  容映張口就道“他直頭直腦的,什么是都很好猜,不就是那位…”

  “誰?”梁渭追問著,這是他來此的目的之一。

  容映沒有回話,而是換了個話題“我需要一種毒藥的解藥,一種只有你們梁國有的,黑水毒的解藥。”

  “沒問題”梁渭一口答應“不過你不應該是要毒藥嗎?為什么要要解藥?”

  “我要毒藥干什么?”容映歪著頭,看了一樣梁渭,他覺得這個問題甚是奇怪。

  而坐在一邊的梁渭,覺得他更奇怪,因為他從到書房來,就一直在用左手摩挲自己右手的手掌,好似掌心有什么他很在意的東西,而相同的,他的思緒也不在這里,而是在想著什么讓他感到好奇和愉悅的東西,梁渭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一度讓他覺得甚是危險的男人,現在,就是一個破綻百出,出神的人。

  “黑水之毒的話,你難道不是需要死士嗎?”梁渭這么說,容映這才有所反應過來,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她的眼淚,就這么一滴,有一滴的落在自己的手上,真的如取他魂魄的鉤子,讓他差一點就失了神,容映勉強打起了精神,對梁渭說“我有些交易要做,所以需要解藥,如果你現在就帶在身上的話,就給我。”說著,容映就伸出了手。

  梁渭看著容映的手,站了起來,身上的佩刀捧在座椅上,發出碰的一聲響動,但是他毫不在意,而是兩步走向了容映,卻發現他身上,有淡淡的蘭蕊的香味,再看他的袖上,沾了一點點的粉色的口脂,原來,癥結在這里啊,梁渭心里想著,他沒有在說話,而是伸手入懷,從懷里拿出個紅紙封口的緊口瓶來,瓶子一黑一白,被他放在容映手邊的桌子上“白色的這瓶…”

  梁渭話還沒說完,容映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白色的那瓶“白色的那瓶是毒藥,若是想要控制一個人,只需一滴,若是想要再來一滴,那他就得聽你的命令,你讓他做什么,他就能做什么。”

  容映的手就停在半空中,新月迫切的眼神浮現在他的眼前,還有她說的那些他從沒聽過,做過的胡言亂語,難道,是因為服了這個藥,那是誰呢?誰會害她?

  “豫王家的小王妃,你見過嗎?”容映問。

  “哦?”梁渭挑眉,模棱兩可道“我應該,見過嗎?”

  “那這瓶黑色的,就是解藥了?”容映伸手拿起了黑色的那瓶,瓶子很輕,但是搖晃一下還是能感覺到里面有藥丸的。

  “是,就算是服毒十年,也只需要一丸就可以解毒。”容映聽完,就把黑色的瓶子放進了自己的懷里“多謝”

  “白色的那瓶,我也送給你。好了,我們現在要談正事了。”梁渭隱下心里的思緒,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容映又聽見一聲佩刀碰撞的聲音,梁渭是個甚是高大,又尚武有力的男子,他確實需要一把這樣霸氣的彎刀,容映看著梁渭刀柄上的花紋問“你刀柄上的花紋,很多人知道嗎?”

  梁渭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時刻握在手里的刀“刀柄上的銀色雙魚花紋,是我祖父喜歡的,他死了以后,這世上,只有我在用了。”

  “如此獨你一人有的紋飾,難怪昨日在河上,被人認出來了。”聽了容映這話,梁渭立刻握住了自己的刀柄“不可能,這紋飾,非近我身邊的近臣是不知道的。”

  容映又看了一眼他的刀柄,想了想新月的身份,道“先不說這個了,你這一路來,有什么發現嗎?”

  “豫王還真是寶刀未老,孫子都那么大了,卻依然不肯松半分的手。他的副將,現在建承軍的總兵將領,真的是寫個條陳都要請示豫王,我從薊京出發,剛剛進到你們大聖的國境,就被人盯上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盯著我的人甩掉,細一看,可不就是豫王的人,他可真是個枕戈待旦的人啊。”雖然說著譏諷的話,但是也難掩梁渭對豫王的敬佩。

  “如此看,豫王才是目前,最應該操心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容映的臉色也不輕松“怕是先要把他除掉。”

  “還真是少見,你主動說起,除掉你的親人。以往,我可聽不到你這么爽快”梁渭笑,今日容映的出神也并不只是壞事,那個讓他出神的人,給了他一個堅定地決心。

  “他們并不是我的親人,只是有一點,我并不怎么在意的血脈而已。豫王,其實也很好對付,只要激怒他,他就會目光如炬,自毀長城。”

  “激怒他?談何容易。”梁渭一幅你別開玩笑的表情。

  容映沒有說話,思考片刻后,才說“目前京中還有事情,我要處理,我先去京中打探一番,你也要同去嗎?”

  梁渭搖頭“我自然不能大搖大擺在你晉王的車駕里,而且我還與一些事情處理,就不與你同去了,只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可以利用,你太子哥哥心愛的女人到底是誰?”

  “對啊,是誰呢?”說著,容映伸手,最后并沒有拿走白色的瓶子,倒是容映把它拿了掐你,遞給容映“看你這樣子,是一定會需要的。”說著把他鄭重的放在了容映的手里。

  梁渭從容映的書房里出去,抬頭看著皎潔的月光和四外的積雪,慢慢的外面走,在馬上要走出晉王府的時候,好奇的想去見見容映今日見的人,那個擾亂了容映內心的人。

  如此他拘身斂氣,飛身上了周圍的樹木,隱身與了黑暗之中。

  新月這邊,剛剛進到自己的房中,一腳踢開了自己腳上,弄臟了的鞋子,又把身上的袍子脫了下來,上面有著大片因為雪漬而變臟的痕跡,陰在上面的絲線上,可要好一陣的清洗。

  “夫人啊,這可不是咱們王府或者世子府,您這樣,要是讓人看到可怎么辦?”王嬤嬤在身后跟著她,撿著她隨手丟下的東西。

  新月伸著手,把頭上的金釵胡亂的拆下來,最后摸到耳朵的時候,皺緊了眉頭“我的耳墜掉了。”

  王嬤嬤抬脖一看,確實發現新月左耳的耳墜沒有了“這是怎么回事啊。”

  “我從王妃院子里出來的時候,還在耳朵上”新月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在外面的路上摔了一跤,你派人去找,若找不到去王妃院子里回一聲,別惹了什么是非。”

  “是”王嬤嬤知道事情的嚴峻性,立刻拍了兩個小丫頭出門去找,新月把手里的金釵往桌子上一放,一頭長發也散落了下來,翡兒拿了雙輕便的鞋遞給新月,新月抬腳穿上,顰兒也走了進來“夫人,可還要沐浴?”

  新月搖頭“快把我冷死了,就不洗了。”

  說著,新月裹上自己的披風,坐在了床上,顰兒端了熱水給新月洗臉洗腳,新月感覺在溫水中,慢慢回溫的腳,笑了起來。

  “夫人還笑,您都凍成這樣了,還笑得出來。”顰兒知道新月從小就怕冷,就算是在燃了三個暖爐的房子里,新月還是哆哆嗦嗦的。

  “你看你們兩個衣服上,還不快去收拾收拾。”

  “沒事,奴婢這衣服,這一路都烤干了。夫人,奴婢剛才嚇壞了,這會想起來了,剛才,確實如您所說,跟十年前一模一樣。”顰兒又往水盆里又加了一道熱水,新月總算是能感覺到身上有了點溫度,后背也漏了幾滴薄汗。

  “十年前,這,這混賬東西,把蘭兒嚇得魂差點丟了,再看翡兒倒是淡定的緊呢,真不愧是達嬤嬤教養出來的丫頭。”新月拍著腿大罵容映。

  翡兒在一邊伸長了脖子,眼睛瞪的老大,她應該沒見過那個新月這樣的大家小姐,拍著大腿罵人的。

  “翡兒丫頭啊,你以后就知道咱們夫人,還有你沒見過的很多面呢。”翡兒接過新月手里的帕子,又把手爐遞給她,被新月團在懷里,好好地抱著“容映應該是做夢都想到,他教給我的話,我都用來罵他了。”

  新月被容映嚇的不輕,這會大罵他一頓他也是不虧,顰兒問“夫人,我們什么時候走?”

  “他說在金陵見我,我們明天就回金陵吧。”新月擦干凈了腳,轉身半躺在了床上。

  “那瑤小姐嫁妝船的事呢?”翡兒問。

  “這種事情,還用不著我們女眷們出面,想來,我們明日就能得到消息了。”說著,新月扯開錦被,蓋在身上,對身邊的兩個丫頭說“你們也出去換了衣服,歇息吧。”

  “是”說著,新月把自己用錦被牢牢地裹住,又把手爐放在懷里“太冷了。”

  “夫人…”王嬤嬤叫著新月,進來后,雙手捧著一只錦盒“這是王妃聽說您的耳墜子丟了,就送了您一對。”

  說著,把盒子遞在新月的手里,新月放在手里,問“你把今日晉王妃送我的另一個盒子拿出來。”

  “是”見新月要拆開盒子,看里面的首飾,兩個坐在床下的丫頭都靠了過來。

  新月先打開手里,裝著耳墜的盒子,是足金金葉,下墜玉珠的葫蘆形的耳墜,雖然并不大,但貴在精致和有好意頭,新月看著金葉上,鑲嵌的米粒般大小的紅綠寶石,然后遞給顰兒“收起來吧。”

  “夫人…”顰兒看著盒子里如此精美的耳墜“這么好看的耳墜,就放箱子里,多可惜啊。”

  “是啊,夫人,這耳墜,真的很好看。”翡兒也勸著新月。

  “那等瑤兒出嫁那日,拿出來戴吧。”新月又從王嬤嬤手里接過另外一個盒子,這是晉王妃江氏送她的見面禮。

  新月看著這烏木的盒子,只是盒子的成色,都不容小視,想著,新月伸手看著盒子上的合扣,都是金片打的。

  掀開盒子,新月笑“翠頭這么好的鐲子,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盒子里,紅色的絨布上,放著兩只翠綠翠綠的翡翠鐲子,翠**滴,又如同上了花汁一樣,泛著胭色,新月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手腕,她還是喜歡,姑母送她的那兩只白脂玉的手鐲。

  “正好夫人手上缺著一對鐲子,王妃真的是太細心。”新月聽兩個人這么說,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腕,想著自己或許是有個小毛病,那就是說話之前,喜歡先摸一摸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只是這么一個小舉動,都被江氏盡收眼底,新月拿起其中一只鐲子,然后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既然是王妃費心送的,那我自然不能辜負了。”

  新鐲子在新月的腕上環著,趁的自己的手背瑩白,如此新月又想起肌膚又白,面容又紅潤的江氏,她究竟是怎么了,才會有這樣的面容。

  江氏見新月的教養嬤嬤王嬤嬤走后,房間里也安靜了下來,江氏的田嬤嬤,端著一碗濃濃的湯藥過來,放在江氏的手邊,江氏看了一眼,垂著手嘆了一口氣“這藥啊,從我出閣就吃,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吃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