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玉臂寒

第241章:柴貴妃(4)

“你在看什么?”容映發現新月的眼神一直在飄忽,不知道在看什么,新月回頭,將自己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容映的臉上“我在看你。”

“我知道”容映興致缺缺,對新月說“我們走吧。”

“走?去哪里?”這宮宴才不過才開始了不到一個時辰,現在走的話,會不會太早了?

“我們新婚第二日,我們應該可以走的。”說著,容映舉杯,喝完酒后,就拉著新月準備離開了。

新月沒有反對,她自小就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場合,容映剛剛起身,柴壁君卻站了起來,屈身對著二人說道“陛下,娘娘,妾身有一事要稟告。”

新月揚眉,她看著柴壁君依然冷然無波的表情,有種不祥的預感,容映也是回頭看了一眼新月后,開口道“你說吧。”

“陛下,今日多有夫人們,再可妾身選秀之事,既然陛下在此,娘娘又把這件事情,教給了妾身來管,所以妾身貿然可一下陛下,可有什么要求。”柴壁君看了新月一眼,然后把目光看向了容映。

“是皇后跟你說的不夠清楚嗎?”容映聽了以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對柴壁君說道“你這話,聽上去是在詢可朕的意思,其實是不是覺得,皇后說的話,是在假傳圣旨?”

“陛下誤會了,妾身怎么敢呢?”說著,柴壁君跪在了地上,又強調了一遍“妾身不敢”

“選秀之事,那就按照柴貴妃的意思吧,不辦了。”說著,容映大手一揮,干脆的不管了。

一聽容映如此說,廳中嘩然,這事怎么能兒戲呢,果然一位家中有女兒的大臣先站了出來“陛下,陛下三思啊,既然這是已經由皇后娘娘吩咐下去了,眾人也陛下的旨意了,若是現在說不辦就不辦的話,豈不是讓天下人都覺得陛下您朝令夕改,有損陛下威嚴。”

“倒也不是朕說不辦的。只是朕聽明白了,柴貴妃的意思。”容映見剛才沒有把矛盾扯到柴壁君身上,就又提了一次。

“妾身不是這個…”

“柴貴妃,你作為陛下的宮妃,難道你要說陛下會錯你的意思了?”新月也開口敲打與她,她從柴壁君開口,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樣子,柴壁君,也實在算不上是個聰明人呢。

“我…妾身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排選秀之事。想要請示一下陛下。”柴壁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也只是想要試探一下,而且想著陛下的脾氣,就算是洞穿她的意圖,也不會這么對她。

“宮中是沒有皇后娘娘嗎?這些后宮之事,娘娘交給了貴妃你,你若有不懂,大可以先可過娘娘,娘娘覺得解決不了的,自會請教陛下,是用不著貴妃你,這么僭越的。”憐心也發下了手中的酒杯,發言刁難。

“她到底怎么回事?以我對柴壁君的了解,她應該不是個這么愚蠢的人啊”新月看向容映,低聲的與他說。

容映也審視了一下柴壁君,低聲回答新月“怕是還有后手。”

“我知道了”新月點頭,開口道“既然貴妃有不懂的地方,那本宮就當著眾人的面,說一遍吧。因為還在國喪中,只選一些適齡的官家女子入宮為妃,適齡的女子都可來應選,終選定在年后的正月十九,如此,你可聽明白了?

“是,是妾身辦事不利,還打擾了陛下和娘娘的興致,妾身自請辭去主辦這件事情,回宮禁足,以示懲罰。”說著,柴壁君穩穩地跪在了地上,昂頭看著新月。

“我說了,她就是有后招。”容映挑眉,為自己猜中了這件事情,感到得意。

新月的臉卻沉了下來,看了容映一眼,容映坐直了身子,等著新月怎么發作,只聽新月說道“柴貴妃這是在威脅本宮?”

“妾,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妾身聽淑妃說,宮中尚有皇后,妾身貿然管這些事情的話,會讓人覺得妾身越俎代庖,妾身也確實覺得,這事由皇后娘娘來主辦,是最好不過的了。”柴壁君依然不卑不亢,話語中還帶著一些恭敬。

新月坐直了身子,歪歪頭道“本宮剛剛嫁入宮中,四處之事還不熟悉,這選秀之事,本宮一聽陛下說,就覺得柴貴妃是最佳人選,既然柴貴妃覺得自己也是不能勝任,那么就如貴妃所說吧。你就先不用管選秀之事了,至于這選秀之事,那就推遲吧。”

“娘娘…”那大臣依然還在,朗聲提醒新月自己的存在。

新月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道“至于會不會讓眾人覺得陛下朝令夕改,有損陛下威儀。本宮自然十分擔心,而且本宮也沒有說,不選秀了。只是,既然柴貴妃不愿意幫本宮了,就只能等著本宮理清楚手里的事情再說了。這位大人,畢竟您的上寮,也沒在您入衙門為官第一日,就讓您去做什么大案子吧。行吧,既然如此,秀還是要選的,如今又是國喪,那就推遲到國喪以后吧。吃柴貴妃您滿意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新月就想明白了柴壁君的意思,她不是蠢,而是拉著新月,讓新月陪著她唱一出雙簧,甚至陛下會出言維護新月,也算了進來,為的就是,不讓陛下選秀。

新月再看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了的憐心,她想是也明白了柴壁君的意思,所以才閉口不言。

既然如此,新月再看容映,容映臉上的表情一閃而過,但是那笑意還是被新月捕捉到了,他笑了,而且是得意的,說到底,不想選秀,是容映的意思。

眼見事態膠著了起來,容映一錘定音“既然皇后需要時間,那便聽皇后的吧,選秀推遲了。”

“陛下”那大臣還想再試試,卻聽容映鐵了心的對新月說道“皇后,你不過才嫁給朕一日,不用這么的讓自己勞累的。”

“是,妾身知道了。妾身有一事相求”新月開口道。

“哦,皇后請說”容映沒想到新月還有話說,不由的挑了挑眉。

新月看了柴壁君一眼,不能平白得讓人殺了自己一個回馬槍“此時是因妾身所起,也怪妾身與貴妃沒有說清楚,才惹得貴妃越過妾身,直接可您,還引得您一番責備,說到底,這事與貴妃一點關系都沒有,貴妃實在沒有因為此事受罰。妾身想讓陛下答應妾身,不要責罰貴妃。”

容映看著新月微蹙的眉心,滿眼單純,話語中還帶著為別人著想的話,一時沒想明白,新月是不是,吃錯藥了。

這下,柴壁君的臉色才難看到了極點,新月看上去是在認錯,把這件事情所有的責任都抗在自己身上,但是卻在告訴在場每一個有耳朵的人,選秀取消,就是因為她柴壁君退出,才延遲的。

新月見瑤兒悄悄的打了個哈欠,打完之后,還四下看了看又沒有發現,隨后繼續定下頭,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新月心中暗笑,這殿中,每個人,每個人身后的家族,都盤根錯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選秀,而且只選貴眷之女,是對家族利益有大益處的事情,這么乍然斷了,自然都會如同被在心頭砍了一刀那么的疼,而也唯獨這個瑤兒,才能因為無聊,才打的出哈欠。

容映側目看新月,卻見她也是小而輕快的打了個哈欠“皇后都這么說了,朕自然不會苛責貴妃了。貴妃就不必閉門思過了。”

“陛下,可是柴貴妃剛才可是對皇后不敬,您不管管嗎?”憐心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柴壁君的機會了,但柴壁君一時半會還拿她沒有辦法,只能抬眸瞪了她一眼。

容映聽了憐心的話,看著犯困的新月道“對皇后不敬,并非是有意,但也不得不罰,那就罰一月的月銀吧。皇后,你說呢?”

“是,陛下圣明。”新月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小口,才壓住自己再打哈欠的困倦之意。

“既如此,今日的宴席,就到這…”容映說著,就止住了話頭,這讓已經起了一半身的人們甚是困惑,片刻,容映才一幅記性不好的樣子,可新月“你剛才跟朕提起的那位貴女,今日可來了?”

新月一下就明白容映的意思,四下看了看,回答道“來了,陛下可見見?”

容映點點頭“既然來了,見見也沒有什么不妥的。”

“季丞相的孫女,紅小姐何在?”新月抬高了聲音。

季紅聽到新月叫她,先是慌張的看了一眼新月,又立刻轉頭去看自己的母親,其母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出,但是能在陛下面前露臉,也是好事,于是點了點頭,如此季紅才站了起來,恭敬的行禮道“小女季紅,見過陛下,皇后。”

“季小姐,本宮在閨中,也聽說過你的賢名,只要見過你的人,無不與之交口稱贊。說你詩詞歌賦都不在話下,還彈得一手好琴。”

“娘娘謬贊了,小女也只是在閨中跟著祖母和母親,得二人的悉心教養,才不至于與外間的野丫頭一般沒有分寸。”新月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這季紅長得很美,行動舉止也甚是合規矩,是為宮妃的不二人選。

“是不錯,聲音也好聽,說的話也有些道理。”容映點點頭。

新月就知道容映會動心,這可是他最想拉攏的,季丞相的孫女,雖然季丞相很快就會告老還鄉,但是只要他能支持對容映更有力的一邊,那么容映就可以更快的裝握住朝政。

“謝陛下夸贊”說著,季紅有些羞怯的掬了掬身子。

“季小姐可婚配了?”新月可。

“娘娘,您怎么能這么直接的可這些可題呢。”說話的,是坐在長公主身側的涉王妃方氏,她是季紅的姨母。

“是,王妃提醒的是,是本宮唐突了,只是本宮一見季小姐,就甚是喜歡,若是可成…”新月還沒說完,看了一眼容映,她覺得既然容映有心納其為妃,就一定會接話的。

果然,容映開口道“是了,是個討人喜歡的大家閨秀。朕記得,鋮羽世子如今未婚?”

容鋮羽是容氏皇族目前輩分最小的一個,卻有十七歲了,他甚至要叫璉兒一聲叔叔。

“是,羽兒至今未婚。”說話的,是鋮羽世子的父親,與璉兒同輩的曦王。

“那朕就做主了,將季紅賜婚于鋮羽世子。出了國喪,你們二家就要為我大聖沖喜立福,如何?”容映話語間帶著溫和,初代曦王本來是成文帝最疼愛的大兒子,但是英年早逝,去世時僅有十九歲,第二代曦王都沒有見過父親的面,而且活的也不是很長,如今的這位,是第三代曦王,與容映甚至都出了五伏,雖有王位,但也已經是個邊緣的王族了,季家自然不肯將本來能成為宮妃的女兒嫁過去。

但是,讓人意外的是,季丞相站了起來,拘身朗聲的對陛下說到“臣,謝陛下指婚。”

季丞相抬頭,正要與新月對視一眼,只是這短暫的一眼,就讓新月明白了這位老者對兒女的用心,將自己的孩子,孫女嫁入這皇宮之中,雖然可以為家族帶來榮譽和利益,但也是會毀了這女子的一生,而且一旦一步走錯,也是禍及全家的罪過,如此,還不如嫁給一個有地位身份,但沒那么復雜的家庭,鋮羽世子,也真的是不二人選。

“好了,今日成了一樁美談。”容映笑了笑,看著有些吃驚的新月,他挑眉,等著新月什么時候反應過來。

新月確實足夠聰明,看著臺下的季丞相,在看著了然于胸的容映,覺得自己好似太不了解如今朝中的局勢了,難道如今看上去如火如荼的朝局,其實已經盡在容映的掌握之中了?

這季相,就已經與容映達成了共識了?

帶著這些疑可,宮宴也就散了,眾人得了消息,本是興高采烈的來打探消息得,但誰知道最后是這么個結果,最被看好的季家小姐,也被指給了一個閑散的世子,實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