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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嬤嬤心里委曲。鐘靈玉和吳嬤嬤一路都在跟她說話,她即便想通風報信,也找不著機會呀。
陳氏知道此時也不是責怪人的時候,得回過頭來,對吳嬤嬤訕笑道:“是的,請問你是……”
“我是涪陵郡衙通判大人孫大人家的吳嬤嬤,我家老夫人派我跟著我家公子來貴府吊喪。”吳嬤嬤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望向陳氏的眼神卻寒冷,”聽說貴府老夫人身子欠安,我本想過來問個安,沒想到,倒是見識了二夫人的風采。”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不見,目光里的寒芒越發銳利:“我倒想問問二夫人,如今巴縣有茶園的,哪個不忙得昏天黑地?貴府大老爺去世,大房母弱弟幼,大小姐不得不擔起一家生計,準備去打點茶園。如今一聽貴府老夫人患病,二話不說就放著茶園不管來此請安問疾,就這樣孝順的女孩兒,二夫人怎的不光沒一句好話,反而苛責至此?二夫人自家也是有女兒的吧?”
陳氏被吳嬤嬤這番話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平日里牙尖嘴利的,此時卻半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莊氏被這話所觸動,想起自家丈夫在時的好處,眼淚又流了下來。
三夫人孔氏聞言也是冷冷地望著陳氏,目光不善,臉色沉了下來。
孔氏成親多年,只生了兩個女兒,三房的少爺是庶出,親娘還是跟孔氏關系不大好的一個姨娘。故而孔氏如今也沒什么指望,只盼著兩個女兒都覓得好夫婿。唯有如此,她晚年才有依靠,日子才會好過些。而她的大女兒鐘靈如今年也十三歲了,正是要議親的時候。這時候鐘家姑娘傳出不孝的名聲,影響最大的不是早已訂親的鐘靈玉反而是她孔氏的女兒。
吳嬤嬤見狀,身為官宦人家下人的優越感越發強烈,聲音又提高了許多:“雖說我家姑奶奶不在了,姑奶奶所出的表老爺也不在了,可姑奶奶和表老爺的血脈還在。我家二公子既能來此吊唁,說明在我家老太爺眼里,這門親就還沒斷。誰要想欺負我孫家血脈,就得準備著承擔我孫家的怒火,如若不信請二夫人試試!”
陳氏被她說得越發害怕,擔心鐘德清得知此事責怪自己,不由得壯著膽子回嘴道:“誰欺負她了?剛才不過是開句玩笑。你這嬤嬤也真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數落一通,算是怎么回事?”
說著,她轉過臉對鐘靈玉道:“玉兒,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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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靈玉淡淡地看她一眼:“不是。”
“……”陳氏被這一聲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孔氏十一歲的小女兒鐘靈玫禁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其姐鐘靈如忙伸手捂住妹妹的嘴。
吳嬤嬤看向鐘靈玉的目光越發贊賞。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聲響。大家往窗外一看,卻是鐘德清和鐘德亭送郎中出來了。
陳氏躊躇片刻,也不跟大家打招呼,飛快地起身出門,直奔老夫人的屋子而去。
鐘靈玉輕瞥了她一眼,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孔氏也沒有動。倒是莊氏,不安地站了起來,似乎要跟著一起去看望老夫人。
“娘,您先坐著,等二叔和三叔回來問問情況再去給祖母請安。否則大家鬧哄哄地一股腦兒圍到病床邊,免得惹祖母心煩。”鐘靈玉輕聲勸阻莊氏。
莊氏聞言,又坐了回去。
此時鐘德清和鐘德亭已從屋里出來。孔氏才起身出言詢問道:“相公,母親的身子怎么樣了?”
鐘德亭看了孔氏一眼,輕咳一聲,卻沒回答她的話。
鐘德清正要開口替鐘德亭回話,就聽得陳氏在臺階上急切地叫道:“相公,你上來,娘有話要跟你說。快點,馬上。”他轉頭一看,看到陳氏滿臉焦急,連連朝他招手。
鐘德清皺了皺眉,輕拍了一下鐘德亭的肩膀,便提起前襟,跨出門檻,快步上了臺階。
莊氏這下子坐不住了,站起來準備出去看看,卻被孔氏一把拉住:“大嫂,你就坐著吧。二嫂有私房話要跟二哥說呢,你去了不好。”
莊氏被這話說得尷尬不已,趕緊又坐了下來。
鐘德亭知道妻子這話不光是說給莊氏聽,還是說給他聽的,便也止住了腳步,走進偏廳,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卻閉口不提老夫人病情的事。
“爹,祖母怎么樣了?”鐘靈玫見父親剛才沒回答母親的問題,心里有些不滿,撒嬌似的跑到鐘德亭身邊,開口問道。
孔氏忙出言道:“玫兒,回來,別去你爹爹那鬧,他累了,想歇會兒。”
鐘德亭看了女兒一眼,點頭附和道:“對對,爹爹累了。”
鐘靈玫不高興地嘟了嘟嘴,跑回來又坐到了鐘靈如身邊。
陳氏和鐘德清的私房話沒說多久,不一會兒就有丫鬟來,請大家過去,說老夫人醒了。
鐘靈玉這才扶著莊氏進了老夫人的屋里,便見老夫人頭上戴著個抹額,半躺在床上,臉色倒跟平時差不多,只是微瞇著眼,似乎沒什么精神,也不知是裝的還是什么,見了眾人進來,鼻子里哼哼了兩聲。
莊氏打小被那秀才爹教得三從四德,賢惠得緊。此時見了老夫人這樣,忙上前問安。
老夫人半睜了眼瞥她一眼,有氣無力地道:“沒事,就是受了點風寒。”說著拉了莊氏的手,安撫似地拍拍她,“老大沒福氣,年紀輕輕就走了。你們可得好生過日子,別讓他在地下擔心,去了也不安生。”
提及丈夫,莊氏的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了,拉著老夫人的手泣不成聲。
鐘靈玉明知鐘老太太是在吳嬤嬤面前演戲,可想到父親生前的呵護與疼愛,以及他去世后要面對的種種艱辛,堅強如她,眼眶也紅了幾分,一時之間,屋子里的人幾乎個個抹眼擦淚,哭個不停。
吳嬤嬤一直靜靜地站在眾人后面,仿佛隱形人般沒有存在感。
裝夠了慈母,演夠了婆媳情深的戲碼,鐘老太太這才仿佛發現屋子里多出了個陌生人似的,看向吳嬤嬤:“這位是……”
莊氏抹了抹眼淚,介紹道:“回老夫人,這是孫家的吳嬤嬤。”
吳嬤嬤這才上前見禮。
孫學文和吳嬤嬤的到來,鐘老夫人早就知道了,心里還對他們不來給自己請安氣憤不已。此時見吳嬤嬤礙于二兒子對大房的欺壓,不得不來給自己請安,心里十分得意。
不過她面上卻也不敢擺譜,嘴里客氣道:“孫老太爺和老夫人有心了。這幾日家里忙,我又只顧著自己傷心難過,招待不周,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原諒一二。”
“大小姐安排得極妥當,沒有不周之處。”吳嬤嬤的態度也極好,全然沒有面對陳氏時的咄咄逼人,臉上還露出關切之意,”剛聽說老太太您身體欠安,如今怎么樣了?沒有什么大礙吧?”
“沒什么,只是受了點風寒,不打緊,喝碗姜湯就沒事了。”老夫人笑呵呵地道,“不過是孩子們大驚小怪,一點不適就請郎中來鬧騰,讓吳嬤嬤看笑話了。”
她這場病本來就是得了鐘德清的授意裝的,為的就是阻止鐘靈玉去茶園。剛才鐘德清得知吳嬤嬤的態度,不敢做得太過,生怕惹得孫家出手,便趕緊通知他母親,讓她把病情說得輕一些。故而這一會兒鐘老太太才把病情說得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