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句話十分的突然,薛翎思慮了好一會,才說道,“這話是曾先生告訴表兄說的?”
王氏的聲音壓的依舊很低,說道,“不錯,今日曾先生說的,”王氏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并未聽到有人前來,這才小聲的繼續說道,“曾先生與夫君相交多年,夫君說他是個不肯多言的性子,這樣的話,他既然開口,想來是十分重要的,夫君說了,無論如何都要來提醒你一遍。”
即便曾憶不提醒,薛翎也會提防南宮笙,不過曾憶前后已經有意無意的說過好幾次了。
薛翎說道,“其實表兄不必太過憂心,這個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除卻必要的往來,我絕不會和他有過多的交集。”
薛翎雖然如此說,心卻有些發沉。
她的印象中,曾憶對皇長孫忠心不二,這般幾次三番的提醒已經逾越了。
薛翎垂眸。
她總覺得曾憶叫她捉摸不透,卻又隱隱明白曾憶的心思。正因為如此,她心底更是詫異疑惑。
薛家下卷的禁咒術中,有一種惑心術,是可以探聽一個人內心深處的隱秘。
她從未使用過,如果有些東西,只能用這樣的禁術才能探知,那她情愿不知。
兩日時間過得很快。
祈雨臺連夜趕工,已經建好。
很快就到了定好的祈雨之日了。
薛翎不知道這一日會遇到什么事,不過,不管如何,她無懼無畏。
并非自信,而是她相信南宮笙。薛翎當然知道南宮笙的將計就計。
這樣的一個少年,滿心都是謀劃,每走一步必須穩妥,一旦自己出事,這南北兩地巫族的紛爭必起,以南宮笙現在的實力,絕對招架不住。
所以,她敢斷定,南宮笙絕對不會允許她在北地出事的。
這也是她毫無波瀾的原因。
絲竹已經趕了過來,此時端了一杯茶水,“姑娘將就著喝,如今洗漱的用水都金貴著呢。不知道明日祈雨會不會順利,”她眼巴巴的看著薛翎,“姑娘有把握嗎?”
薛翎抬頭看著天象。
祈雨術,講究的也是天時地利人和。
明日三月初九,有風轉之象。
絲雨捧著幾套衣物過來,“姑娘,穿哪一身?”
薛翎掃了一眼,她在孝期,衣服以素色為主,不過此次出行的衣物有幾身是祖母替她準備的巫衣,衣襟袖口,以及裙擺處,用了銀色的絲線繡上了薛家特有的巫族紋路。
衣服的款式也是巫族衣物的慣用款式,只是色彩換成淺色的素服色彩。
“就祖母準備的那一身巫服。”
一頭秀發只用了一只白玉簪子簡簡單單的束起。
鬢邊散落了一絲秀發。
薛翎換了衣服,起身,衣衫修身,裙擺拖地。
素色的巫服和青色的不同。
素色的多了幾分不染纖塵的氣質,叫人不敢褻瀆。
而慣常的青色巫衣卻透著神秘的色彩,叫人不敢逼視。
薛翎起身往外走。
王氏等在外面,“阿翎妹妹,夫君剛剛被許大人分配了其他的事情,只怕一時半會忙不完,他原本是準備去幫你的,如今可怎么辦才好?”
看來這位許大人已經投向了江陵王。
薛翎忽然驚醒。
或許許家早就已經投靠了江陵王。
活了兩世,她自然是知道南宮笙的隱忍和籌謀,可是朝中絕大多數官員并不知道。
這一次江陵王并不擔心北地之事,應該有了眼線,可以決勝千里之外。
薛翎這樣一想,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方才的想法。
她想起來南宮笙曾對她說過一句話,表妹之于我,和辰弟之于你是一樣的。
她還想起南宮笙說過的一句話,許大人想將表妹許配給我,我若是同意,就能得到許家的傾力相助,但是與此同時,也會將自己置于風口浪尖上,除了回絕,我沒有其他的法子。
當時的南宮笙說起這一句話的時候,薛翎總覺得更多的是無奈,現在再細品,卻又多了一絲自嘲。
南宮笙心思深沉,不會沒有想到這一層的可能性。
他應該猜到了,許家許嫁,其實只是為了試探罷了。
所以他必須回絕。
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拿前途和性命來賭,他一個皇家子弟是賭不起的。
薛翎卻想起許嵐風,若這些推測都是真的,那么這個女孩子可悲可嘆。
“阿翎妹妹,你在想什么呢?”這一聲,將薛翎拉回來。
薛翎歉意的說道,“想起了一些小事,表嫂,不必擔心,只是去祈雨,并沒有什么事情,你就留在府衙中,若是我祈雨成功,表嫂記得在院子里蓄些水。等我回來。”
王氏聽她這樣說,又觀她神色,便覺得她胸有成竹,當下便放下心來,“好,妹妹盡力而為就好,等你回來。”
薛翎起身,來到府衙門口,幾輛馬車都已經備好。南宮笙和曾憶剛剛到。
曾憶看過來,眼前的少女給人一種纖塵不染的純撤,他的眸子變得幽深起來,看了這一眼,側轉過頭,不敢在看。
薛翎上前行禮。
南宮笙倒是點了點頭,“果然有幾分巫女的樣子,薛姑娘請上馬車。”
薛翎坐在了后一輛馬車上。
車輛行駛在長街上。
因為干旱數月,街道早已經不復之前的繁華。
南地有巫醫前來相助求雨的消息早已經傳遍大街小巷,這一條街道上倒是站了有不少人等著。
薛翎掀開簾子的一角,看了外面一眼,一道道目光落在她的眼底,那是一種期冀和忐忑以及疑惑交織在一起的復雜情緒。
車簾落下。
這一段路走的十分的漫長。
薛翎靜靜地靠坐在馬車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并沒有過多久。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下了馬車。
場地里十分的安靜,可是抬眼望去,兩畔四周都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而眼前的祈雨臺,高足兩丈,臺面雖然寬闊,可是看了一眼,便覺得有些過高。
絲竹陪著薛翎來的,她并不知道情況。
看著這祈雨臺,心里生出瑟瑟之意,“姑娘,會不會太高了。”
薛翎并沒有說話,絲竹不敢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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