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倒下,苗縣令雙手用力,右膝狠狠一跪,舞姬啊一聲慘叫,雙臂折斷,腰骨劇痛,生生痛暈過去。
苗縣令向前撲去,伸手去扶云不飄,忽然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白色人影從空氣中凝聚,卿未衍一手帶起云不飄,神識在她傷口處一掃,眼光一厲,眸底積聚風雷。
他直接帶人離去,才一不見,魅無端到來,一臉急色,看著卿未衍消失的地方,并未立即追去,伸手罩在昏迷的舞姬頭上,閉目,旋即睜眼憤怒,立即循著云不飄的氣息追去。
這一追追到商未明那里。
商未明被卿未衍強闖府邸本來不滿,但見他手里扶著的人時立時變色。
彼時,云不飄身上已經沒了那把長劍,前后通透的窟窿滋啦啦冒著黑煙流著黑水,窟窿有一拳頭大了,長劍掛不住,自己掉了。
“什么毒?這么毒。”商未明迅疾打開密室,讓他帶人進去,墻壁地板天花板亮起陣法,陣法全由靈石鋪成,濃郁的靈氣噴薄而出。
卿未衍將人放在中間,雙手連點,將滲入身體的毒素向傷口處逼。
“夜修羅。”
“夜修羅!”慢一步的魅無端恰巧聽到,臉色黑沉無此,上前查看。
商未明驚叫:“修羅毒都難得,夜修羅之毒——嘶,這是沖著墨傾城來的,小丫頭完全是遭了殃啊!”
魅無端確定是夜修羅,瞪著卿未衍,仿佛他是罪魁禍首,不,他就是罪魁禍首!
要是他早娶了墨傾城,這樣兩個人聯手,墨傾城能被逼死進而害到他家丫頭?
卿未衍懶得跟他理論這個,只道:“若你能解毒,換你來。”
魅無端拉直嘴。
商未明抱著胳膊,一手持扇一下一下點在自己額頭。
“有意思。”他低低笑了一聲:“修羅之毒針對的是神魂,六族之中,唯有夜游一族神魂之體最為懼怕此毒,云不飄是夜游,墨傾城只剩殘魂,果然修羅毒最合適。”
“只是云不飄這弱雞,普通的修羅毒用在她身上都是浪費,夜修羅?呵呵,果然謀取的是墨傾城。”
“只是,修羅此毒夜游最怕,但此毒也只產在夜游的幽冥之地。難道——萬事不理的夜游一族也終于做出某種決定了嗎?”
卿未衍目光一閃,手下不停。
他淡淡開口:“我會將毒逼出,但此毒難驅逐的很,所用時間要久些,在此期間,若是云不飄迷了心志迷失在修羅幻境——”
后頭的話他沒說,但兩人都聽懂了。
毒能逼,那人就不會死。但云不飄的意識消散的話,那活過來的便是——
商未明不由驚訝:“難道這毒還是為了救墨傾城的?”
這豈不是墨傾城奪舍重生的大好良機?
墨傾城的神魂強大是世人見識過的,她曾以一御萬劍退敵。修煉都不能的云不飄怎么可能比得過,有夜修羅的侵蝕,墨傾城絕對比云不飄抵御的時間長,甚至——她完全可以吞噬掉她!
魅無端氣急敗壞:“難道夜游站了墨傾城?!”
“這要問你,你才是夜游。”商未明說完,又安慰他:“想開些,不定幕后黑手就是要墨傾城的命呢。”
魅無端回以冷漠,所以,不管幕后黑手要墨傾城生還是要墨傾城死,他家丫頭都是要死的那一個?!
商未明扇柄擊打著手心:“這人就不怕大陣的反噬?云不飄一死,氿泉便要變成一座死城,上千萬的凡人性命,天罰他接得住嗎?還是他有什么辦法逃避?或者——舍身成仁?”
呸他個舍身成仁!
魅無端:“真有這氣魄,至于迷惑一個凡族女子讓她代為刺殺?我搜過魂了,那女子記憶里一片空白,顯然是被操控的。”
商未明:“那,便是能逃避過天罰?嘶,他會有什么手段呢?”
魅無端也不解:“一條兩條凡人性命,頂多折些修為,忍忍就過去了,上千萬,魂飛魄散都是便宜他。”他想:“該不會是個死士吧。”
凡人權勢人家豢養死士給自己賣命,仙人里也有這種操作。
但也說不通,嚴格說來,死士只是仆,這樣的罪孽老天一定會追究到真正的幕后人身上。
他對卿未衍道:“未衍上仙,云不飄一定不能死。她死了,一座城池就死了,以史上為例,天道一定將此事記在五族頭上。”
老天的道理,凡人遭殃,那就是五族的錯,沒得辯駁。
所以,未衍上仙,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胸中的天下蒼生,努力吧!
說完他看向商未明:“會長,你幫我看好飄飄,我回去一趟。”
哼,夜修羅的毒只有寥寥幾個人能碰,他老魅在陰冥也不是吃干飯的。
他再看一眼云不飄的傷口,眼角抽搐,才一會兒的功夫,傷口腐蝕的有兩個拳頭大了,他卿未衍究竟行不行啊?
只是,夜修羅的毒根本無解,只能逼出——等等,解是無法解,逼出的話——
一個閃身,魅無端火急火燎下了幽冥。
商未明扇子一收,坐在云不飄另一邊,也出手逼毒。
“你試試與墨傾城聯系。”
卿未衍手離開傷口,懸空輕輕一吸,鏡鑒飛出,從云不飄袖里暗袋。
若云不飄看到定要慶幸,幸好她始終覺得這鏡子不靠譜,沒有收進自己的空間,而是貼身放著,不然這會兒卿未衍找不到怕不得把自己空間拆了。
鏡鑒對著人照了半天,里頭明晃晃就是云不飄蒼白的模樣,連白霧都沒起,這代表,此時此刻,它半點用途沒有。
“難道她們的神魂都被帶入修羅幻界了?可云不飄的身體不就是神魂嗎?”
卿未衍起了探究云不飄來歷的心思,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商未明:“也就是說,你一點兒忙都幫不上,那還不來解毒。你確定云不飄死了墨傾城就能活?”
他譏諷道:“就怕墨傾城是寄生在云不飄身上的。天下夜游千千萬,隨便拎出一個就比云不飄強,偏偏她活在她身上,該不會云不飄特殊才能養活她。”
卿未衍不語,心中卻思考未必沒有這種可能。
反反復復下來,兩人的糾葛竟是越來越深,云不飄的出現,不知是緣還是劫。
兩人聯手逼毒。
云不飄覺得自己此刻應該是靈魂的狀態,智腦不在,空間也感應不到。
她很納悶,明明空間綁定的是精神體,精神體就是靈魂吧,那便是空間存在于靈魂中,怎么就感應不到呢?
她抱著膝蓋坐在不知是什么的灰蒙蒙的東西上,苦思不解。
周圍灰黑一片,不知道是什么物質,似氣似液又有凝固的感覺,形態很奇特,遠處黑沉沉像天又像地。
她總感覺這里應該是失重的,好像她起來一跺地就能飛起來。
但云不飄堅決不起來,陌生的地方不要亂跑,留在原地先思考。
這是她的習慣。
所以,她先思考,憑什么那舞姬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