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411章 甫出深山見煙火

晨光羲和,萬物同沐光輝。

蘇好意用紅發帶給司馬蘭臺簡單束了頭發,又幫他整了整衣襟,滿心歡喜,滿眼傾慕地說:“你這樣子真好看,隨性又風流。”

“我還是頭一次這樣束發,”司馬蘭臺自己也覺得新鮮:“像魏晉時的人物。”

“你生在什么時候都是龍鳳之姿,”蘇好意毫不吝惜溢美之詞:“我再也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人。”

“信口胡說,”司馬蘭臺抬手刮她的鼻子:“快收拾了,我們好下去。”

今日他們便要從這里離開,回仙源山去。

包袱早就裝好了,沒有什么可收拾的。

“真要走了,還有些不舍。”蘇好意看著這個不大的山洞,略顯傷感。

“若你愿意,我每年都可陪你回來一次。”司馬蘭臺說。

“這有什么可回的。”蘇好意笑了:“深山老林的還是少來些好。”

在外人看來司馬蘭臺是一等一的聰明人,可蘇好意卻覺得他有些時候癡癡傻傻的。

司馬蘭臺背了包袱先下去,在下面接應蘇好意。

蘇好意把白玉發簪裝進香囊里,小心地放在一塊石頭后面,虔誠說道:“多謝神明庇佑,這一點點微物不成敬意。”

說完站起身,看著洞壁上兩人的名字,想著這十幾日的大悲大喜,竟如同經歷了十幾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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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司馬蘭臺在下面等急了,蘇好意這才攀著藤蔓下去。

到了地上,二人回首山洞,都沒再說話。

有些東西不必言明,是要一輩子記在心里的。

司馬蘭臺出山的方法很簡單,順著溪流的方向走。

因為水向下流,只要沿著溪流的方向就一定能夠到達山下,不會在山里兜兜轉轉。

到山腳若是與回去的路有了偏差,也不必怕,因為平坦處更好辨別方向,沿著山腳走過去就是了。

下山比上山快,他們在山里走了兩個白天,夜里在樹上睡了一晚,就來到了山下平曠處。

雖然也有草木,卻都不是那種參天古木了。

蘇好意累得坐在一個樹樁上,一邊擦汗一邊說:“要是那頭走失的驢能自己回來就好了,咱們就能騎驢趕路了。”

七月底的天正熱,何況他們又走了許多路。

“緩一緩再喝水,”司馬蘭臺也是滿頭的汗,他們到底還有些虛弱:“但愿能遇見個把人,或是就近找個人家。”

“這地方多半沒有人家,”蘇好意一邊用衣袖扇風一邊說:“除非有進山的獵戶。”

“那就再往前走走,”司馬蘭臺道:“再有一個多時辰天就黑了,我看這附近蜜蜂很多,說不定能遇到養蜂人。”

如果這山腳還有人住的話,倒真有可能是養蜂人。

他們通常離群索居,養蜂造蜜,如同隱居。

兩個人稍微歇了一會兒,又喝了些水便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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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又走了小半個時辰,蘇好意見林木之外飄著一股炊煙,不由得欣喜若狂,說道:“師兄快看,那邊好像有人家!”

轉過眼前的樹林,山坡上果然有一間小小的茅草屋。

木籬笆圍出一個小小院落,里頭種著菜蔬,還有幾棵不大的果樹。

很惹眼的是院子里放著一排蜂箱,成百上千只蜜蜂爬進爬出。

“師兄你猜的可真準,只是不知這家主人是否好客,”蘇好意道:“不管怎么說,今天好歹得弄一頓熱乎飯吃。”

兩個人走到院外,看了看沒人出來,想來主人正在屋里做晚飯。

“主人可在家嗎?路過的討碗水喝。”蘇好意在門外不高不低地叫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屋里方才走出一個人來。

看步態應該是個老人,他頭上戴著養蜂人的紗幕斗笠,看不到臉。

不等對方開口,蘇好夜連忙客氣地說道:“這位老丈打擾了,我們二人從深山里出來,實在又累又乏,不知可能在您這里歇歇腳、討口飯吃嗎?”

“你們兩個年輕后生真是不知深淺,怎么能到那深山里去呢?”老人說著,走到近前來開門:“不嫌我家里破爛就進來吧,我正好在做飯,沒什么好吃的,只有糙米粥和咸菜。”

“多謝您了!”蘇好意連聲道謝:“給您添麻煩了。”

他們兩個進了屋坐下,老人用粗瓷碗給他們一人調了一碗蜂王漿端進來。

“這是我自家釀的,二位嘗嘗吧!”老人說著放下碗:“我去瞧瞧鍋里的粥好了沒。”

“可用我幫忙嗎?”蘇好意問:“怎好讓您老人家一個人忙里忙外的。”

“不必不必,一來我做慣了的,不覺得累。二來你們是客人,怎么能勞動客人呢!”老人說著就去外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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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意喝了一口蜂王漿,又香又甜,解渴又解餓。

這茅屋雖然簡陋,卻充滿煙火氣,令人親切。

一張缺腿方桌,清漆剝落。一碟咸菜,一碟熏肉,一盤清水煮菜,一條風干魚。

“二位慢用,”老人把這些東西端上桌后說道:“老漢失陪了。”

“您和我們一起用飯吧!”司馬蘭臺開口道:“我們叨擾已是十分過意不去了。”

“我得去看看那些蜜蜂可都回來了沒有,”老人笑呵呵地說:“鍋里還有不少飯呢,一定要吃飽啊!”

“這老丈可真是個好心人呢,”蘇好意喟嘆:“可惜咱們如今囊中羞澀,沒什么可以報償人家的。”

“放心,我會還他一份大禮的。”司馬蘭臺道:“別忘了你相公我可是有技傍身的人。”

“是什么?”蘇好意好奇:“你這么有把握?”

“先吃飯,”司馬蘭臺把菜都推到蘇好意面前:“不是早就嚷著餓了。”

蘇好意好奇心太熾,追問道:“那老丈可是患了什么病?”

“嗯。”司馬蘭臺應了一聲就開始喝粥了。

“你也沒給他號脈啊,”蘇好意覺得奇怪:“怎么就能判定他生病了呢?”

“望聞問切,雖未切脈,也能得知。”司馬蘭臺道:“你不妨也來猜一猜他得了什么病。”

“他一直戴著那個……”蘇好意想了想說:“莫非他的病……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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