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樞有些喪氣,最近幾日,上頭施壓給氣受,下面百姓日日堵在縣衙門口,若是不早日解決,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老板的速度極快,“秦大人,先將這些糟心之事擱置一邊,這里的湯面不錯,我也是慕名而來的。”
“那下官就不客氣了,全當世子爺請客。”
秦樞臉上多了些笑容。
“就是幾個銅板的意思,秦大人莫不是還能將在下吃窮?”
“豈敢豈敢……”
姜嵐陪在一旁聽著秦樞“倒苦水”,心下已經有幾分明了。
這京兆府上面有刑部還有大理寺,這秦樞夾在中間,確實是里外不是人。
自己那個永安伯爵府的姨母也絲毫不示弱,到處打點,一定要將那個劉恒繩之以法。永安伯爵府的身份不夠,那個姨母便仗著娘家英國公府的名頭到處施壓。
薛二那家伙最近就是因為這件事忙得不可開交,上下陪著他永安伯爵府的大夫人到處拜訪。
可憐的薛二,一定不必秦樞的日子好過。
吃完湯面,姜嵐便與秦樞告辭,自己慢慢悠悠地走回府邸。
怎料到了半路便風雨大作,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晴空霹靂驟雨頃刻間便落了下來。
姜嵐快步走到旁邊的商鋪屋檐下站著,旁邊的小攤也很快的收拾貨物。
店老板是個心善之人,請避雨的街坊進去坐坐。
姜嵐謝絕了別人的好意,就站在屋檐下看著外面的行人和雨。
雨很大,噼里啪啦的,路上很快有了一層薄薄的積水。
姜嵐低頭看著積水往臺階下的小孔離灌,螞蟻四處亂串。
突然面前多了一雙綢面的錦靴,上面是青色繡著梨花的錦袍,姜嵐抬頭,入目的是一雙深邃的眸子。
那人執著油紙傘就這樣站在面前,如綢緞一般的墨發用一跟白玉簪束起。
“顧大公子?”
那人的薄唇微微勾勒,姜嵐只覺得四周的雨聲都小了許多。
“世子,若是不嫌棄在下送你回去。”
姜嵐本能的想后退拉開距離,但是那雙蕩著水紋的眸子,卻讓她說不出一句拒絕。
馬車如上次一窺的一樣,舒適的狐貍皮毛,淡淡竹葉香從紫銅香爐飄來,讓人很是放松。
馬車的一邊溫著茶水,如白玉瓷般的手舉著茶杯,“世子嘗嘗?”
姜嵐接過,微燙的茶杯暖在手心剛剛好。
“咳咳”
一直低著頭看向茶杯的姜嵐聞聲抬眼看去,只見那病白如瓷的臉因為一陣咳嗽染上紅暈。
果然如余愿所說的不足之癥,身子孱弱。
馬車驟停,外面御馬的黎明道,“公子,衛國公府到了。”
顧鄀先下了馬車,舉著油紙扇站在馬車的一旁。
姜嵐出來的時候發現他一般的衣服都浸在雨里,不免有些心疼。
“今日之事多謝,顧大公子還是早些回府,別傷了身子。”
那人點頭,但還是固執地送姜嵐上了臺階。
油紙扇不大,若是一人便還能照顧得周全,兩人緊湊些也還行。可是那顧大公子刻意與姜嵐隔著一段距離,右邊衣襟都浸在雨里。
姜嵐到未淋濕半點。
“多謝顧大公子。”
因著與那夢中之人極像的面容,姜嵐并不想與之有什么牽扯,道謝之后便轉身回了府內。
看到姜嵐的身影徹底消失,顧鄀才轉身上了馬車。外面的黎明將馬車掉轉車頭,心里卻腹議。
怎么感覺自家公子對這個外戚世子爺很是不一樣?到底哪里古怪黎明自己也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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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聽著車中的咳嗽聲跟頻繁了,“公子咱們還是先回府吧?劉恒的那件事屬下去處理就行,用不著公子出手。”
“咳咳”顧鄀又咳了幾聲,“不行,咳咳,先去秦樞那里。”
黎明知道公子脾性,只好駕車去了京兆府。
姜嵐回到府內時便聽到西池說,姜城求見。
“讓他來書房吧。”
姜城來的時候面上有些凝重,上次小堂叔交給他打理的幾個莊子他摸查清楚,里面有幾個人比較麻煩棘手,是小堂叔母親的陪嫁。
他身為姜家人,插手婦人的妝奩于理不合。所以,雖然小堂叔以這幾個莊子考驗自己的能力,但他也只是指出了問題,并未動手解決。
姜嵐看著單子上的人名,眉頭攢成一團。
一個個都是奴大欺主的老家伙,懲罰了又顯得薄情寡義,傷了舊人的心。不懲罰,就這樣子打著國公府旗號作威作福,到頭來惹來的血賬若是被有心人拿捏,大廈將傾。
無論如何,日久必定生亂。
“這個楓葉山莊的薛大富是夫人的陪嫁,如今在莊子是個‘人物’,”姜武微瞟了一眼姜嵐見他并沒有什么不悅,只是皺起眉梢,心下便有了計較。
“說是‘人物’,其實也是仗著往昔主子的情分,又有些個手段,這些媚上欺下的活計十幾年來并未少干。”
“十幾年的積淀,他手下聚集了不少的人,在莊子內外橫行霸道,說一不二,還放印子錢……”
姜嵐看著單子上列出的那個叫做“薛大富”的家伙這些年干的事,收成不好之時大放印子錢,利滾利滾利,到最后逼得莊戶上的人家賣兒賣女,家破人亡。
倒真是個殺人不沾血的家伙!
“你準備怎么辦?”
姜武拱手,“那薛大富雖然不仁但畢竟是夫人陪嫁里的老人,不好做的太過。”
“那薛大富的賣身契如今還捏在小堂叔手里,不如,收了他的身家,打個幾十大板,然后叫人牙子發賣了去,至于之前薛大富放的債……”
姜武看向自家小堂叔,他核查過薛大富這些年打著莊子的名義發了不少的債,數量可觀,后面半數進了薛大富的腰包,還有半數尚未收回。
這些錢都是用莊子的利益發放,損失的是小堂叔的銀兩。
見姜武停頓,姜嵐看過去便是一副躊躇不知當講不當講的模樣。
“那些債消了吧,為了些銀子不值當。”
姜武嘆了口氣,他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真讓他做到小堂叔這個份上,怕是不行。畢竟那刨去利息好說歹說也有將近幾萬兩的銀子,且都是用莊子的收益賒出去,說到底都是莊子的銀子。
若是收齊,自己的江南之行,早就有著落了。
“不過,那個薛大富先不要處理,待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