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風粼粼第一次到蘇魘的住處。
為免落人口實,惹人議論,她做賊似的從一偏僻的墻根跳了進去,避開了院外的十幾守衛。
院里的所有房間燈火皆滅,唯有一間格外的明亮,似乎是這院子的主人,刻意在召喚著她。
“你再不來,我就睡了。”
一腳才踏進去,那個低沉的比夜還惑人的聲音便悠然飄到了耳邊。
風粼粼一看兩人久等的架勢,好想沖到冷的跟前興師問罪!
“你殺了寒樓?”
冷毫不避諱,點了點頭。
“為什么?”
冷說:“他活著,我不舒服。”
風粼粼差點吐血,“可你把他殺了,我也很不舒服!我讓他留著命等我的!”
她暴躁的坐在了蘇魘的對面,如泥般趴在桌子上撒氣。
那位忍了一天沒和她說話的男人,看著她這副沒出息的樣子,雙眸瞇成了弧線,“風大人此時,和白天在乾坤殿里判若兩人呢!”
風粼粼興趣低沉道:“我只做我自己,別人愛怎么想怎么想!”
蘇魘見她頹廢煩惱的模樣,忍不住問:“冷殺了寒樓,替你分憂,你就這么不情愿?”
“這是情愿不情愿的事情嗎?”
風粼粼騰地一下來了精神,“你知道親手殺了寒樓對我多重要嗎?只有那樣我心里的負罪感才會消失!這,這就好比,你洞房花燭夜有事外出,卻被別人趁機代勞了一樣,窩囊死了!”
“呵呵呵……”
蘇魘笑起來,真的挺好看的。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他有著第一美男的美名。
“你這形容,還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冷可能覺得自己站在兩人面前有些多余,走向門外,一躍跳上了房頂。
安靜的夜里,還可以清楚的聽到他的聲音。
“量力而行,否則勞人傷己!”
“冷居然會挖苦人了?”
風粼粼拍著桌子仰頭喊著:“我沒有怪你多管閑事,你還來勁了?”
蘇魘勸慰她道:“白茶的死,大家都很遺憾,可人死不能復生,冷也只是想做一些事情彌補,別怪他。他不是還留了個硬骨頭給你啃嗎?”
“你說太子?”
風粼粼想起那家伙陰毒的臉,有些無奈,“那家伙已經開始針對我了,我倒是真想殺了他,好樂得個清凈!不過我是入宮任職來的,又不是殺人狂魔?”
雖然貌似是來興師問罪的,可冷為白茶報仇,她雖然遺憾,但還是欣慰的。畢竟,如蘇魘所說,人死不能復生,生者可以做的也只是盡力讓逝者安息。
風粼粼對著房頂喊:“我不管,反正你搶了我一條命!得還我!當然了,若有一天蕭耀想殺我,你拿他的命抵,我也不嫌棄!”
蘇魘笑呵呵的看著那個巧舌如簧的女人,她總是有些古靈精怪的想法,讓你不佩服她的思維邏輯和別人不一樣。
“冷替你殺人,你還必須要求別人殺一送一?”
屋頂方向,傳來低沉的聲音,“我記下了。”
“他居然還答應你了?”蘇魘暗自搖了搖頭,“還真是兩個奇怪的家伙!”
答應?
風粼粼也只是玩笑一句罷了。
蘇魘從旁邊的餐盒里拿出了一個包子,遞到了風粼粼的面前,“也不知你吃飯了嗎?”
她斂目端詳著那個姿容天下的男人手拿肉包子的違和畫面,忍不住嘖舌:“我怎么越來越看不懂太子殿下了呢?”
他低聲一笑,“知道你會來,順手買的,……沒毒!”
“誰說的?”
她坐在渝州第一美男對面,心無旁騖的啃著肉包子,“這越好看的東西就越有毒,必須敬而遠之,以免引火燒身!”
那人睨他一眼,強作淡漠,“可那些看似普通的,好像也很危險呢?”
她只會意一笑,轉移了話題,“恭喜殿下,可以回齊了!”
那個一向神秘莫測的男人卻笑著反問她,“回齊對我有什么好處?”
“好處?”
她還從來沒有想過蘇魘會說出這樣的字眼。齊國,不是他的家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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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疊了兩個深深的影子,遮住了他那汪如墨的眸子,讓人越發的看不透了。
半晌,他幽幽開口,“留下還能保命,回去?……生死未知。”
風粼粼一邊咬著包子,一邊咀嚼他口中格外沉重的字眼。
今日乾坤殿里,她還曾想不明白蘇澹為何會那么虔誠的替蘇魘求情,還不惜以自己的自由換蘇魘一個回齊的機會?
此刻經蘇魘如此一提點,她倒是有些能理解了。
斬草除根……
看來,他留在大渝,確實比回齊國安全多了。
風粼粼輕聲嘆道:“可我覺得,就算回齊必死無疑,以殿下的心性,應該也不會退縮吧?”
他涼薄笑道:“在風大人眼里,我就這么不畏生死?”
“關于這生死大事的妄言,我一早就和殿下說過,我等凡夫俗子,哪個不怕死?”她說的理直氣壯,卻又神色哀傷,
“可若是這世上,有你認為比生死還要重要的事,那生啊死啊的也就只能看命了!”
他斂眸望著那個仿佛將心事刻進了眉間的姑娘,“那風大人心里的,比生死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真相!”
那個一向不以真面目視人的姑娘,終于撕下了自己的一層偽裝,眼神逐漸黯淡了下去。
他繼續蠱惑道:“什么樣的真相?”
她拿包子的手一頓,旋即扯了一個笑意出來,“殿下用一個包子就想賄賂我,問我的秘密?”
那個男人用手肘拄著桌子,托頭側看著她,“我的確在賄賂風大人!……你若不想說身上的秘密,就與我同流合污,也可。”
“什么同流合污?”
她笑著將最后一口包子吞入腹中,險些被他口中出來的虎狼之詞嗆到。
那個男人卻突然放下了拄著腦袋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繞有節奏的敲打起了桌面。
“風大人與太子不合,已被視為三皇子一黨,今日乾坤殿一事,你又得罪了蘇澹,當然也會被有心人視為,與我一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