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因墨蕭四處奔波,很快便過去,墨蕭回到王府時,天已擦黑了。可剛進書房,褚云宮便派人來請,說是墨語病了,請他去探望。
墨香就是讓人請了最好的御醫,自己卻留在王府,沒有進宮,他在書房坐了許久,眼里看著那只耳環,“蘇念卿,我可有欠你?”
他不曾欠他嗎?他娶她都是為了他哥哥手上的兵權,為了可以接回語兒,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利用她,他該欠她吧!墨蕭這樣想著。
墨蕭小聲呢喃,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蘇念卿。
我想放下筆將手指在桌案上的輕扣,“念兒,念,蘇念卿。你哥哥讓我護你。”
你想說著便起身,穿著夜行衣,拿上寶劍,直奔五皇子府而去。
蘇念卿被關在大理寺,四面透風的牢房,又潮濕又陰暗,地上只有一堆稻草和一塊木板,此時她已冷得發抖。
“墨蕭!”
蘇念卿輕聲呢喃,“你會來救我嗎?你,還會來嗎?”
白天,他因著那件披風刺了他一劍。后來大理寺說她謀害王爺,所以便將她帶走,墨蕭該是高興的吧,因為她自己罪有應得。
可是蘇念卿一直等著那穿著墨色袍服的男子,就像那日,她在冰窖一樣,看到他時,她覺得她仿佛看到了所有的希望,他仿佛像神一樣出現在她面前。
冷,很冷,很冷,蘇念卿縮成一團蹲在那里。一片黑暗中,只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仿佛連呼吸都要克制,因為她害怕這樣無邊無際的黑夜。
蘇念卿將頭埋進膝蓋里,又開始胡亂猜想起來,若是墨語此時在這里,他該十萬火急吧!若不是因為顧念哥哥,她何須與他交易,她又怎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受傷?
可蘇念卿不知,此時墨蕭一個人來到五皇子府,正與五皇子僵持著。
墨蕭將那披風放在桌案上,“這狐裘足可以換來十坐五皇子府。”
五皇子坐著,抬眸看了一眼那狐裘披風,冷哼一聲,“然后呢?”
他相信墨蕭會再來,所以便一直等著,因為在墨蕭眼里,他看到了在乎,對蘇念卿的在乎。
“朝中政事由父皇做主,我怎能輕易答應你什么?”
墨蕭知道若是把朝中政事交給五皇子,那便是把他這些年做的一切拱手相讓,畢竟五皇子的勢力不容小覷。
五皇子抬頭看著墨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口,“那我便也無能為力了,謀害王爺可是死罪。”
依舊拿蘇念卿威脅,他用盡辦法想到的計策怎能輕易放過?
“是,死罪,墨亦你可想好了?”
墨蕭的語氣帶著質問,似乎是給五皇子下了最后通牒。
五皇子詫異地抬眸,因為他知道墨蕭定然要說什么能將他一擊即中的條件。
可墨蕭拿起一旁劍托上的匕首刺進胸口,血順著匕首流下,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若說五皇子用匕首傷了本王,你猜父皇可會相信?”墨蕭忍著痛,看著五皇子。
五皇子立即起身,“墨蕭,你……”
顯然他不知道墨蕭會這樣做,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匕首父皇給我們幾人每人一把,上面還刻著字,父皇定是認識的吧!”墨蕭說著竟又將匕首往里送了一些,頓時整個人身體前傾,臉色蒼白。
五皇子慌了,即使他說自己沒有傷他,可墨蕭半夜在五皇子府受傷,還是用他的匕首傷的,他作何解釋?
“好,墨蕭,算你狠!”
事已至此五皇子只能妥協,好不容易才將自己與舅舅關系撇清,這節骨眼上他是萬萬不能有差池的。
黑暗中一點燭光透進來,將所有恐懼趕走,那平穩的腳步聲傳入蘇念卿的耳膜,順著光亮看去,那精致好看的輪廓除了墨蕭還有誰?
他終是來了,蘇念卿強忍的淚水在這一刻決堤而出,墨蕭終是來了,他再一次像天神一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獄卒打開牢門,墨蕭點著燭火站在那里,蘇念卿任然坐著,眼神與墨蕭四目相對,臉上一臉的淚水。
“走,回去了。”
墨蕭輕輕啟唇,并未去啦蘇念卿,因為他此時傷得嚴重。
蘇念卿起身,墨蕭已轉身背對著她,她看到了依舊是背影。
“墨蕭你來救我了,你一定會來是不是?”
蘇念卿眼淚止不住地流,不知是委屈還是感動。
“嗯!”
墨蕭只留下一個字便朝前邁開步子。
邵淳等在大理寺門口,見到二人出來方才放心些。
一句無話,剛到王府,天空便泛起魚肚白,一夜已然過去。
蘇念卿回了后院,墨蕭仍在書房,邵淳一邊替他換下身上早已染成血的白布,一邊問道:“爺,為何要瞞著王妃,王妃若知道,她該感謝爺的。”
他一直不明白為何每次王爺都這樣默默承受著。
墨蕭長嘆一聲,“她知道又能如何!”
她心里只有她的三哥哥,昨日護那狐裘不惜捅了自己一刀,她知道又能如何?況且他們遲早是要和離的,知道了又有什么意義?
今日便是蘭雅及笄的日子了,蘇念卿回來也沒睡,梳洗一番又備好了禮物。
看著門外好一會兒才道:“玉竹,你去問問王爺是否要早朝,我等他一起還是自己去?”
玉竹忙應下來,“是!”
蘇念卿又再次起身,“算了我去吧!”
換做往日她定然不會問他的,可今日她想問他一聲。
迎著第一束陽光,蘇念卿朝書房走去,一路的樹,葉子已經全部掉光了,落葉腐爛在大樹根部,白霜在陽光的照射下開始融化,變為露珠,晶瑩剔透,甚是好看。
書房緊閉,蘇念卿輕輕扣門,“墨蕭,你在嗎?”
邵淳還在替墨蕭包扎,兩人聽到蘇念卿的聲音,對視一眼。墨蕭朝門外看了一眼,示意邵淳出去攔住蘇念卿。
“王妃,王爺在休息!”
邵淳微笑著開口,可是依然守在門口,沒有讓蘇念卿進去的意思。
蘇念卿朝里面看了一眼,輕輕啟唇,“我來問問王爺今日蘭雅郡主及笄,他是否同我去。”
“那王妃稍等,屬下去稟報。”
邵淳一向恭敬有禮,從未有疏忽。
“進來吧!”
里面傳來墨蕭的聲音。
邵淳頗有些驚慌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這才恭敬地讓開。
蘇念卿走進去,墨蕭竟躺在床上,以往他從不會這時還躺在床上的。
蘇念卿走近,“你的傷……可好些了?”
墨蕭仰面躺著,“你自己用了多大力,你自己不知道嗎?自然是沒好。”
“哦!”
蘇念卿垂下頭,輕輕應了一聲便要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