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錦簿

第五十八章 社日

鄉長兩手一拍,興奮地說道,“當然好玩啦,社日每年舉辦兩次,三月份舉行“春社”來祈豐年,八月份舉行“秋社”來慶收獲。

是各個鄉社里頭最重要的節日,每逢社日,鄉社里頭烹豬宰雞、裁剪新衣、載歌載舞,整個鄉社的大人小孩都出來慶祝,別提多熱鬧了。”

余月亭聽得心動不已,忙對鄉長點頭如搗蒜,“我去。

鄉長笑開了花,顯然沒有想到這小郎君居然答應這么爽快。忙將手中的帖子掏出來,請余月亭拿來筆墨,簽上自己的名字。

余月亭打開帖子,上頭已經寫了幾個名字,余月亭不禁有些好奇,從沒見過這樣遞帖子的。

于是一面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上頭,一面向鄉長問道,“鄉長,為何還要寫名字?”

鄉長笑著解釋道,“如此叫做‘轉貼‘,這帖子與平日里頭的帖子不一樣,一來是為了方便統計人數,好提前準備吃食及桌椅板凳。二來這帖子上頭寫好了時間和地點。”

鄉長伸手朝帖子上指了指,又再提醒道,“喏,這個地方,七日后在圓通寺門前會合。如果帖子上的人遲到了,要罰酒一角;如干脆一直沒去,要罰酒半甕。

這個帖子我一家家去發,各人簽了名字之后,還要將這帖子交回,作為處罰依據。”

“噢,原來如此。”余月亭恍然大悟,趕緊扯扯一旁的顧云安,“你也快將你的名字寫上吧,旁人我不管,你定然是要與我一同去的。”

顧云安笑笑,“若是我去,定然遲到許久,好向鄉長討幾杯酒喝。”

鄉長大笑,“顧小郎放心,我們八里莊別的沒有,酒水管夠,只要顧小郎喝得下去,喝多少都是有的。”

顧云安從余月亭手中接過筆,朗聲大笑,“那我此番真是有福了。”

余月亭本想將溫衍、方鴻的名字一并寫上。

但前幾日溫衍派人送了口信過來,說是對失了圓通寺致歉,并說明自己上回酒后不小心著了涼,受了風寒,這幾日不便出門,怕傳與余月亭等人,待風寒痊愈定然設宴賠罪。

方鴻那頭也沒了消息,余月亭心中記掛著,派瑞生去看了幾回,都被方家的閽侍打發了回來,只說是這幾日方家忙著處理族中事務,方家小郎君這幾日不便出門。

本來想著人多,能一塊兒熱鬧熱鬧的,只好作罷,又只有自己和顧云安前去了。

聽得鄉長方才說需要提前準備,余月亭忙問都要準備些什么。

鄉長笑笑,“也沒什么,無非就是社宴的酒食,其他沒有什么要緊的,吃是頭等大事,小郎君與顧小郎又是頭等貴客,自然要好好準備、好生招待。”

余月亭連忙擺手,“若是為了我二人這社宴與往日不同,還要特地重新準備的話,那就太麻煩各位鄉民了,我二人寧可不去。”

“你二人是貴客,自然要好生招待好,這是禮數呀。”鄉長也著急起來。

見兩人僵持不下,顧云安看看余月亭,笑著對鄉長說道,“鄉長,小郎君自小錦衣玉食,什么好的沒見過,她此番前去,就是圖個新鮮好玩。故此你們往年怎樣辦這社日,今日還是怎么辦。

別因了小郎君要去,便大動干戈、勞民傷財。這樣一來,麻煩不說,原本社日的鄉野趣味也就減少了,小郎君更加玩得不盡興。”

余月亭趕緊點點頭,“是啊是啊。”

這鄉長是個耿直之人,先前誤會余月亭與顧云安二人不懷好意的時候,他跳出來為了佃農的利益據理力爭。

現下佃農因為余月亭出的主意賺了錢,鄉長更是萬分感激。余月亭就怕他為了答謝自己,又多花出許多不必要的錢。

她看了一眼顧云安,方才顧云安的話倒是說得滴水不漏,就看這鄉長想不想得通了。

只見那鄉長看看余月亭,有些不好意思,忙拱手拜禮道,“那委屈小郎君了,鄉野田間的普通吃食,到時候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小郎君多多包涵。”

余月亭連忙還禮,“鄉長客氣了。”

既定好了要去八里莊好好玩上一天,余月亭便拽著顧云安早早等在圓通寺門口。

她最近有些乏累心煩,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放松一下,將所有不開心都拋到腦后,準備不管不顧地好好玩上一天。

顧云安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倚靠在一旁打盹,耳邊盡是余月亭歡快的聲音。

“誒,顧云安,你從前有沒有參加過這樣的社日?”余月亭有些歡脫,高興得像個小孩。

顧云安閉著眼一臉無奈,“沒有。”

余月亭不依不饒,湊到他面前好奇地問道,“這不是鄉社里頭的傳統嗎?怎地你卻沒有參加過?”

顧云安依舊不動不搖,繼續閉目養神,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家鄉比八里莊貧困多了。鄉里人自身溫飽都成問題,哪里還有心思辦什么社日。”

“噢,原來是這樣啊。”余月亭若有所思。

看著顧云安雙目緊閉,以為他不愿意提及家鄉之事,趕緊岔開話題,一屁股坐在顧云安旁邊,輕輕拐了他。

壓低聲音道,“我還沒問你呢,前幾日你去藥莊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顧云安睜開雙眼,猶豫一下,對余月亭笑著說,“我也不瞞你,我去藥莊是配一副藥。”

余月亭睜大眼睛,“你有病啊?”

顧云安輕咳兩聲,臉色不太好看,“你這人說話怎么這么難聽。”

“對不住啊,我換個說法。”余月亭想了想,再度開口問道,“你身體不舒服啊?”

顧云安輕聲道,“是之前留下的病根。”

只說病根,若不說到底是什么病,余月亭更加好奇,連連追問道,“什么病啊?”

顧云安沉默不語,余月亭坐直身子,拍拍他,眼中滿是同情,“懂了、懂了。”

“我半個字沒說,你懂什么了?”顧云安反倒讓她說得摸不著頭腦。

余月亭神神秘秘地湊過來,“要么是此病不好開口,要么是發病的地方不好開口。我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