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的坎坷二婚

083 你說的是

趙海光向大娘和大爺介紹了我們。大娘臉上布滿了皺紋,她抬起松弛低垂的眼瞼盯著我看個沒完,“這么年輕的女娃就是公司的領導?你們都聽她的?”

趙海光使勁點點頭,正想說什么。馮清清已經吹起來了:“別看她年輕,本事可大著呢,趙海光,就他,你們嘴里的光娃子,在公司工作了四個多月,掙了不少錢呢,錢都是她發的。”

馮清清指著自己,“我也是,我是公司后勤!我的工資也是她發的,她不光給我們發錢發工資,還管我們吃喝,一日三餐都她管呢!你看我,看看珍珍,我們油光水滑的,我們公司的伙食可好啦!”

她又親昵的拉過大娘的手,“大娘啊,光娃子明年再干一年,在這個院子里,蓋十七八間大房沒問題的!還能買輛小汽車開,想回趙家莊,開著車,滴滴滴幾個小時就回來啦!”

大娘看我的眼神疑惑了,“就她這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單薄身板子,還能給你們發錢?”

大娘和大爺盯著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半張著嘴,仿佛看的不是我,是財神。

我靦腆地笑了笑,狠狠瞪了一眼馮清清,想提醒她在鄉親們面前說話注意點分寸。

誰知馮清清話癆的毛病又犯了,一張嘴就一發不可收拾,說得眉飛色舞。

“大娘,大爺,她和光娃子一樣是個裁縫,不過她做的衣服,一件就得好幾萬,咱沒錢的人穿不起。都是那些大明星、大老板、大富翁穿的。她光是畫了幾件衣服的圖樣,就賣了幾十萬那!”

馮清清口無遮攔,可是只有我知道,做馮清清嘴里描述的裁縫是有多不容易。為了設計出雅俗共賞又能彰顯獨特風格的作品,這些年熬的夜,吃得苦,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連忙端起趙海光倒好的米酒,端給馮清清,用眼神制止她住嘴。

不想,悶葫蘆趙海光卻一個勁的點著頭,幫腔道:“蕭總的確和我不一樣,她不是普通的裁縫。放到古代,她就是給皇后嬪妃們做衣服的最好的繡娘。”

這是什么比喻,我聽了噗嗤一笑,連忙對大娘和大爺解釋道:“別聽他倆胡說八道,我就是個普通的裁縫。”

大娘瞪大眼睛仔細瞧著我,左瞧瞧,右瞧瞧,然后鼻子一酸,說道:“光娃子的娘就是個頂頂好的繡娘,落難到我們趙家莊,生下光娃子,讓他也學了一身好本事。”

“我們村子里逢年過節剪窗花,做衣服圖樣,那都是光娃子他娘教我們。只可惜,他娘去得早,要不她也能給大明星、大老板做衣服。”

其實自從進了趙家莊,我就納悶,這么個小村子,怎么就出了趙海光這樣繡工、裁剪一流的人,原來是繼承了母親的手藝。

屋子里一時間就安靜下來。說起去世的人,趙海光眼圈有點紅,大家都不說話了。

鄭玲兒和導師秦軼坐在一條凳子上,大爺和馮清清坐在一條凳子上,我和大娘只能坐炕沿。

趙海光的母親是什么人?怎么會落難到趙家莊?我想我們幾個都有相同的疑問。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話題的時候。

還是大爺打破了沉靜,“哎呀,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毛主席他老人家就說過,婦女也能頂起半邊天,果然沒錯,現在的女娃們都了不得撒。”

他端起一碗米酒,“來來來,大爺敬你一杯酒,光娃子在你那兒,你多多關照。”

我趕緊端起一碗米酒,看看大伙兒,大家也緊趕著端起碗。我含著笑,對他說:“大爺,謝謝您和鄉親們幫我們大忙!我們也敬您,祝您老人家身體健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人端起碗,一飲而盡,呵呵直笑,“城里的女娃有文化,多會說話!光娃子,以后跟著人家好好干,珍珍長大了也要讀書,做老板,給別人發工資。”

趙海光神情激動,端起一碗米酒,一仰頭喝得干干凈凈,抹了一下嘴,“蕭總,是我不好,不應該自己跑回來。你……你別放在心上。”

聽他這么說,我心里頓時釋然了,過了年就不用擔心趙海光不回來復工了。馮清清也仿佛知曉了趙海光,眼睛里閃著亮晶晶的神采。

“你很好啊,如果不是你,我們怎么能喝到這么香甜的米酒,怎么能吃到這么好吃的熏肉呢!趙海光,等你蓋了十七八間大房,開上了汽車,給珍珍找個媽媽,我們還要來喝米酒吃熏肉啊!”我笑吟吟的說。

說完,我瞧著馮清清,假裝隨意地問她,“清清姐,你說是不是啊!”

馮清清突然口吃了,“蕭大妹子……你……你說的……你說的是!”

一屋子的人,都被馮清清逗笑了,大家的笑聲里,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推開半扇門,從門縫里探進頭來張望。

見到大娘,推開門,蹦了進來,男孩子后面跟著一個和珍珍一般個頭的小女孩,兩個小孩連蹦帶跳跑過來,叫了聲“奶奶”倚在大娘懷里。

小男孩比珍珍高一個頭,身材壯實得像個小牛犢,圓圓的臉膛黑里帶紅,一雙眼睛圓溜溜的格外有神氣。

小女孩奶里奶氣的,扎著兩個羊角辮,辮子上點綴著兩條紅絲帶。

“這是我孫子小虎子和小穗子。”大娘寵溺的摟住孩子介紹。

兩個孩子忽閃著眼睛看著我們,最后目光落在炕上馮清清帶來的幾袋子零食上面。

我順手抓起一個袋子,遞給大娘,“大娘,這是我們帶來的小食品,讓孩子們吃去。”

大娘也不客氣,吩咐兩個孩子上炕,和珍珍一起去吃。

廂房門沒有關好,吹進來一股子冷氣,趙海光關好門,招呼大家吃東西。

鄭玲兒和秦軼的確是受了驚嚇,沿途沒有服務站,水都沒喝上一口,又冷又餓的,坐在那兒默默的吃著東西。

鄭玲兒吃了一個番薯,又拿起一個,笑起來,“蕭然姐,從來沒發現,烤番薯這么好吃!比麥當勞的薯條好吃一百倍。”

秦軼笑著活動了一下臂膀,“米酒也格外好喝,這會兒身體都熱乎起來了。”

趁趙海光招呼大家吃東西,喝酒。從進到村里到現在,見到的人,除了老人就是孩子,趙海光是出現在我們視線里唯一一個青壯年。

我瞧著炕上的三個孩子,悄悄問大娘:“大娘,怎么沒見孩子們的爸爸媽媽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