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種男女之事,都暗藏著突破的契機嗎?
幾日后的清晨,吳妄換上長袍坐在朝會殿的寶座中,下方站著的十多道身影正躬身行禮,吳妄卻禁不住有些出神。
與小嵐相合,自己對陰陽大道有了全新的認識;
今與少司命行了大禮,自己竟然參透了一點關于生靈繁衍大道的奧義,順便將自身對陰陽大道的理解贈給了少司命。
自己前來處置政事時,她還躲在水里深沉地睡著,似是有了諸多領悟。
這個……
妙啊。
吳妄想著想著就露出了少許笑意,一旁的云中君怔了下。
下方此刻躬身的十多天庭神仙,此刻也不由暗自揣摩,他們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
“陛下,陛下?”
云中君喚了兩聲,吳妄立刻回神,目中流露出幾分笑意。
吳妄也不遮掩,直接道:“剛才有些走神,心底在思考其它事,諸位講到哪了?”
“陛下,”云中君笑道,“剛說到帝下之都中,生靈已被遣散十之六七,此前組建的百族聯盟有些松散,處置各類事務的效率奇低,所以想將帝下之都改名為天下之國,立一個國主。”
“天下之國?”
吳妄低喃了聲,又問:“我那逢春神界的百族生靈都遣散了嗎?”
“這個……”
云中君略微猶豫,吳妄已開始掐指推算。
天道所顯,逢春神界中的主事者,大羿、大長老、熊三將軍、狐笙、闞天厚等人,現在都成了那百族聯盟中的‘大佬’,但他們明顯無法處置突然暴增的事務。
——楊無敵并未正面顯露行蹤。
不可避免的,逢春神界原住民已有了超然的身份,雖然大長老等人下了幾次命令,但這些生靈又不傻,并未離開逢春神界。
吳妄沉吟幾聲,道:
“傳旨,將熊三將軍調來天庭,做此地的殿前大元帥,負責我平日的守衛之事。
天下之國這名字不好聽,就改成……天瀾城。
云中君挑選六名非人域的百族長者,讓他們與大長老、狐笙、闞天厚一同組成九生閣,閣內的一應事務由他們九個商議進行。
還有,我記得此前西野有上供幾支箭矢?據說是遠古遺留之物?”
“不錯,”云中君掐指推算,很快就道,“總共有九支箭矢,乃第三神代遺留的神兵,可惜那把弓已經毀了。”
“嗯,”吳妄心底一動,卻是不動聲色地道了句,“將這九把箭矢賜給我的第一神將大羿,再給大羿一塊匾,上面就寫第一神將。”
云中君含笑點頭,對著臺下道了句:“陛下的旨意,怎么沒人接著?”
吳妄暗笑幾聲,自己這邊處置完了政事,就能回去找自家小命命……
怎料!
“臣,遵旨!”
一名老神低頭領命,匆匆邁步而去。
剩下那十多個老神仙繼續保持躬身的狀態,很顯然剛才只是稟告了第一件事。
云中君似是看出了吳妄的離意,淡定地擋住了吳妄寶座旁的缺口,笑道:“陛下,東野現有神靈的排查,已經做的差不多……還不報上來?”
下方又有個老神邁步向前,雙手捧上奏章,而后開始侃侃而談。
吳妄不由得坐直了身體,含笑聽著。
如果說,打擾一對新婚夫婦的蜜月是殘忍的,那云中君老哥簡直就是兇殘!
他容易嗎他!
好不容易跟少司命水到渠成,剛成了美事,正想著新園之趣,想著溫習下這幾日的功課!
怎么就讀不懂他眼神了?
不過,吳妄剛做天帝幾個月,也開始體會到了‘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快樂。
不能說少司命太過可愛,只能說繁衍女神未免太過迷人。
無論是她大道之靈的神軀,還是那純潔無垢的眼神,都讓吳妄心馳神往、心潮澎湃,只想著見她眼波汪汪的模樣。
于是,七八個時辰過后。
政事處置告一段落,吳妄癱坐在寶座上,心底啥念想都沒了。
云中君納悶道:“陛下,您今天怎么老是走神?這若是傳出去,天庭上下怕是會有些擔心。”
吳妄嗤的笑了聲:“老哥你有過道侶沒?”
云中君老老實實搖頭。
“那不就得了,”吳妄笑道,“此間滋味你是想象不到……”
“道侶是沒有,”云中君淡定一笑,“但在第三神界無聊時,倒是有過不少床伴,只可惜,神代更迭中,她們大多消失不見了。
有時,我也忍不住想念她們,所以就做了一些木偶美人兒。”
吳妄默默地豎了個大拇指:“你厲害。”
“這算什么?”云中君搖搖頭,“只是陛下你積累太淺了,走的步子太急了,年紀輕輕就與少司命這般天地間的頂尖女神相好,以后也沒啥可進步的余地了。”
吳妄一拍座椅站起身來,笑道:“紅塵美夢三千場,終究不過一虛妄,我回去歇息了,沒大事就半個月后喊我。”
“半個月?”
云中君雙眼一瞪:“陛下你要消失半個月,天庭非要亂了套!”
“那就七天!”
“最多三天!”
“成交,”吳妄打了個響指,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只留下云中君在殿內一陣凌亂,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忍不住以手扶額。
這家伙的趣味怎么都這么原始?
坐擁天帝之位,俯瞰眾生、決定無數生靈命運,這不是更大的樂趣嗎?
怎么就……
“罷了,罷了,算是上了你的賊船。”
云中君低頭抱起了吳妄批好的奏章,目光一掃,已是將其內內容再次甄別了一番,免得有什么言語錯漏的烏龍。
“誒,忘記問陛下如何安置北野還在增長的眾生念力了。”
云中君訕笑了兩聲,他也是被諸多雜事沖昏了腦袋。
神念一掃,云中君卻并未在第八重天找尋到東皇陛下的影子,略微思索了一陣,云中君還是動用了天道賦予他的權限。
很快,天道給予反饋,天道首領此時正在第七重天的一處角落。
云中君目光落去,見到了一處氤氳著神光的仙殿。
對這里,云中君自是熟悉無比,畢竟是他親自設計、督工建造的。
此地名為藏龍殿,其內暫時還沒太多擺設,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池子;
吳妄此刻就站在池邊,背著手,注視著池內金光中浮浮沉沉的那條‘小蛇’。
云中君一步邁出,身形出現在了藏龍殿外,盡量隱藏氣息,避免吵擾到天帝陛下。
片刻后,吳妄負手漫步而出。
“陛下,”云中君出聲提醒。
“老哥你怎么追過來了?”
“陛下,”云中君笑道,“剛才臣忘記稟告一事了,那星神的神軀已毀,北野的念力無處安放,您看此事該如何解決?”
吳妄看了眼儲物法寶中的那只圓盤。
他剛想說,將北野的眾生念力引入天庭神力池,但心念略微一動,道:
“為星神造一個道場,模仿舊時天宮,開辟一個新的神力池出來。
而今咱們的天庭體系中,天道功德和香火功德,正迅速取代舊天宮的神力,眾神也開始謀求天道功德強化自身,神力已經漸漸退出大荒這個舞臺。
但北野暫且留一個神力池吧,說不定以后可做應急之用。”
“是,”云中君溫聲道,“臣遵旨……鳴蛇狀態如何?”
“想要重塑自身,還要最少三五年。”
吳妄笑道:“不過,能保住自身性命,已是不幸之萬幸,這還要多謝老哥你。”
云中君挑了挑眉,嘴上說著“陛下言重了”,但表情略帶得色。
吳妄抬手示意,兩神在這天庭角落,朝外散步閑談。
他們身周氤氳起了玄妙的道韻,并未隱藏身形,但旁人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也不會留下半點印象。
走了數十步,云中君笑道:“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來看鳴蛇了?”
“突然想到了她,”吳妄嘴角一撇,“前幾日,月神邀我去月宮賞月。”
云中君眼前一亮:“陛下去了?”
吳妄悠然道:“自是去了,我還怕她不成?”
云中君眉角一陣挑動:“臣就不問陛下滋味如何了。”
“瞎想什么!”
吳妄笑罵:“老哥你可別亂說,我堂堂東皇太一也是要清白名聲的!”
“是,是,”云中君奇道,“月神若主動相邀,必然是她按耐不住,要繼續綁個靠山,那可是第五神代最美的女神,憑陛下的定力,竟經受得住她的勾引?”
東皇太一默默祭起了周天星斗大陣。
“陛下的定力,自是能受得住她的勾引!”
“哼!”
吳妄一甩衣袖,得意地笑了笑,隨后又輕嘆:
“怎么說,也挺感慨的,這般女神徒有貌,卻沒有骨。
也是那帝夋出手太狠,直接將她自身個性磨滅干凈了,只留下一幅皮囊。”
“這算比較溫和了,”云中君笑道,“陛下可知,其實第三神王也有過許多暴行。”
“哦?詳細講講。”
“他是屬于殺伐果斷,”云中君目中泛起回憶之色,“我與他的些許不合,就是因他曾在盛怒之下,抬手覆滅了一支先天生靈的部族,連同此部族有關的先天神一同,盡數誅滅。”
吳妄不由得眉頭緊皺。
云中君嘆道:
“神代逐步發展,其實總體趨勢,是越發看重個體在天地間的生存之權,我不知第一神代如何,第二神代就十分混亂,第三神王算是一位明主,但也做了太多無辜的殺孽。
到了帝夋這個時代,其實已經算比較緩和了。
陛下可知,燭龍當道時,定下的懲罰規矩只有兩條。”
“哪兩條?”
“要么無罪,要么被吞。”
吳妄不由瞪眼:“這么狠?”
云中君道:“所以,眾神才會暗中相聯。”
吳妄問:“那,那些追隨燭龍的先天神,為何還對燭龍這般忠心耿耿?”
“這些先天神分為兩種,一種是燭龍的摯愛親朋,一種是被帝夋和羲和排擠出去、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先天神。”
云中君斟酌著話語:
“遠古神戰可謂一波三折,不斷出現反轉,帝夋和羲和原本躲藏在暗處,星神站出來挑戰燭龍,而后在這一戰進行的同時,眾神開始分化、站隊。
帝夋當時已經是天地間的強神,也是燭龍的重臣,他崛起的過程中,自然有敵人、有對頭。
可以說,有些神并不是不想反燭龍,加入新秩序,而是他們加入新秩序,下場就是被帝夋搞死,跟在燭龍身旁,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
吳妄微微點頭,緩聲道:“我想到如何去救母親和精衛了。”
“哦?如何?”
“播撒天道之種,”吳妄正色道,“讓天道在天外慢慢發芽,在帝夋和燭龍發現異樣之前,能收編多少大道,就算多少大道。
天外既然不是鐵板一塊,那便可以用個偷天換日的計策。”
“偷天換日?”
云中君陷入沉思,不斷推演著此事的可行性。
吳妄笑了笑:“你慢慢推算,有什么問題稍后聯絡,我先閉關了。”
閉關?
云中君笑而不語。
春色滿園才對。
第八重天,東皇寢殿。
殿前神衛都被打發走了,剛來此地轉了一圈的熊茗也被女丑帶去了別處玩耍。
吳妄在殿門處抬手輕點,天道之力凝成了一只石碑,其上寫著:
東皇閉關天道禁地。
入了殿中,吳妄剛隨手用天道之力布置了結界,身后就閃出一道身影,兩只玉手摟住了吳妄的脖頸,那柔軟的身子貼在吳妄背上,仿佛一刻都不想分開。
吳妄笑道:“休息好了?”
“嗯,”少司命的額頭抵在吳妄背上,輕輕蹭了蹭。
吳妄靜靜站在那,感受著她緩緩起伏的心潮,享受著這安靜且美好的溫存。
然后,他就直直地站了半個時辰。
少司命始終不肯離開吳妄的后背,那綿綿情誼幾乎要將吳妄融化。
一旁角落中,一只門縫后,幾只眼睛上下排列,仔細盯著這般畫面。
林素輕忍不住嘀咕了聲:“跟先天神相好這么麻煩嗎?一個動作就要持續半個時辰?這要吧唧一下,豈不是要一整天?”
于紛漫等幾個侍女掩口輕笑。
突然間,一道金色壁障憑空凝成,將她們幾個包裹在此處。
林素輕嘴角微微一撇:“小氣鬼,喝涼水,看都不讓人看了!”
于紛漫不解道:“陛下什么時候讓咱們看過?”
“笨!”
林素輕抬手敲了敲于紛漫的腦袋,“我抱怨一句,興許就能看到一點呢!你怎么,越伺候少爺,越變成榆木腦袋了。”
羽民國公主委委屈屈,卻也不敢反駁什么。
素輕,老侍女頭子了。
神殿角落,吳妄擁著少司命,一同坐在那吊籃中,看著窗外翻涌的云海。
百般纏綿也是不夠的,只恨不得化作彼此的衣物。
吳妄血氣方剛,自是很快就收不住。
復游園。
又半天后,少司命與吳妄相擁醒來,她眼角帶著明媚的笑,仿佛只是一夜之間,氣質就變化了許多。
變得更純粹,更無憂,也更溫柔。
軟塌上,兩人相擁時,她會輕笑著說一句:“怎么樣,我什么都懂吧。”
吳妄嗤的一笑:“是是是,我家夫人最懂了。”
“嘻嘻,抱。”
復游園。
她起身去為吳妄調制了一杯茶飲,吳妄忍不住提醒:
“穿上衣裙呀……”
“不要,穿上等會還要再脫下,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
吳妄枕著胳膊側躺,心無旁騖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這大概就是自己在天庭美好生活的開始吧。
于是,東皇閉關數日,盡享游園之樂,天庭堆積政務如山,云中君差點帶人前去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