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姜看著他這樣含笑,而后,突然有些惱怒的咬了他手腕一口。
瞧著阮遙集吃痛的表情,謝令姜忍不住嘲笑道。
“呸,一點都不好吃。”
隨后,阮遙集小心翼翼的為謝令姜洗手,重新替她梳理頭發。
謝令姜心里覺得奇怪,“你怎么梳理咱們娘子的的頭發?”
阮遙集眼眸中稍稍有些痛心,卻依舊坦然的開口:“我阿姨一直伺候母親梳頭。”
謝令姜握著他的手:“你阿姨,她還好嗎?”
阮遙集微微閉上了眼睛,然后又睜開眼:“她死在了永嘉南渡那一年。這世上只有騎驢追婢的笑談,卻再也沒有她的存在。”
謝令姜覺得有些難過,抱住了阮遙集的腰,再下一刻,阮遙集牽著謝令姜的手一同出現在慌亂的新房外頭。
慌張不已的謝令和顫抖的詢問。
“三…三叔,阿姊,阿姊一定會沒事的吧?”
謝安詫異的聽到了侄女兒謝令和這般問話。
謝道聆也幾乎痛哭流涕的,害怕的開口:“阿姊是為了救我們才……嗚嗚嗚…”
謝安的心幾乎緊緊的揪成了一團,怎么才短短這些日子,長安就接二連三的遭到了傷害。
“五娘,難不成長安會有事嗎?”
究竟是哪些人想在背后害他們謝家人呢?
王孟暉這時候被虛弱的帶了出來,明明應該悄無聲息謝道璨和謝道輝的避開此處,可是桓玉霞突然很大聲的開口:“阿耶,你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干的,你看看王家五娘子和謝家的七娘子都什么樣了,就是被他們害的!”
王孟暉尚且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只是聽到這句話的婢女們卻嚇得渾身哆嗦,王五娘子分明沒出什么事,可是長公主殿下的二女兒桓玉霞這句話卻分明將她逼于死地。
王孟姜也忍不住慌了神,而后奔跑向前。
“五姊姊,你怎么樣了呀?”
桓溫正在此處寬慰王導,而后聽到二女兒的話,便準備開口應答,卻聽見后頭十分鎮定,不冷不淡的聲音:“他們是誰?又是誰害了我?”
這聲音聽起來格外悅耳,又叫人心生惶恐,言語間的氣勢不是凡人等閑可以擁有的。
桓玉霞心里一咯噔,沒想到自己又輸了。
謝令姜她是神嗎?這般神出鬼沒的,實在是令人詫異的很吶!
穿著完好無損,瞧上去精神抖擻,一丁點異常都看不出來,謝令姜好端端的出現了。
而且,謝令姜牽著的那個郎君是誰?生的相貌那般好看,微風吹來的一剎那,對方所帶著的帷帽被悄悄掀開了一角,桓玉霞氣憤的眼睛里一點點燃起了光,面上迅速多出一份笑容。
“原來謝娘子在外頭呀,想來是我眼花了,居然看到你被歹人摟進了新房里,見到你沒事,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謝令姜朝著眼前的王導桓溫謝安等人微微行禮,而后看著滿臉堆笑的桓玉霞,而后用更加虔誠又認真的笑容笑了,彎彎的月牙兒般的眼睛,如同彎月在水色空中瀲滟蕩漾一般。
纖纖十指牢牢的握住了身邊的阮遙集,并沒有放開。
“多謝桓娘子擔心,方才因為有急事所以未曾去看新娘子,不巧,回來時看到桓娘子從容不迫地在家仆的護送下離開,好像隨手不經意間關了門了。想來的確是眼神兒不好吧?”
謝令姜聲音里是明亮的,可是又帶著一種篤定至極的氣勢。
桓溫眼底尚且有些晦暗不明,面上掛出冷峻至極的顏色。謝令姜詞句里已經把自己摘了開來,而后又暗示桓玉霞口中的歹人正是桓氏族人,且桓玉霞助紂為虐。
謝氏的這個小娘子倒是一而二,再而三的同玉霞針鋒相對,偏偏每一次她似乎都有理有據,二娘都很是落了下乘。
桓玉霞果然沉不住氣,幾乎有些薄怒的開口:“謝令姜,你可不要信口開河,你哪只眼睛瞧到我關了門?你最先出來吧,否則怎么會像眼前這樣好端端的?”
謝令姜依舊極為淡定的開口:“我好端端的自然要謝過桓二娘子的關照,此時這里面的事情,諸位君侯大人上次還沒有查清楚,你我不過是女郎,又沒有官銜在身,最好還是不要過問,打擾此事。至于看到你的奴仆失手關了門,的確我這一雙眼都看到的。”
眾人還沒醒悟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謝令姜就牽著一個少年郎君走了進來,這少年郎君戴著帷帽,只是隱隱約約瞧見他的輪廓,誰也沒把他和失蹤了好多日子的阮氏少將軍阮遙集連在一塊兒著想。
桓溫沒想到對方言語居然鋒利至此,已經微微有所不滿,然后抬起一只大袖,另一只手從袖子里伸出來,彈了彈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浮塵。
“小娘子好生口舌,只有你這一雙眼睛見到,所以一口咬定桓玉霞刻意關上了這門?倘若沒有旁人所見,還是慎言!”
桓溫目光橫掃當場,王孟暉都不敢多言,更遑論其他的知曉此事的娘子,衡陽郡主忍不住低下腦袋,不敢多言。
如今朝野之上,真正掌握實權的,還是擁有軍權的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大將軍桓溫,誰敢開罪于他呢?
可沒想到真的有人敢開口,而且毫不留情,果斷至極。
“不巧,某也曾親眼所見,桓二娘子難不成是嫉妒新嫁娘或者其他娘子,才會失誤至此?”
這清澈的聲音響起來,眾人都只覺得有些熟悉,而后那牽著謝令姜的郎君,在此時摘下了他的帷帽。
那是何等風流的一張臉啊!
他今日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衫,可是卻有著如此風華絕代的姿容,那般瀲滟的眸子恍若點漆,那樣高挺的鼻梁,那樣淺薄而淡紅的唇,那樣素緞衾薄,如同輕松孤竹一樣的身軀。
神情頓時坦然風流,卻正是那位諸位尋找多時不見的阮氏少將軍,阮遙集。
“阮阿兄,你去了哪?怎么此時才回?”
頓時眾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這邊,誰也沒想到?在最近一段時間的兩個大案,在此時交結在一起。
桓溫都忍不住,有些失色,而后緊張不已的詢問道:“少將軍,何時回來的?究竟發生了什么?圣人對你可是擔心不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