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太子揮了揮手,“孤在崔家只作尋常子弟,大禮便免了吧!”
說著,他去扶著老太爺,“老先生,您覺著如何,先頭聽人說您幾欲暈厥,可好些了?”
老太爺眉頭跳了跳,抽出手,“好多了,多謝殿下關心。”
這臭小子這個時候闖進來,還不知又要做什么。
想著,他又看了眼死活沒抬頭的劉瑾,冷哼一聲。
下意識地,劉瑾瑟縮了下,不著痕跡地往太子身后挪了挪。
沒有忘記來的目的,太子垂眸看過王衍和崔元淑后,悠悠道:“這等腌臜事也要累得老先生來操心,實在該死。”
“殿下恕罪,是下官之過。”崔恂主動領罪道。
“哼!一點兒小事都處理不好。”太子鼻孔朝天,“孤覺著,崔二姑娘實在德行有虧,不堪正位。且王、吳兩家已有婚約,又如何悔婚另娶?”
崔元淑倏地抬頭,委屈地落下淚,不等她說什么,王夫人立馬道:“是這個理兒,殿下英明,求殿下為我王家做主。”
這個時候,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只要不讓崔元淑做她王家的嫡媳,她今日便是得罪了崔老先生,也認了。
總歸兩家已是不可能再同從前一般來往。
老太爺明白了太子要做什么,臉色更黑了,偏偏他也不再好阻止,雖是個混不吝的,但人家好歹也是儲君。
心中嘆了口氣,禍從口從,自己造的孽,這回,誰幫不了她。索性不再看,閉上眼去。
太子心中對王夫人的上道兒很是滿意,順著下去,繼續道:“孤瞧著,就依王夫人所言,崔二姑娘做妾去吧!”
崔元淑美目圓睜,求助般地看向兩人,“祖父,父親?”
老太爺搖搖頭,不語,崔恂原想說兩句,可被老太爺瞪,又咽了回去。
見此,王家夫婦總算松了口氣,忙伏地道:“殿下英明,謝殿下成全!”
只要不是娶妻就好。
太子下令,誰敢不從?
崔元淑癱軟在地,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灰黑交錯,飄忽不定。
瞧見她不好過,太子更高興了。
這一趟沒白來啊沒白來!
再看崔恂,簡直又氣又羞愧,可到了這個時候,說再多都無用。
自家女兒做了這樣的事,還真不是王衍一人之責。
他頹廢地看向老太爺,遂朝太子低下頭,“是下官沒管好閨女,一切就由殿下做主吧!”
太子咧嘴,想到什么,立即又抿上,看似沉穩地點點頭,朝一旁看去,“老先生,您覺著呢?”
王家夫婦聞言,也看向老太爺。
一時間,廳堂內寂靜無聲,良久,老太爺才出聲,他先是看向了崔元淑。
“你是愿意絞了發去庵里,保住你和崔氏的名聲,還是說,要進王家的門做那奴不奴主不主的妾?”
他終究是認她這個孫女的,繼續道:“若你選擇去庵里,你就還是我崔家的姑娘,若是去王家,老夫這就將你從族譜上除名,從此以后,崔氏再無崔元淑此人!”
老太爺說完,定定地看著她。
倘若去了庵里,他哄哄太子,求個諒解,此事自當揭過去,想來也不至于再為難了。
崔元淑只覺被實實在在被敲了一下,腦袋連連發懵。
她顫了顫唇,“祖父,要將我趕出家門?”
老太爺不看她,“你既做了這一步,就得承擔后果。”
“您當真,就如此絕情?”崔元淑不敢置信。
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和祖父,待她竟是一點兒寬容沒有。
“若是今日跪在這里的是大姐姐,祖父和父親還會這么做嗎?”
她質問道,只覺心酸難忍。
老太爺雙眼微瞇,“你且問問她,可會與人無媒茍合,自甘墮落?”
“我崔家出了你這么個孽女,已教人笑話,如今確實怨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個兒不自愛!”
崔元淑失了氣力,一時淚如雨下。
怪她自己?
可她又能有什么法子?
但凡他們對她好一點兒,又何至于走到今日的地步?
若真為她著想過,又怎會讓她低嫁寒門任人糟蹋。
所有人都在逼她。
今日算是看明白了,崔家根本容不下她,他們所能容下的,在意的,只有她那個大姐姐而已!
怕是殺人放火了,他們也會為其兜著。
崔元淑目光從老太爺臉上,再移到了崔恂臉上,隨后是王家夫婦。
王衍緊張地看著她,又是疼惜又是愧疚。
這件事,到底是他的錯。
片刻后,崔元淑抹去清淚,冷著聲,緩緩道:“依太子所言,元淑愿進王家……”
最后兩個到底沒能說出口。
王衍松了口氣,牽起她的手,心中暗暗發誓,必不負她。
崔恂泄氣,無力再說什么。
老太爺也深深地看著她,還能如何?
她自個兒選擇的,沒有人逼她!
“都聽到了?從此我崔家,再無崔元淑!”老太爺站起身,拂袖離去。
太子一哂,悠哉悠哉地帶著劉瑾跟上。
幾人行禮相送,待人走后,王夫人才直起身,看向與王衍依偎在一起的崔元淑,只覺刺目。
一個聲名狼藉的棄子被納進門,偏偏傻兒子當成寶。
越想越氣,王夫人冷著臉,道:“想要進門也行,但必須得等我兒成婚后才能抬了你,沒的讓人吳家知道了妾室先進門,說我們王家沒個規矩。”
崔元淑憋著氣,前頭王夫人待她有多和顏悅色,現下就有多惡毒。
她低下頭扯了扯嘴角,簡直虛偽!
這幅看似不敢不從的柔弱模樣看的王衍是一陣心疼。
他扶著她起身,聲音冷硬,“兒子明白了,請父親母親回去吧!”
就算定下了吳家的親事又如何,他心里只有元淑一人,便是按著他們要求的娶了回來,也不過是個擺設。
他是不會瞧上一眼的。
王夫人被他氣的不輕,又恨恨地瞪了眼崔元淑,甩了帕子扭頭就走。
留下的王貢抹了抹汗,朝崔恂抬手,“今日叨擾了,還請崔兄恕罪,畢竟往后也算是親家……”
“王大人說錯了。”話未說完,崔恂淡淡道:“方才家父已經說過,崔元淑不再是我崔家姑娘。”
王貢一頓,看了眼搖搖欲墜的崔元淑,到底沒再說什么,帶著王衍離去。
方才的話也是存了試探的心,看來這崔二姑娘是毫無價值了。
廳堂里,只剩下父女二人,崔元淑倔強地看著崔恂。
“父親如今不承認我了,不知哪天姐姐也做了這樣的事,您可也會像待我一般將她趕出家門?”
今天的胳膊還在疼,都不能碰,要不是我肉多,都感覺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