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僵冷如冰,仿佛還陷在巨大的絕望之中。眸中的深重猩紅詭異而寒涼,他的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
一陣劇烈入骨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神經末端似乎被火焰灼灼燃燒,他頭痛欲裂,只是用力抱緊了懷中的少女,仿佛想驗證她的真實。
似乎察覺到身遭的變化,季悅悅突然被一陣略微窒息的懷抱驚醒,感受到身前抱著她的男人身體在劇烈顫抖,汗水已經滲透了兩人的衣襟。
她猛然一震,驚慌失措抬手撫摸黑暗中男人的臉,指尖一片寒涼和汗意。她擔憂抬眼望去,映照著微亮夜色,驚懼地看見男人低眸的眼底是一片可怕的猩紅。
像野獸即將失控發狂,絕美昳麗的眼里仿佛重重地獄燃燒的業火,帶著危險的獠牙,隨時準備侵占毀滅一切。
自從和她在一起,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控過。這模樣比她夢中的那雙幽深沾滿毀滅欲望的眸更加可怕。
“你......”
她的聲線劇烈顫抖,在系統的瘋狂焦急尖叫下只覺得恐懼漫入了四肢百骸。
他低眸看她,冰冷的眸中有一絲恨意一閃而過。在少女的驚顫之下,倏爾唇瓣落下,那吻冷得入骨,令她的骨髓都在害怕顫抖。
腦海中,一雙猩紅可怖的詭謫眸子不停在腦海中晃動。
她的瑟瑟發抖,她的節節敗退。他將她抱得那樣緊,仿佛想將她揉進骨血里,驗證她永屬于他,而不會離開他。
季悅悅只覺得空氣仿佛將要窒息,肺腑呼吸之間盡是霸道侵略的雪松冷香,唇瓣被咬破,他的吻狂亂暴躁。
他閉緊雙眸,她看不見那抹詭異猩紅的駭然之色,卻害怕得身體愈發不可受控得顫抖。
席煜蒼白的絕色面容之上眼睫無助般微顫,唇下卻炙熱掠奪,仿佛要將她吞入腹中。男人的氣息霸道深重,她感到他的衣襟已經濕透,身體仿佛在隱忍極大的痛苦。
他犯病了,她確信。
感受到她的極端害怕,他的吻慢慢退離,下一秒吻卻逐漸向下。因缺氧少女不由得張口呼吸,唇舌得到自由,她帶著哭腔的嗓音大聲響起。
“席煜,席煜你冷靜一點!”
她怎么也想不通,大半夜他又是受了哪門子刺激。以往黑化值高的時候,也不見他發病時這般可怖。
她的聲聲哀求低語仿佛喚醒男人的一絲理智,他冰涼的額頭抵在她的頸側,呼吸是一片沉重的喘息。
抵在頸間潮濕柔軟的發絲令她有些微癢,他額間的汗水浸透她的肌膚,帶來一絲涼意。
男人僵硬保持這個姿勢未抬頭,忽而感到一滴溫熱的水珠自她的頸間流過,他的聲音隨之響起。
“對不起。”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一絲柔軟的哀求,“別離開我。”
仿佛一道利劍將她驟然貫穿,酸楚的痛意從心尖處彌漫,她的眸底劇烈搖晃,有什么東西在動搖。
她猶豫回抱身前的男人,聲線帶著一絲顫抖的軟糯。
“我不會離開你。”
承諾般的字句令身前的男人呼吸漸漸平息,而男人卻看不見少女的神情復雜和眼里的撕扯。
系統:宿主,你動搖了嗎?
季悅悅沒回答。自以為心若頑石,卻終究人非草木。
可她究竟要怎么選,父母還在等著她回家,在承受一生子女成為了植物人的悲痛中。她要如何自私去拋棄他們。
而如果回去,這個世界有關她的記憶就會消失掉,席煜不會記得她分毫,也就沒有了痛苦。
就當她虧欠他,也虧欠她自己。
仿佛知道她的糾結和選擇,系統靜默無聲,只是說了一句,“如果你后悔,一切都來得及。任務完成的時候我可以暫停這個世界的時間,送你回以前的世界告別完再回來。只是到時候,你只能用屬于你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人會記得“季悅悅”的你。”
季悅悅沉默,意思就是到時候席煜會將她忘得一干二凈,她要帶著兩人的回憶去重新靠近沒有她的記憶的他。
要么,用現在的身體和他在這個世界過一輩子,罔顧自己悲傷到白發的父母。要么回家,與這個世界再無干系。要么就像剛剛系統所說,回去告別,重新回來靠近不記得她的他。
無論選擇哪一條路,都沒有回頭路可走。
季悅悅側眸看了一眼已經埋在自己頸側重新睡著的男人,他的手依舊將她抱得那樣緊,帶著珍重和恐慌。
沉默了好久,她都沒有告訴系統她的答案。
第二天,在季悅悅的強烈要求之下,席煜終于肯去醫院看jing神科醫生。
張海寧溫和的眼睛將對面沙發上的一對男女打量。
“張醫生,你看看他這病還有得治嗎?”季悅悅緊張問道。
張海寧看了一眼一臉淡然無波的男人,又看了一眼焦急真誠望著自己的少女,突然輕咳一聲。
還從未聽過少女如此尊敬叫他的模樣,他一時還不習慣。
“建議催眠治療觀察一下。”
語畢,似乎看見少女扒拉了一下身側的男人。
接著就見漠然無衷坐著的男人突然溫柔揉了揉少女的發頂,隨后一記淡漠的眸光掃了一眼驚訝的他,意味不言而喻。
季悅悅識趣打開診療室的門出去等候,張海寧恭敬對男人頷首,卻沒有動用催眠。
“最近感覺如何?”他一如既往的問道。
“還行。”席煜長腿優雅交疊,眼里有些思索,“我發現我的發病幾乎次次都和她有關。”
張海寧聽到自己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話,猶豫說道,“以現在的醫療條件,您的病近乎無藥可解,但如果保持心態上的平靜穩定,不會影響到生活。”
因為,男人已經找到了他的藥,只待時間的沉淀治愈。若她一直在他身邊,他就不會再復發。
席煜開門出去后,季悅悅立馬拉起他的手緊張問他,“怎么樣?催眠頭疼不疼?結果如何?”
席煜看著她緊張兮兮的眼神,輕笑一聲回答,“醫生說,可以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