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殺我,也不介意殺你!
江琬就是這么直接。
劉媽媽是她用半瓶靈泉水救回來的,是她天然的隊友。她也早在一步一步做著收服劉媽媽的準備,絕不能允許這個隊友逃避。
“小娘子啊……”劉媽媽怔然了片刻,長長吐出一口氣,到底苦笑,“或許你的猜測有些道理,可是,你我終究逃過了這一劫。而有些事情,追究不到的。”
江琬挑眉,逃過一劫?
天真的劉媽媽,你可知曉,若非我那半瓶靈泉水,這會兒的你,可能都死透好幾回了?
更不必說,小原主此刻已是魂飛冥冥。
你看我眼下活蹦亂跳的,就以為沒死人?
呵……
當然也或許,其實不是劉媽媽太天真,而是她不得不“天真”。
江琬道:“劉媽媽,我那位養妹,在伯府是不是極為受寵?”
劉媽媽沉默片刻,道:“元娘子自幼生得極美,如今長成些,更是光艷絕俗。咱們西京風氣略開放些,元娘子被美稱為京城第一姝,老夫人,十分珍愛。”
江琬懂了。
假千金受伯府教養長大,不是親生又如何?
不是親生也還是養女,她生受了伯府十幾年富貴,往后若有前程,更該為伯府出力!
京城第一姝,那該有多美?
傾城美色,何嘗不是一種絕世稀缺的資源?
伯府奇貨可居,完全說得通。
當然,說得通不代表江琬就要理解。
這是生死大仇,可絕不能理解!
雖然她眼下是沒事,可小原主一條命呢?
就這么算了?
不可能。
江琬認為,自己能重活一世,首先得感謝小原主提供了這具身體。
這說是再造之恩也不為過,不為小原主報仇,她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再說了,殺人償命,有什么問題嗎?若無人可為她審判,那她就自己來審判!
劉媽媽有點慌:“小娘子,你這是,認定是元……容不下你么?”
江琬道:“人若要害人,必有緣由。或為泄憤,或為利益。我能損害誰?我若沒了,最大得利者是誰?”
劉媽媽就抿了抿唇,一時無法答話。
江琬看著劉媽媽,道:“劉媽媽以為,我與那位相比,如何?”
劉媽媽“啊”一聲,就看著江琬,啞然了。
什么叫與那位比如何?
眼前的江琬,也不能說丑吧,她五官底子還是挺好的。大眼睛,小臉蛋兒,天然具備幾分不加雕飾的可憐可愛。
但這要看是跟誰比!
江琬農家長大,肌膚泛黃,骨弱身瘦。
說白了,就是一顆發育不良的豆芽菜。
這般模樣,要與從小受著貴女教育,風致窈窕,艷光融融,無一處不精致絕美的江元芷相比?
劉媽媽是真的沒信心啊。
她雖沉默,可有些慌的眼神沒能瞞過江琬。
江琬就笑了:“劉媽媽,我問你我與她相比如何,就一定只能比容顏嗎?”
劉媽媽就:“這……元娘子三歲能詩,五歲能文。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兼且性情和婉大方,風雅出眾,滿京里,不知多少世家貴胄為她傾倒。”
頓了頓,她又小心說:“此次馬車失控,也未必是她。或是某位過分傾慕她的郎君所為也未可知。”
江琬:“她是養女,而我才是親女之事,伯府會滿京城宣揚嗎?”
劉媽媽:“那倒不會,此事畢竟不好說。”
江琬便笑一聲:“此既為伯府秘事,我又不是什么大名人,且回京路上無不低調。若真有哪位郎君要謀算害我,他從哪里得的消息?”
江琬想:“就算我不該只憑臆測就將人定罪成殺人犯,也該將她當成最大嫌疑人對待。回京調查后,真相若真如此,我必要她償命!”
她見劉媽媽又不說話了,就道:“劉媽媽,你怕我與她對上是嗎?”
劉媽媽無奈笑。
江琬道:“我得柳先生傳承,又得徐翁指點,媽媽還怕我與她相對,不能得好?”
劉媽媽嘆一聲:“小娘子啊,只她一人或不可怕,那老夫人呢?滿京傾慕她的郎君呢?”
這或許就是劉媽媽的觀念了,她大概認為,一個女人,只要能征服許多男人,那她就是強大不可抵擋的。
江琬不再分辨,只說:“劉媽媽,即便我愿放過她,她能放過我嗎?”
劉媽媽:“……”
江琬又道:“媽媽與我,還在一條船上,一根繩上么?”
劉媽媽忙道:“那自然是在的,老奴忠心小娘子,絕無更改!”
江琬道:“望你銘記此時所言,若有二心,柳先生傳承的手段,我希望劉媽媽你,不要嘗試!”
劉媽媽頓生凜然。
“小娘子放心,老奴忠心不二,若有異心,天打雷劈。”
話音剛落,一聲霹靂忽自窗外響起。
白光雷霆劃破夜空,轟隆!
劉媽媽駭一跳,忙用手捂胸口。
又驚慌懇切地看向江琬:“小娘子,老奴……”
江琬看了看窗外,微微笑道:“將要下雨而已,媽媽不必驚慌。”
果然,不過片刻,雷聲方歇,大雨就急驟而來。
噼里啪啦,咚咚咚敲打在窗外。
一時,又在夜色中不知驚起多少鳧魚與行船。
雨來驚急,水天茫茫。
壯闊的望河之上,那艘烏篷小舟還在隨波起伏。
不知去往,亦不舍晝夜。
船艙之中,秦夙低吟:“不共青山一笑,不與黃花一醉。天若棄我,逆天何妨?”
聲音方歇,一道劍光忽自艙中匹練而出。
劍光縱躍雨天,秦夙的身影翩若驚鴻。
他指劍橫天,天光乍亮。
揮劍斷水,水波低回。
一招一式,似蛟龍出淵。
大雨傾盆,雨水卻不能打濕他身上分毫。
他的身上,竟好似有一輪烈日,在這雨中照亮夜空。
雨水在他身周蒸騰,化為水汽。又似天上仙人,偶臨凡間,騰云駕霧,山河俱微。
徐翁顫聲:“郎君,你突破了?”
正驚喜間,秦夙轉身踏水而回。
滔滔水波在他腳下有如平地,卻在回到船上的那一刻,他身形忽一滯。
一縷鮮血自他嘴角緩緩淌下。
徐翁驚呼:“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