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影子最新網址:
但如今他們二人現在倒也平安無事,料是軒轅珷的授意,可是,來日方長,歸根究底,沒有人比死人更令人放心。
“聿先生,若是我二人出了事,還請您看顧好他們。”劉時說著,竟連同著公儀緋一同向聿清臨深深跪拜。
這一跪,是為不舍,是放心不下。雁夫人,謝瑾和許赫于二人而言確實是可生死相托的人,可多一個人知曉,便多一分危險。
而云鳩院里,劉時,公儀緋,聿清臨圍坐于茶案,只有他們三人,不見侍女,小廝,就連雁夫人也是被劉時方才請去了風雎閣。
“謝瑾和許赫呢?當真不告訴他們兩個嗎?”w5x.RG
劉時聽聿清臨這么一問,臉上竟是釋然的一笑。“新帝將他們一個調去做了太常寺丞,一個又是剛剛上任的直突都督……”
話說至此,劉時恍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他被傳召入宮的情景。
他毅然拒絕了軒轅珷,仍舊是老老實實地在康王府里當他的伴讀。
看著聿清臨臉上乍然閃過了一絲迷蒙,劉時搖了搖頭,右手又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新帝還是太子時,曾常常來康王府小住。雖然那時大家也都不過是垂髫幼童,可他言談中已頗見仁慈,我相信,他會是個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的明君。不管他當初為何會作出那般舉動,玄國需要他……”
又是沉悶了半晌,直到聿清臨的手指再度無意觸及到了腰間那個荷包,他若有所思。
仙道合該遠囂塵,一朝錯看,一朝慈悲,染遍一身糾葛,如今才發覺,是不是有些晚了呢?
“好,我答應。”
另一邊,靈奉寺內,凈生大師圓寂,新的住持也被選出,那人是真智的師兄,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
“我沒殺師父,我怎么會殺師父?!”
后山靜心禪院里,真智被一眾僧人亂棍重打,雨點般的,竟是下手于處處的要害。
“阿彌陀佛,師父怎么就收了你這么個忘恩負義的徒兒?”
笑嘻嘻著,如若一尊彌勒的喜樂慈悲,真智的師兄,靈奉寺的現任主持一腳踩在了真智的手上,力道慢慢施加,來回碾覆,明明是痛苦不堪,可真智卻是一言不發,直咬著自己的手臂,咬得滲出了血水。
“不交待那白琉璃法珠的去向,可別怪師兄不念同門情分!”
主持一手提起了真智的頸后衣矜,將他半提了起來。衣矜幾乎如繩索般地深深勒緊了真智的咽喉,他感到一陣腥甜。
他突然明白師父坐化前,為何執意讓他離開,又是將那白琉璃法珠施以梵門秘術融入了他右臂的血肉之中。
只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
慈悲,大善,可笑至極,口口聲聲說為世人,到頭來也是只為自己。
真智拼命抬了頭,喉嚨里發出一陣呼呼的聲響,主持還以為他是想通了要交待,便也將手松了一松。不料,真智卻是對著他的臉從嘴里噴出一口血水,血水中,還有一顆折斷了的牙齒。
“嘻嘻嘻,阿彌陀佛,那就聽憑師父他老人家的遺愿吧!”
被噴了一臉污穢,主持不惱反是喜樂之相愈顯,笑呵呵地,也不管真智傷勢如何,是死是活,直接揪著他破爛不堪的緇衣,將他拖行到了一個被打開的地牢的小小的入口前,手上力道松懈,真智就這樣被他投入了那所謂的地牢。
入口關合的一剎那,憑著絲微弱光,昏睡過去前的最后一眼,真智瞥見了眼前有一尊石像,沒有五官的無面佛像。
又是到了更漏將闌的時候,軒轅珷卻還在寢殿里批著一道道奏章。倒不是因為這些個奏章急需答復,而是只有他讓自己忙起來,忙著批這些奏章才不會讓自己胡思亂想。
他不明白,明明是給自己種下了同命蠱的母蠱,又是親手了結了被種了子蠱的廣帝的性命,緣何他竟是平安無事?
那日從心口和腹部傷口處噴涌而出的鮮血,失血后的寒冷,雖是一瞬,卻非是幻覺。
心里想著,手里方才疾行如風的筆也漸漸緩了下來,直到他批完了這最后一道奏章。
“你們都退下吧……”許是看了太多的奏章,軒轅珷感到左眼一陣酸澀、脹痛。他向著殿內的宮女擺了擺手,示意了她們。
今夜這殿里的宮女個個都格外地嬌艷,如若不是有心安排的,平日她們絕不會如此放肆。畢竟先帝在時,他可是最為痛恨這樣的媚鶯流燕。
“皇上,臣在外間。”一旁下首隨侍的許赫見軒轅珷有了倦意,自己便也作了個稽,先行退下了,今夜,是他值宿。
“嗯。”一邊聽著許赫的回話,軒轅珷一邊抬起右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左眼,并不在意地應了一聲。
待許赫也退下去了外間,宮娥們又是吹熄了殿內的燈燭一個個也退了下去,軒轅珷這才像往常一般直挺挺地癱倒在了寢殿內的龍榻上,連身上的袍服都沒脫下,他便感到一陣昏沉沉的。
這可不是要入睡了時該有的感覺,而是他在忙了一日朝政后的頭昏腦脹。
將睡未眠,欲醒卻又睜不開眼。在剛才感到左眼酸澀后,他揉了揉,并沒有什么效果,現在,反倒是隱隱作痛。
莫不是他這只突而被醫好了的左眼,又要瞎掉?
絲絲縷縷的疼痛,隨著時辰的推移,沒有要消失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的加重,徹底攪了軒轅珷的朦朧睡意。
可是,現在的這點痛,又怎能和他當初的挖眼之痛相提并論?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有一個深沉的聲音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耳邊響起。
“果不愧是玄國的一國之君。”
這個聲音,他并不陌生。當年,他步入艷淵臺,猶豫再三是否要將手中匕首刺下的時候,也是這個聲音,在一旁蠱惑著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一聲聲的迷亂,一聲聲的催促,鬼使神差的讓他當時已經定了殺心。
只是,許赫的及時出現,也讓他當時沒并沒有下手。可這殺父弒君的大錯,他卻還是在三年后鑄下了。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一個利落翻身而起,順帶著抽出了懸在榻邊的劍鞘中的劍。
一片黑暗中,除了他自己的心跳聲,再無其他的聲音。
許是怕驚動在外間值宿的許赫,又想著自己可能是太過勞累,一時夢魘了也不自知,軒轅珷又將劍放了回去。
劍歸于鞘,萬籟俱寂。那個聲音卻是真真切切地又再度在他的耳邊響起。
“吾便是你啊,軒轅珷。”
軒轅珷沒有回頭,因為他從銅鏡中瞥見,有一個和他生的一般無二模樣的影子似的人正站在他的身后,貼近了他耳朵。
不見天日的所在,不見天日的卷宗,明知筆下所書并非實情,可謝太傅仍然還是將這些畢恭畢敬的記下,將暗格中那原本的卷宗替了下去。
“如今是隆裕元年了啊,哈哈哈哈……”陰森森地沙啞笑聲從謝太傅身后暗處傳出,謝太傅連忙將替換下來的卷宗藏進了袍袖中,就像是怕被身后的人影看見似的。
軒轅珷低了頭,臉上也突然現出一副凄然之色,這些時日,因著重傷初愈,繼位大統眾事龐雜,他消瘦許多,此刻,倒愈發顯得他是為先帝的崩逝而哀慟。
多一分危險,便多一分牽連。康王、太傅、漢國,無論是哪一方,二人都不會讓他們涉險其中。
靜默了許久,聿清臨好似在猶豫,他那素來輕看三千浮塵的雙眸盯著劉時看了許久,最終他伸出雙手,將二人從地上扶起。
急急一拜,謝太傅離開了。走前,還不忘將筆小心翼翼地擱置在了硯臺上。
而此刻未央大殿內,軒轅珷很煩躁,原因無他,左丞自他登基以來,上奏他到了大婚的年紀的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可他又豈不知曉這班人的心思?
“劉時,你當真要抗旨,也不愿入朝為官?”
“皇上,您有謝瑾和許赫已經足夠,小民文武不堪大用,能隨侍康王殿下已是福分。”
聞言,丹公公雖是不悅,卻也只好俯下了身子,聽著眾大臣異口同聲說著“陛下仁孝”,拿著拂塵的手顫著,頭回被人忤了意的感覺,真是不爽。
與此同時,康王府里,軒轅琲還在書房里做著她的課業,本來她可是在云鳩院那里同公儀緋下著棋,誰知聿清臨就從宮里頭出來,平白無故地給她帶了許多課業不說,還“搶”了她和公儀緋的那局棋。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劉時和公儀緋的安危。當時事發突然,兩人見軒轅珷重傷身危,當即便沖入了大雄寶殿內,隨后丹公公也帶著靈奉寺的幾個僧人們趕來。現在想想,無心的一眼,倒是給人落下了顛倒黑白的口實,若真要追究起來,他們兩個恐怕是百口莫辯。
“什么?廣帝是新帝所殺?!”聿清臨瞪大了雙眼,手里的白瓷盞被他一個錯翻在了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殺父弒君,他只不過是臨時有事請辭了幾個月的光景,軒轅珷怎么會作出這等事來?或者說,他已籌謀了許久。
“天啟六年十一月廿三,帝因心疾崩于靈奉寺,眾醫回天無力,太子珷悲不能持,重病三月。群臣惶恐,幸太子珷天命所歸,得繼大統。
先帝驟崩,歸于五行。號為廣帝,安于南陵……”
可眼下,他雖是能夠親政,但之前交出的兵權卻是在丹公公他們一幫人的手里,要他大婚,下一步,可不就是等了有能繼位的皇子后再解決掉他嗎?
“先帝駕崩,朕身為人子,又豈能不守孝義,朕決意為先帝守喪三年,左丞大人,此事就此先行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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