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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事情,回藝都是刻意回避的。
比如她老早就知道一仌是史一從的律所,卻一次都沒有問過段玉,認不認識史一從的得意門生明星。
比如她隨便一查就能知道一仌有幾個合伙人,卻從來沒有過問,甚至在看律所資料的時候還故意跳過介紹的部分。
一開始,她還可以說,是因為不想在躁狂和抑郁交替出現的狀態下,看到和明星有關的信息進一步受刺激。
等到情況穩定下來,就慢慢演變成了掩耳盜鈴。
回藝有很多無法回憶的事情。
過去的時光,甜蜜地無可復制。
分手的時候,又痛苦地無法面對。
如果她今天沒有當著明星的面,崩潰得這么徹底。
連個緩沖的余地都沒有。
連個能自欺欺人的理由都找不到。
以回藝女士慣常凡爾賽的定力,再堅持個三年五載,也不怎么成問題。
就在明星回來之前,她還給韋哲禮示范了一場哭戲。
示范一結束,她就和個沒事的人一樣了。
回藝以為自己已經百煉成鋼并且足夠堅強了。
沒曾想,到頭來,她還是和過去的每一次復發一樣,還是那么不堪一擊。
奇怪的是,這么多年以來,回藝第一次對自己的脆弱,沒有生出任何負罪感。
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她可以不堅強。
她可以不倔強。
她不需要穿著凡爾賽的外衣,告訴所有的人,她能一個人,搞定一切。
明星的這番話,等于直接告訴她,iDiapers的官司后面,有他的影子。
面對這樣的一個結果。
凡爾賽狀態的回藝女士,肯定是會要抗拒一下的。
此刻的回藝,卻毫無負擔地接受了,這個一直被自己掩耳盜鈴屏蔽的事實。
“你那么久以前,就找到我了嗎?”五年前,是回藝狀態特別不好的時候。
如果五年前,明星就已經有了她的消息。
那么接下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大多也逃不過明星的眼睛。
怪不得明星會說,知道她有抑郁癥。
除了回媽媽的囑托,估計也聽段玉提起過。
如果不是她和回一笑的關系,太過若即若離,明星早在五年前,就可能已經和回一笑相認。
把重逢的時間往前提五年,會是怎樣?
會是一家三口愉快地生活在一起?
還是打一場撫養權官司。
那時候,回一笑才十三歲,距離成年還有好多年。
那時候,如果有任何一個家長要和她爭。
她一個“拋棄”女兒這么多年的躁郁癥患者,有怎么可能有贏的機會。
回藝沒事的時候,想的是真的有點多。
經常坐著一想就是一整天,多少有點抑郁相的表現。
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戰勝了躁郁癥,回藝選擇盡可能地不去想。
“我其實有想過,等我的躁郁癥治好了就帶著回一笑去找你。”回藝看著明星,沒有回避沒有閃躲,只是帶著點勉強地笑著。
有沒有回一笑,對這段相隔十八年的感情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如果回藝當時在真的把孩子打掉了,那就可能會是明星心中,永遠越不過去的坎兒。
回一笑的存在,讓十八年的等待,變得鮮活起來。
“但是,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大概永遠都好不了了。”回藝又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劉海,把剛剛藏好的傷,又給暴露了出來。
“會好的,藝寶。”明星又對著回藝的額頭吹了一口氣。
回藝被明星的這口氣給吹得有些恍惚。
“那如果一直都好不了呢?”回藝問。
她的眼神里面,帶著點彷徨,更多的卻是一種回藝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
“如果不好,我陪你治療。”明星再一次幫回藝把劉海整理好,平靜而又溫柔地對她說:“真治不好,你想要撞墻的時候,我就幫你擋著。再不然,我可以把家里所有的墻都換上軟包。”
明星一下子就想到了兩種解決方案。
他的情緒毫無波瀾,就仿佛在說一件很日常的小事,而不是可能需要抗擊一輩子的心理疾病。
粗略地想完解決方法,明星把回藝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這個擁抱很有力度,和之前那個安慰性質的完全不一樣。
相隔十八年,再怎么熟悉的人,應該都已經變得很陌生了。
回藝卻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抗拒明星的懷抱。
她甚至覺得,這就是自己一直以來,最為期待,卻從來不愿意承認的事情。
回藝沒有再說話。
連把家里所有的墻都換上軟包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來,足見明星已經做好了要和躁郁癥戰斗一輩子的準備。
可是,誰沒事天天撞墻呢?
真要發作,那也不一定就在家里吧?
此刻,比起真實有力的這個懷抱,所有的這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這個擁抱不知道持續了多長的時間。
久到仿佛要把過去十八年缺的都給補上。
在外人眼里,回藝總是堅強地閃閃發光,凡爾賽地讓人心慌。
在所有堅強的外殼之下,回藝總歸是那個會是不是地懷疑自己的乖巧聽話的洋娃娃。
只是,再也沒有人護著她。
在爸爸媽媽去世之后,再也沒有人,開口閉口,就叫她藝寶。
再也沒有人告訴她,不管發生什么,都會陪著她。
再也沒有人,幫她規劃好一切,而她要做的,只有乖巧和聽話。
回藝在明星的懷抱里,一下就找到了二十年之前的感覺。
那時候她和明星,剛剛確定了關系。
回爸爸回媽媽在做第三次世界巡演。
那是她第一次離家生活。
她原本以為,自己第二人格可能很快就會堅持不下來,乖乖地回俄羅斯,繼續做聽話乖巧的洋娃娃。
她的第二人格,原本也只出現在了游戲里的笑霸天下身上。
是明星的出現,把她的第二人格和現實掛上了勾。
她和明星認識的時候,就是用的第二人格。
明星也是唯一一個,同時見證過她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的人。
回憶往昔,在明星年滿二十二周歲之前的每一天,她其實都是幸福的。
明星能夠接受她所有的樣子,能夠在學校里面幫她解決很多的事情。
不管是學習上的,還是生活上的,除了鋼琴沒辦法幫回藝練,其他的明星可以說,已經做到了面面俱到。
明星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她和明星,甚至都沒有吵過架。
就很神奇地,就算吵架,她也吵不過明星,沒幾句話,就被說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弄得回藝就算分手,也只敢發短信,而不是打電話。
當時的他們,絕對算得上大夏的模范情侶。
如果不是有意低調,簡直就是人肉撒糖機。
現在想來,當時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環環相扣的,有任何一個環節出錯,
那天去民政局沒有領成結婚證,他們原本也是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聊一聊的。
因為回爸爸和回媽媽的車禍,又因為保研名單的一再推遲公布,再加上明星在最關鍵的時刻按掉了她的電話。
一件接一件,一環扣一環,哪怕任何一個環節“出點錯”,都可能還會是大團圓的結局。
命運偏偏在該出錯的時候,一點小錯都不愿意犯。
硬生生地讓回藝和明星的感情,在最甜蜜的時候戛然而止。
但也許,命運也有自己對愛情的理解。
在命運看來,戛然而止的愛情,才足夠讓人念念不忘。
換做平平淡淡的結束,換做和和平平的分手,哪里還可能會有十八年的堅守?
她堅強努力。
他自信偏執。
她的生命里面可以沒有他。
卻也容不下任何一個別人。
他可以不去打擾她。
卻沒辦法不管不顧。
樓上的兩個八十歲的二分之一遲遲都不肯下來。
弄得樓下的兩個四十歲的二分之一也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在回一笑著急忙慌地上樓,最后只收獲了一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的指令之后。
笑笑子一定是丟了腦腦子,才會去隨時都有可能斷絕關系的媽媽子。
啊呸!
回藝女士怎么能用帶子的稱謂?
生氣量也就是笑笑子的老媽子,根本不配在子前面出現任何一個疊音詞。
回一笑現在是真的有點惱羞成怒了。
再她上樓進行根本就不該有的關心之前,韋哲禮壯著膽子問她,那我可以抱抱你嗎?
就韋哲禮那廝的膽子,他得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剛當著回一笑的面,問出這樣的問題?
有這問問題的功夫,就不會直接上手嗎?
總歸,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被回一笑一頓胖揍。
從小到大,小禮子挨揍的時間還少嗎?
這么傻缺的問題一問出來,回一笑要怎么回答?
笑笑子如果說可以,豈不是變成主動求抱抱了?
堂堂笑笑子,什么時候有過求抱抱的時候?
如果記憶初始的那一天不算的話。
在她有記憶的第一天,她確實求過回藝女士抱抱。
卻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只好自己一個人從那么高的悍馬車上滑下來。
再后來,她干脆連媽媽都見不怎么到了,更不可能求抱抱。
打從有記憶開始,回一笑就倔強地沒有再求過任何人的抱抱。
說起來,回一笑也是一個偏執的人,同樣的錯誤她不會犯兩次。
這一點,可能是遺傳自爸爸子的基因。
可是,在當時那個氣氛。
如果沒有驚天動地的那兩聲撞墻的聲響。
心性空前動搖的回一笑,肯定會選擇放下偏執,張開雙手迎接韋哲禮的擁抱。
回一笑連臺詞都想好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地來一句:“本宮正有此意。”
既不失氣勢也不失身份。
還得了一個能讓哲理研究院的姑娘們直接發瘋的福利。
結果倒好,回藝女士在這么緊要的關頭,搞出撞墻這么大的動靜。
這是擺明了不想讓她即刻擁有福利。
畢竟,沒有徹底斷絕關系之前,一點都不親的回藝女士也還是她的娘親。
回一笑沒有可能就這么置之不理。
再怎么說,今天也是她攢的局。
在這個同桌喝酒把人給喝出問題了都要負責的年代,攢局的人,肯定更需要對到場的每一個人負責。
早知道這么負責任地上去,會被回藝女士用冷冰冰的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給轟回來。
笑笑子才舍不得“辜負”小禮子十五年一遇的“膽大包天”。
現在好了。
她從樓上下來都這么半天了,韋哲禮也沒有想著要抱抱她或者干點別的什么。
男孩子年輕的時候,總是問些不該問的問題。
像成熟的爸爸子那樣,二話不說直接上手不就好了嗎?
回一笑耗費了很多腦細胞,都沒有想到要怎么破局。
她如果裝出一副冷得瑟瑟發抖的樣子。
韋哲禮那廝會不會知道怎么“上綱上線”?
又或者,干脆一點,直接來個“順藤摸瓜”?
回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腦瓜子。
腦細胞太多是不是也是一種病?
要不然怎么會忽然冒出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和韋哲禮在一起都十五年了,什么時候把韋哲禮當成過異性?
專屬出氣筒就是個物件。
連生命體都不能算,又哪里來的性別之分?
回一笑完全想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
這一天究竟有什么特別的?
是親爹和親媽重逢的場面太別致?
還是韋哲禮上熱搜的事實太揪心?
堂堂指令發射機,為什么看到指令接收器就直接出現了卡頓?
發射機和接收器,不該是沒的感情的物件嗎?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射機竟然會期待來自接收器的擁抱?
這如果不是得了腦細胞太多無處安放的怪病,難道還能是因為愛情?
有些人,可能生而遲鈍,需要很長時間,才會確定自己的感情。
一旦確定,過往的所有,就會像電影一樣,在腦海里回放。
回顧自己和韋哲禮相處的這十五年。
回一笑驚奇地發現,她竟然只干了欺負韋哲禮這一件事情。
是不是有夠專一的?
想來,韋哲禮也是有夠神奇的。
這廝是不是也得了一種怪病?
圣人休沐太多天,回來圖省事,把這種怪病命名為——怎么欺負都欺負不走之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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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