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總?謝謝你讓助理發過來的資料,想給你證實一個事情,案發當晚,你是否有調整過角色拍攝,讓蘇岱林晚上九點去片場?”
“沒有。”他在電話里停頓片刻,“跟案情有關嗎?”
“藍心可能有重大嫌疑。”
“你要過來劇組再調查一遍嗎?”
“你們晚上有戲要拍?”
對面停頓了半秒,說:“嗯,所以荊律師過來,我可以順便陪同。”
“我這邊過去不全遠,但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在這邊調查,去晚了就麻煩唐總了。”
“你在元陽區嗎?”
“嗯,我先去商場買點東西。”
掛了電話后,荊岑就讓師傅驅車去了附近一個商場。
關于被警方扣押的重要物證——水晶球。
她總覺有點想不明白。
她走到電梯處,按了三樓,剛好今天是周五,晚飯時間,商場特別熱鬧,等所有人都進了電梯后,她才進去,在電梯門快要關閉的瞬間,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哎忘了”,叫了這么一聲后她迅速的穿過要關門的電梯走了出去。
然后頭也不回的去了商場步梯。
唐路行這邊才放下電話,出了片刻的神,然后突然問了陸勇一句。
“今晚有安排拍攝嗎?”
陸勇奇怪:“沒有啊,您之前不是說慣例周五晚上不拍?演員都在卸妝了。”
唐路行上下左右看了看,點頭:“哦,我感覺今天天氣很好,看星星那場戲很適合,叫他們準備起來。”
原本在旁邊聽唐路行跟荊律師通話的吃瓜群眾陸勇:“……”神TM天氣好。
所有接到了加拍夜戲消息的演員和工作人員抬頭:“……”神TM看星星。
陸勇去安排加拍的事,唐路行則有些坐立不安。
他拿起劇本,卻半天也看不進去一個字,這時,電話又響了。
竟然是安排去保護荊岑的保鏢。
“唐總,荊律師跟丟了!”
唐路行面色嚴峻,不安的情緒突然蔓延。
荊岑從今天早上就感覺不對,好像一直有人在盯她,視線很遠,卻從沒離開過。
她雖然是律師,卻也認真學過刑偵學,對跟蹤等手段有些了解,可她好像也能感覺到對方沒什么惡意,再加上一直在室內忙,就沒在意。
直到傍晚從蘇家出來,夜色漸濃,對方似乎怕晚上跟丟,就跟得近了,等她進了電梯,才鎖定到跟蹤的人。
使了個小技巧,擺脫了跟蹤人后,她就從商場一個不起眼角落的步梯悄悄離開了。
出了商場,轉過一條街,她循著蘇岱林給的地址,終于看到了一家手工藝品店面,開在街邊一個文藝氣息濃厚的巷子里。
這才是她真正要找的地方。
巷子里燈光暗淡,店鋪稀稀拉拉的開著,沒什么行人。
荊岑感覺有些不安。
具體怎么回事也說不清楚,正猶豫要不要明天白天再找人一起過來,突然聽到一陣摩托車引擎響。
巷子前后突然間冒出來一群社會青年,視線有意無意的逡巡過來。
巷子里面有一家小餐館,她權衡片刻,踏步走了進去,找店家點了一碗面,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這群社會青年也停了摩托車,跟著進了餐館。
荊岑心說果然,是沖著她來的。
之前在京城辦案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次這種事,只是對方還是顧忌著她姓荊,沒敢輕易動手,不遠不近的跟著,像只是要威懾一下她。
可她看了看面前這群青年,卻沒感覺到太多的中二氣息。
幾個人從摩托車上下來后就不聲不響的坐那兒,眼神冷漠甚至有些兇狠,恐怕不是善類。
店家是個打工小妹,往這邊桌上看了一眼,臉上就露出一絲害怕的情緒。
荊岑沒指望她,只是端了面拌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
她一邊吃一邊玩手機,把手機調到靜音后。
第一個就翻出了唐路行的電話,才想起來只加了他助理的微信,沒有加他的。
再然后他又給張歡發了微信,可張歡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直沒有回復。
楊凈南就更不用說了,電話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關機,也不知道是被他媽發配到哪里去了。
面條一根一根的吃也有吃完的時候,那幾個社會青年臉上已經明顯有了不耐的情緒。
她還是給唐路行發了短信。
“我在元陽區湖獅巷陳記面館,遇到點麻煩,可以幫我報警嗎?”
短信發出去幾乎立刻就收到了一條回復:“等我!”
對方似乎怕她不安,接著又發了一條過來,“五分鐘后就到,別怕。”
荊岑心里稍安。
可隔壁桌的人似乎也收到了指令。其中看起來像帶頭的一個寸頭給另一個黃毛小弟示意了一個眼神,黃毛立刻起身去把玻璃門關了起來。
汀的一聲,玻璃門上了鎖。
寸頭看門鎖住了,似乎安了心,可是這一轉頭,發現這女人居然動作敏捷的去爬窗了。
荊岑看到他們的眉眼動作時,就迅速的揣了手機,等他們鎖門的當口,立即翻窗。
窗戶就在她的座位邊上,進來的時候她就觀察過,窗戶雖然是關著的,但沒關嚴,有一絲縫,只是不注意看看不出來。
而且這家餐館為了營造年代面館的文藝氣息,造的窗戶是大開大合的田字型,只要輕輕一推,立馬就能容納她的身形。
她落地后立刻像風一樣跑了出去。
有賴于她年少時熱愛運動且長年保持鍛煉的原因,才片刻的功夫,她就跑出了小巷,朝著大街上的人行道上奔去。
可是那幾個社會青年反應也非常快。
而且他們有車。
摩托車刺耳的引擎聲很快響起,幾乎飛一樣就串到了耳邊。
出巷口的時候,一臺藍色摩托眼看就要撞上來。
千鈞一發之際,荊岑迅速朝旁邊讓了一寸。
這堪堪一寸,讓她逃過一劫,卻還是被帶著摔了出去。
“靠!”
一股穿心的疼從腳腕處席卷而來。荊岑捂著腳齜牙咧嘴的半躺在地上。
寸頭看她摔在地上沒有動彈,招呼著其他幾個手下圍攏過來。
周圍零星走過幾個路人,看著肇事者上前關心,還以為是單純的交通事故,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看看。
荊岑看著越來越近的幾人,臉上作著慌亂神色,手卻沒閑著,盲撥了報警電話。
她裝模作樣的喊著:“別過來啊,新民路這邊全是監控,你們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再過來我讓你們牢底坐穿。”
寸頭狠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追著你還錢沒犯法吧,身上有錢也不還,家里還等著錢接鍋呢,兄弟們去搜。”
荊岑聽她這么說,瞬間明白,這幫人還挺聰明,打著要債的名義教訓她,到時候就算被逮住只要說認錯人,就能混淆視聽。
畢竟警察對這種追債的事情也管不了太多。
荊岑計上心頭,“錢都被我老公拿去敗光了,要錢找他去。”
寸頭偏頭笑了,“小妞,你老公哪兒啊?多大點人就有男人了?”
荊岑向他身后抬頭示意:“那兒呢,不是來了。”
寸頭完全沒有回頭,還笑了笑,“您跟這兒耍猴呢?我TM有這么傻?”
可就在這一瞬間,寸頭身后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猴兒,看這里。”
寸頭下意識回頭看,眼睛還沒看清楚人,胸口一痛,就被一腳踢飛了出去。
其他幾人見老大吃虧,一窩蜂開始攻擊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男人。
荊岑坐在地上,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唐路行,揮著他那雙遒勁有力的大長腿,三兩下就把幾個社會青年給踹翻在地。
他眉宇間一股怒氣,全發泄在了這幾人身上,等收拾完了,才勉強恢復正常臉色。
緊接著,他一腳皮靴踩到寸頭的胸口,碾了一通,彎身過去,清冷的聲音慢條斯理的說:“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你們老板也敢動,問他是不是腦子壞了?”
荊岑卻離得有些遠,嘈雜間沒聽清他說了什么。
這時,陸勇突然帶著警察來了。
警察本來要把所有人帶去警局作筆錄,可礙于荊岑的傷得有人帶去處理,便簡單問了幾句就放了他們去醫院,只帶著陸勇跟一幫混子走了。
荊岑掙扎著站了起來。
唐路行看了一眼她已經開始紅腫的腳,還有手臂上兩處剮蹭,緊緊蹙眉。
“你這腿跟你有仇?”
“啊?”
“一而再再而三……”
他念得小聲,也沒說“再”什么,荊岑卻莫名懂了。
她這條腿確實命運多舛,傷過好幾次了。
只是唐路行這樣說,讓她出了片刻神。
就在她出神這會兒,唐路行又皺了皺眉頭,他動了動手指頭,神情猶豫片刻,突然像下定了決心,兩大步走上來,一下子撈起荊岑,抱著上了車。
荊岑突然騰空,大腦一片空白。
她在他的懷里!!
他身上氣質清淡,沒有多余的香水或者沐浴露的味道,但獨有的那份清冷氣息卻充滿了識別度。
這種清冷的識別度讓她在回憶和現實里有些恍惚。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唐路行完美的下顎輪廓還有嘴角那顆呼之欲出的小痣。
唐路行的車就在路邊,他下車的時候很急,連門都沒關。
唐路行的動作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副駕駛后,還傾身過來給她系安全帶。
兩人的臉離得極近,荊岑被他的清冷氣息包裹,幾乎忘了呼吸。
她想:要完。
這是她心尖尖上的男孩,不管好多年過去。
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