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明上二樓,撿了一桶油、一堆子彈、一個二級頭、一個背包。
他剛要上三樓,對面有人開槍。
“請冬,有人打我。”
商請冬在樓下,語音問他:“哪里?”
“對面房子里。”
“你先趴著,等我上來。”
方路明直接原地趴下。
很快,商請冬上了二樓,他先環顧窗外,找準位置后,藏到墻后。
方路明爬起來,貼著他站。
“別站這里,去墻角躲著。”
行吧,方路明熟練地找了一個四面都是視線盲區的死角蹲著。
商請冬隨便開了兩槍,等對方冒頭。
然后對方冒頭。
他一槍解決。
“好了。”
這技術,是方路明羨慕不來的,不止打游戲,商請冬干什么都在行,從小智商就甩別人一條街,真真正正的天才學霸本霸,才二十五歲,就當上了肝膽外科的主治醫師,他就是方路明他媽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智商高也就算了,人品還好。
“你撿沒撿到槍?”
“沒有。”
商請冬說:“那你去舔包。”
方路明不去:“我出去了別人打我怎么整?”
如果是景見,會直接扔下他。
如果是楊清池,會扔給他一個炸彈。
但商請冬是天使,他把自己的槍給方路明:“你用這個,我去舔。”
方路明超級不要臉:“商請冬,老子愛你!”
楊清池:“……”
景見:“……”
這一局沒碰到什么高手,贏得很快。
結算后,景見毫不猶豫地把方路明踢出了隊伍,剛要開第二局,有人敲門。
是陸女士。
“召寶。”
景召看著電腦在出神,景見踢了踢他的褲腿。
陸女士在門外喊:“召寶。”
景召放下電腦,去開門。
陸女士穿得很是端莊洋氣,脖子上系了絲巾,站在門口沒進去:“你現在有空沒?”
“有空。”
“六樓的喬老頭過生日,叫了大家伙吃蛋糕,你也一塊兒去,順道幫忙拍幾張照片。”
景召說:“我去拿下相機。”
他和景見住的這套房是三室,有一間房子沒有擺放家具,里面放的全是相機,都保存在防潮箱里。
他選了一臺適合夜間室內的單反,再出來就沒看見陸女士。
陸女士在家庭群里艾特了他:我先過去了
對了,他們家庭群的群名叫:丸子家族
景召乘電梯下到六樓,走到602門口,敲了敲門。
里面人說:“門沒鎖。”
他推門進去,最先看到一張白白胖胖的、小孩的臉。
小孩喊他:“粑粑。”
是喬老頭的小孫子周周,才一歲多,剛學說話。
周周很喜歡商領領,摟著她的脖子不肯撒手。
“不對,”商領領教他,“是哥哥。”
周周牙牙學語:“哆哆。”
“哆。”
“哆哆!”
一哆就是一泡口水。
這個年紀的小孩,口水跟不要錢似的。
景召問:“你怎么在這?”
商領領抱著周周,騰出手來給他擦口水:“你媽媽帶我來的。”
陸女士特地帶她過來,想借機會讓租客們認識一下新住戶。
“常安女士,”喬老頭的兒媳婦張玉萍從廚房出來,看到景召后,沖客廳吆喝了句,“你家的大寶貝來了。”
陸女士和牌友們聊得很歡,揮手召喚:“召寶快來,你先給我們拍幾張。”
景召路過商領領,進了屋。
四十平不到的客廳里全是人,平日里忙忙碌碌的主婦們聽說要拍照,特地把壓箱底的絲巾拿了出來。
拍照姿勢根本不需要攝影師指導:大雁南飛式、托塔擎天式、蝴蝶翩翩式、迎風飄揚式、姐妹連心式,千手觀音式。
喬老頭家陽臺有盆四季海棠。
還有優雅賞花式。
主婦們笑說,以后要請常安女士家的大寶貝拍藝術照。
常安女士高情商地婉拒了:“排隊排隊,他還沒給我拍過呢。”
主婦們拍完,接著給壽星公拍。
商領領沒跟景召說上話,他一直在拍照,她一直在回答各位熱心市民的問題,比如今年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有沒有男朋友。問到工作時,陸女士幫她搪塞過去了。
大人們在閑聊,一個不留神,周周已經爬上了茶幾,他伸著腳,去夠抽紙盒。盒子里有遙控器、筆、水果刀,還有一些其他的日用品。
“周周!”
周周一腳把抽紙盒蹬倒了,水果刀掉出來。
淑珍家的小兒子就在茶幾的另一頭,正坐地板上,在玩玩具車。淑珍驚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伸手,一只手就接住了水果刀。
淑珍看了一眼差點砸兒子臉上的刀刃,松了一口氣,把兒子抱起來,這才抬頭:“沒事吧?”
景召把刀放回抽紙盒的置物隔層里:“沒事。”他把抽紙盒放到電視柜上,“照片拍得差不多了,我先上去了。”
拍不了了,他剛剛俯身太快,手里的相機磕到了茶幾,鏡頭壞了。
他跟陸女士打了聲招呼,先上樓了。
景見不在客廳,在房間打游戲。
手提電腦還開著,景召把相機放下,抽了幾張衛生紙,纏在右手的虎口上,然后取出相機的內存卡,把照片導到電腦里。
處理完照片后,他合上電腦,起身去了浴室。玄關的燈開著,他借著光,把纏在手上的衛生紙扯下來,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打開水龍頭,洗手。
水淌過指尖,流進池子里,微微帶著血紅。
這時,門鈴響了。
景召關了水,去開門。
“有事嗎?”
商領領站在門口,上衣的帽子上有兩只兔耳朵,毛絨絨地、軟趴趴地耷著,她手里拎著一個小巧的藥箱:“你的手最好包扎一下。”
剛剛,水果刀的刀刃卡在了他右手虎口的位置。
傷口不深,但也流了幾滴血。
玄關鞋柜上有抽紙,景召抽了兩張,擦掉手上的水:“不用了。”
他把紙揉成團,扔進兩米之外的垃圾桶里。
商領領蹙著眉,盯著他的手看了好久,描得細細彎彎的兩道眉無精打采地蔫巴著:“那好吧,我跟你媽媽說一聲,讓她送你去醫院。”很無可奈何的樣子。
說完了她就轉身,可腳還沒踏出去,袖子就讓人拽住了。
她嘴角偷偷彎了彎,回了頭。
景召看著她,眼里有清清淺淺的光,蕩著影子搖:“你倒是找了個好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