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我勸你向善

第033章 師兄弟

六名筑道齊齊躬身應是,慕哲淡淡一揮手,“諸位聽令,各帶塔衛百人,分路巡山,但有妖邪蹤跡,剿殺肅清,絕不姑息。本使要讓這萬枯山上,一頭畜生也看不見。”

“斬妖驅邪,除惡務盡,謹遵師兄諭令。”

整齊劃一應令而響,隸屬蒼、黃兩門的塔使各領塔衛,分路撲進山林,鳥雀轟然四散,走獸狼奔豕突,一時間山中煙塵四起,亂相頻頻。

師兄的意思大家都懂,好容易出來一趟,刮地三尺,也得多打幾頭妖獸回去。

妖獸看似得上天眷顧,一旦開啟靈智,便生出妖丹,由普通野獸蛻變至妖,九竅洞開,哪需像人族那般,費盡心機斂財求靈。

豈不知天下間任何事,起步階段往往最為艱難么。

但妖獸又并不真的得天獨厚,初開靈智的,何其蒙昧孱弱,面對修仙者幾乎不堪一擊,便有那生性殘暴、力大無窮的,對上鎮妖塔裝備齊全的塔衛,神通超然的塔使,也不過是稍微費上些手段而已。

丹器兩道對妖獸材料的需求是無止境的,畢竟鎮妖塔每年配給下面人的丹符法器,數額龐然。

至于妖丹,那是比紫靈還要好上百倍的修煉資源,鎮妖塔即使沒有斬妖驅邪的使命,塔中仙人見了妖獸那也挪不動腳,非要將它們變成囊中之物不可。

轉眼間,慕哲帶來的六個塔使已走得只剩一個,回過頭看見謝逸平仍立在身后,清然一笑,“謝師弟,你還有事?”

這位雖隸屬蒼門,畢竟是師尊本家之人,情面還是要講的。

謝逸平也很上路,并沒有因為地門師兄態度溫和就蹬鼻上臉,語氣親近中仍帶著恭敬。

“慕師兄,塔監司原本派我今日往黎都臨陽城的,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他們太子的凈塵禮,早上臨出門才調我過來,嗯……,就是問問師兄,最近還要不要藍玉苗了?”

他窺了眼慕哲的臉色,仍是一片淡然出塵的模樣,接下來的話,一時有些不敢開腔。

慕哲收了些臉上的冷意,仍是笑著開口:

“哦,今日我到塔監司調人,原想著難得出來一趟,這美差怎少得了謝師弟你的一份,誰想,呵,竟幫了個倒忙……”

謝逸平趕緊截住他這話頭,要說往都城主持典禮,一切都是按規而行,自然比不上巡山的油水足,他又豈是這不知好歹之人。

恐怕還是他有心窺伺師兄所需,才致他心起芥蒂,忙解釋道:

“師兄說得哪里話,師兄一向最照顧逸平,我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那真就是道心蒙塵,有眼無珠了。這……,是我上回在塔監司,聽王明略提過這么一句。

這東西滄州那邊的靈田今年多出了些,……,這不是南黎靖安臺的人,和我沾點兒親,我能叫那邊額外多弄三……五十株,看能不能給師兄幫點小忙。嘿嘿,純屬舉手之勞……”

各地靈田大多生在靈脈上,地脈有深有淺,田產富瘠有別,有的地方便會以青璃或藍玉為基,起到引靈導靈的作用,讓田中靈植長勢更好。

這類靈田,往往比依附靈脈開辟的更富靈氣,只因土壤耐久性上差之較遠,又有速靈田之稱,屬上等靈田,專植供丹道煉藥的仙草。

因靈田根基不同,分青璃苗和藍玉苗,尤以后者數量稀缺。

南黎境內的藍玉田,幾乎全是權相謝安的私產,每年可上交靖安臺的,大概也就不超過五百株,數量卡得很死。

極少量流散在外,黑市上一株可高達三百紫靈,比交給靖安臺的翻了十倍不止,依舊有價無市。

慕哲這下對謝逸平倒是多了些刮目相看,他提到南黎靖安臺的關系時很知收斂,并沒將他謝家人這個身份表露得過于分明,是個識大體的。

師尊活了千年,早就不理凡俗,但做親傳弟子的,不能不懂事。

謝逸平這個人情,他得承下,否則顯得過于清高。

兼之,他過去對這些世俗權貴并不大留心,靖安臺每年上交,于鎮妖塔所須不及三成,與他的資源所求,瓜葛不大。

此時聽這口氣,竟似乎井木塔之下,黑市背后的人,竟就是南黎謝相,這倒不可不留意一二。

他的笑容更顯矜持,語氣上的拿大悄然隱去,“五十株不必,三十株就好,師兄可不是富可敵國。”

謝逸平見有些門道,竟能給自己撂句俏皮話,已是有些受寵若驚。

他自不敢張口說不要錢,那反倒唐突了,天地兩門的師兄,一個個雖沒站在九霄云上,卻也是塔尖上那僅有的小部分存在。

滿口應道:“成,就三十株,按靖安臺上交的價格算,品級絕對有保障。這邊巡山結束,逸平親自跑一趟,準保給師兄把事辦得妥當。”

慕哲抬眼微睨,按靖安臺的價,這事日后說出去,也不顯得自己貪利,原本按他另尋的門路,這價也只夠三五株的。

心下更添兩分滿意,這謝逸平很是上道,是個可交之人,和聲道:

“上回圣山那邊發來器司的東西,師兄看那件秘水珠不錯,煉制之人早年得過器宗將末大人的親自指點,我與他還曾有一面之緣,水系法器煉制的極有心得。

回頭你到塔監司提來用,就說我的吩咐。”

謝逸平喜不自勝,天地兩門的師兄之所以地位尊崇,一是在塔監司兼管各部,是整個鎮妖塔運轉的中樞,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見識廣博,隨意指點一二,便夠他們受用無窮。

就是……,他得的這份回禮,比起那三十株藍玉苗來,只多不少,倒成自己欠下人情。

由此更覺天地兩門難攀,難于上青天。

但既然已結上這份交情,這次不成,還有下次,買賣哪有一次做完的。

他作了個揖,神色更顯恭敬,不再多顯口舌,“逸平謝過慕師兄。”

說完,依舊保持躬身的姿態,向后退出幾步,目光尤帶一絲警惕,瞥了一眼魔淵。

雖然師兄說不妨事,謝逸平卻依舊有幾分懼怕,覺得那里像有怪物靜靜蟄伏于暗影之下,隨時伺機爆起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