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顏被喜兒的話嚇得一嗆,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她什么時候說過要跟恒景同床共枕了!
喜兒被她這反應驚了驚,連忙不住地幫時顏拍打著后背,“夫人,你、你沒事吧?”
她也沒說什么吧,夫人怎么就嚇成這樣了。
時顏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忍不住又氣又無言地瞪了喜兒一眼。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恒景有些焦急的聲音隨之響起,“阿音,你沒事吧?”
這個院子不大,浴室就設置在西耳房,加之這些古代建筑隔音又不怎么好,恒景會聽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時顏想起喜兒方才同床共枕的話,臉色漲得更紅了,無奈方才被那一口口水嗆得太厲害,這下子一急,竟是咳嗽得更劇烈了。
外頭的男人久久聽不到回復,又聽時顏咳得越發厲害,一顆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想也沒想就一把推開浴室的門,大步邁了進去,跨過了擋在面前的屏風。
直到他整個人被一陣香軟甜美的霧氣所包圍,有些發熱的大腦才一下子恢復了幾許清明,一雙眼下意識地往不遠處坐在浴桶里的時顏看去,一股熱氣頓時由下而上地奔騰而來,讓他有些心慌意亂,卻又像被什么迷住了心竅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卻見因為咳嗽而臉泛紅色的女子正浸泡在一汪清水中,露出來的肌膚潔白細膩得毫無瑕疵,仿佛一塊溫潤誘人的美玉,修長的脖頸被濕潤的黑發緊貼著,肩膀優美圓潤的弧度蜿蜒而下,浸入了水中,再往下的……
恒景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緊促的心跳聲,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這時候的他,就仿佛一個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的旅人,只盼望著能有一汪清泉來澆滅他心頭熊熊燃燒的火焰。
忽然,他看到那還在不住咳嗽的女子揚起眼簾,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眸帶著再明顯不過的譴責看了他一眼,頓時身子微微一僵,雙腳終于恢復了知覺,轉過身去,輕咳一聲道:“你沒事罷?”
有事都被你嚇沒事了……
便是知道大概率已是沒用了,時顏還是不動聲色地往下縮了些,俏臉通紅,有些羞惱地道:“沒事了……”
他這么冒然進來也不過是關心則亂,時顏好像也沒有責怪他的立場。
只是,想到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時顏的臉還是忍不住又熱了熱,見某男人依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忍不住惱道:“你還不出去?!”
這是待上癮了是嗎?
恒景的身影似乎又僵了僵,片刻后,暗啞至極的嗓音似乎帶著一絲艱難響起,“抱歉……”
說完后,便大步走了出去,動作無比輕柔地替她關上了門。
浴室里仿佛一下子恢復到了最開始的模樣,只是那過快的心跳和臉上一直高居不下的熱度告訴時顏,方才發生的事情不是幻覺!
她不禁猛地捂了捂臉,哀嚎了一聲,好一會兒,才透過指縫偷偷看了看自己水下的身體。
幸好,她這個身體該有的地方都有,沒有比她先前那個身體差到哪里去,所以,方才也不算丟人,是吧?
察覺到自己這個想法,她又忍不住哀嚎一聲。
完了,自己是真的沒救了!
一旁被兩個主子的態度弄得有些懵的喜兒:“……”
夫人到底在做什么啊,雖然方才那個烏龍有些羞,但夫人和都督是夫妻,這是遲早的事啊。
別以為她什么都不懂,在夫人出嫁前,她可是積極主動地學過一些相關知識的!
不過,都督的態度也好像有點奇怪呢,竟然還對夫人說抱歉,感覺有點客氣。
但這也看得出來,都督是真的很尊重夫人,以前留侯府里的那些男人,哪里會在乎自己身邊的女人是什么想法。
喜兒雖然也只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丫頭,但過往的經歷告訴她,都督是真的很愛護夫人呢。
喜兒不禁有些憂愁,“都督對夫人這么好,夫人怎么總是推開都督呢?”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夫人,你不會是不知道夫妻間要做的事情吧!”
是了,當初留侯夫人對夫人壓根不上心,出嫁前也沒有遣人去跟夫人說嫁人后會發生的事情!
她自己也是私底下找留侯府相熟的婢女問了一下,才了解的。
喜兒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忍不住東瞟瞟西看看,湊到時顏耳邊偷偷摸摸道:“夫人,你可要奴婢給你找幾本那方面的書來看?當初劉姨娘的婢女小芳就給奴婢看了不少呢!”
時顏:“……”
現在把這丫頭打包送出去還來得及嗎?
因為這一個小插曲,時顏難得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了來。
恒景已是沒事人一般坐在房間的書房里,手里拿著一卷書,似乎在很認真地看,聽到時顏走進來的聲音,他抬了抬眸,耳朵卻終是忍不住有些紅了。
房間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時顏連忙輕咳一聲,裝作什么都察覺不到的樣子道:“我洗完了,夫君也抓緊時間去清洗一下罷。”
恒景低低地唔了一聲,沒說什么,拿起喜兒替他備好的衣物就往浴室里走。
男人這故作淡定的模樣實在太可愛,時顏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心情凌亂到了極點后反而奇異地平靜了,甚至想問一問恒景方才的觀后感。
只是,僅剩的理智還是讓她懸崖勒馬,看到恒景離開房間后,便走到榻邊,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
嗯,思緒終于清明了。
只是,思緒清明后,先前的煩惱又全數涌回來了。
這事情的進展怎一個亂字了得,她不可能以蘇妙音的身份一直待在恒景身邊,而若讓他知道她就是時顏,還不知道會不會勾起他對她的怨恨,到時候,再多的感情都要變質。
要不,等他對她的感情更深一點后,再把她是時顏這件事告訴他,然后跟他好好解釋一番當初她為什么那樣對他?
時顏不由得沉思。
如果,他還是在意,就、就把他困在墻角,逼他從了她!
她就不信,他還真會對她做出什么來!
這樣想著,時顏不禁微微一愣。
很多事情,都似乎悄悄改變了。
剛剛重生的時候,她篤定一旦讓恒景知道她的身份,他定然就會立刻再次送她去投胎。
然而如今,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恒景會真的做出什么傷害她的事情。
恒景這回沐浴,也花了差不多是平時兩倍的時間。
他動也沒動那早已燒好的熱水,只拿著一桶又一桶的冷水往自己身上澆。
每每感覺自己心頭的火焰下去一些了,腦中就忍不住浮現出方才在這個房間里見到的一幕,鼻間又嗅著那還沒散去的溫軟甜香,輕而易舉地再次勾起了他心底的火。
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恒景身體又僵了僵,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提起一桶冷水,又一次兜頭澆下。
在他終于再次踏進房里時,發現那個亂他心神的人正端坐在書桌后面,神色認真地看著手里的卷宗。
跟他方才的狀態分明不同,女子認真得連他走到了她身旁都沒察覺,似乎真的完全沒有受到方才那件事的影響。
恒景心頭又忍不住有些窒悶,暗嘆一口氣,低聲道:“這么晚了,還在看什么?”
時顏被他嚇了一跳,抬頭看了他一眼,輕咳一聲,“你洗好了?”頓了頓,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夫君,你坐,我有些事想與你說一下。”
恒景看到她眉眼間的認真,只能先把心里頭的旖旎思緒放下,在她對面坐下,看著她問:“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