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靈歌的胸膛被玉游雪的琵琶擊中,凌汐池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走,她要是走了,靈歌必死無疑,這姑娘如此待她,是個真性情的人,她又怎么忍心棄她于不顧,就算是死,自己也決不能將她丟下不管。
望了望那深澗的寬距,她也來不及關心這么寬的深澗以她的輕功能不能飛過去,連忙抱了一塊大石在崖邊,將全身的內力運于腳上,一腳將那塊大石踢飛了過去,石頭飛出去的同時,她也緊隨其后跟了出去,就在她和大石塊同時下墜的時候,她忙施展輕功,足尖在那塊石頭上重重一踏,借力再次騰空而起,堪堪落在了懸崖邊上。
凌汐池一落地,忙閃身擋在靈歌的面前,使出了八荒劍訣,將迎面攻擊靈歌的藍宇白和莫噬余逼退兩步,伸手一把扶起搖搖欲墜的靈歌,將她擋在了身后。
靈歌雖受了重傷,可是她還是堅持不愿在敵人面前倒下,冷聲道:“你又回來做什么?”
凌汐池看著滿身鮮血的她,回道:“不做什么,我只是覺得,用你的命換我的命不值得。”
靈歌冷笑一聲,仍然嘴硬:“誰說我是為了你,像我們這一類人,遇到強敵之時,若是知道自己逃不了,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犧牲掉,救你,只是為了你能找人來給我報仇罷了。”
生死懸然一線,靈歌卻依舊如此輕描淡寫,可見像她這樣的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她能如此淡定,凌汐池卻不能。
“為什么要別人給你報仇呢,我們要活著出去,一起活著出去。”
靈歌終于笑了起來,笑容耀眼得仿佛金色的陽光,眼神里閃著真誠的火焰:“雖然你重新跑回來的行為蠢得可以,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我靈歌今天縱然死了,也不覺得委屈。”
凌汐池也跟著笑了起來,心里似乎有一點明白了,也許友誼就是這樣,不需要說太多的在一起同甘共苦的恭維話,只要是在關鍵時刻不離不棄便是值得用命相交的朋友,她道:“誰說我們要死,我們倆都不會死,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現在就燒黃紙跟你結拜。”
靈歌哈哈的笑了起來:“那你欠我一頓酒。”
聽著她們倆的笑聲,莫噬余怒道:“兩個臭丫頭,死到臨頭了還敢笑。”
凌汐池扭頭望去,只見一眾人愣在了那里,不知是否是因為她和靈歌到了這樣的生死關頭還能談笑風生,還是覺得他們那么多人站在那里她們倆還能笑得出來委實太不給他們面子了,總之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她們。
凌汐池滿不在乎的嗤笑:“大叔,誰說的死到臨頭就不能笑了,我連死都不怕了,笑兩聲怎么了。”
藍宇白握緊了左手的拳頭,眼神如刀,刷刷的從她身上掃過,只恨不能將她凌遲處死:“恐怕待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
藍宇白說罷,左手迅疾如風攻出,鋒利的爪尖直取她的胸膛,這一招凌厲霸道,仿佛不將她的心生生捏碎,實難消他的心頭之恨。
凌汐池沒有躲,只是暗暗運起全身的內力護住胸口,眼見藍宇白的利爪如閃電一般抓破她的衣服,入體三分便被她的內力所阻了一阻。
凌汐池看準了這一瞬間,迅速的抬起手中的劍,用力一刺,邪血劍便直沒入藍宇白的小腹,藍宇白慘叫一聲,誓死要與她同歸于盡,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凌汐池只覺胸口一陣撕裂的疼痛,用上全身僅剩的力量,一腳朝藍宇白踢去,與此同時,靈歌一個手刀劈下,咔嚓一聲手骨斷裂聲傳來,藍宇白立即被踢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可他手上戴著的利爪卻仍留在她的胸口上。
這是同歸于盡的打法,藍宇白想殺她,卻沒有料到她躲也不躲,她之所以硬生生的挨他這一爪,是因為她只有這個機會能殺藍宇白,論單打獨斗她根本不是藍宇白的對手,若不是藍宇白這個人太過自以為是,她根本就傷不了他的右手,藍宇白輸就輸在太輕敵,而且沒有她拼命。
論拼命,她孤家寡人一個,本就沒有后顧之憂,她也知道,事到如今,憑自己的功夫是救不了靈歌的,那就能解決一個是一個吧,黃泉路上,大家作陪,也不寂寞,至于誰先死誰后死,那就只能比比看誰的命比較硬一點了。
藍宇白一死,剩下的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使出了自己的生平絕技,一時之間,千百道刀光劍光從半空中罩下,交織成了一張布滿殺氣的網。
凌汐池感受了死亡的氣息
,她閉上了眼睛,下定決心,便是死也在擋在靈歌面前,可就在這一瞬間,一朵花突然浮現在她面前,悠然的又綻放了一片花瓣。
電光火石間,她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片段,記憶深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喊殺聲。
她像是到了修羅場,那里火光漫天,喊殺聲震天,無數人在廝殺拼斗,一個小女孩無助的站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擋在她前面護著她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耳中只聽得見一個聲音:不死不滅,無啟無終。
胸膛里有強烈的悲傷彌漫而出,那便是無啟族滅亡的場景嗎!
她口中喃喃道:“不死不滅,無啟無終。”
那開放在心頭的花像是聽見了她的喃喃自語,忽的急速旋轉起來,像是映照出了一個大千世界,緩緩地化成了一個圖騰的模樣,一道真氣驀的從她丹田內涌出,頃時,便有綿綿之力透過指尖滾滾流入她的體內,直沖腦門,那個圖騰不停的旋轉,不斷的在她的心頭衍生,她照著那衍生的軌跡,將自己的真氣運轉起來,那一瞬間她的全身仿佛成了一個空門,所有的穴位都被打開,有不斷的新生力量被吸入她的體中。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原來那朵一直出現在她腦海中的花便是輪回之花,而自己體內另一股她控制不了的真氣也是來自于輪回之花,輪回之花不是花,而是如卷軸上記載的,是一種通過竅穴吸納天地靈氣,反補自身的功法。
就在那股屬于輪回之花的真氣沖出來之后,她又感受到了一股火陽之氣也隨之涌了出來,少了輪回之花的壓制,火陽訣的內力也一路暢通無阻。
凌汐池驀的睜開了眼睛,眼中倒映著直朝她攻來的四人,死死握著的拳頭突然松開,一陰一陽兩道內勁從她掌中擊出,驟然,茫茫的真氣就像無邊的瀚海,一朵仿佛在烈焰中盛放的花出現在了刀回風等死人面前,眨眼便破掉了他們的那張殺網。
輪回之花雖美,可散發出的氣勢卻讓人心驚膽寒,那一片片旋轉的花瓣像是鋒利的刀鋒,每一瓣落在人身上就像要將人切割成碎片,更何況還有緊跟而來的那一道至熱至陽的掌力,幾乎就是在破掉刀回風等人的攻擊的同一時間,輪回之花已快如閃電的籠罩住了四人,幾人只覺被一股綿柔的力量卷住了手,手中的兵器幾乎是不受控制的被一股輪轉之力繳落在地上,緊接著四人便被火陽訣的功力彈飛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口噴鮮血,動彈不得。
凌汐池冷冷的瞧著他們,正在發動致命一擊,可就在這關鍵時刻她全身劇烈一顫,哇的吐了一大口鮮血。
以她如今的身體情況,強行使用還是稍顯勉強。
就在這一瞬間,輪回之花突然消失,刀回風等人看準機會,各自搶上前來,奪回了屬于自己的兵器。
她單膝跪地,用劍拄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一口鮮血盡數噴在了邪血劍上,眼看著刀回風四人又逼了上來,凌汐池的手不停的顫抖起來,她已沒有力氣握劍。
一陣陣冷風撲面而來,帶著冰冷刺骨的寒意,山谷中的死亡氣息更盛。
可就在這個時候,凌汐池突然感覺自己手中的邪血劍在動,她詫異的低頭一看,果不其然,被她插入地中的邪血劍兀自抖動起來,且抖動的頻率越來越盛,像是一種無聲的興奮,一種嗜血的渴望。
飲過她血的邪血劍,此刻劍身一片通紅,無數道熾熱劍氣在劍身流轉,盡顯殺戮死氣。
凌汐池心下一寒,難道……
莫噬余已搶先一步攻了上來,在他看來,眼前的小丫頭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殺了她,他便能立下一功,在江湖上留下一個威名,這等機會,怎能讓給別人。
所以,這一刀他用盡了全身的所有功力,將人劈成兩半都綽綽有余,然而就在他的刀劈出去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那半跪在地上起不來的少女突然起身朝他沖了過來,她手中的劍紅芒萬丈,像一頭嗜血惡魔一般沖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只聞得鐺的一聲,他手中的刀斷成了兩節,緊接著,他便看見自己也斷成了兩截,一道劍光從他腰間劃過,自左向右的將他劈成了兩半。
莫噬余到死也不能相信自己竟是這個死法,他苦練闊刀多年,自認為已是用刀中的佼佼者,可如今,別人一招便毀了他的刀,殺了他的人,他連反擊都來不及,江湖傳言果然不錯,這個人是個妖女,可自己為什么要不怕死的來招惹這個妖女呢?
人總在臨死前才諸多悔恨,可再悔恨也于事無補了。
凌汐池已徹底被邪血劍控制,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股股殺意在她心頭升騰而起,此時此刻,她只想殺人。
她提著劍一步步朝剩余三人走去,雙目一片赤紅,身上的凜冽殺意使她看起來像是個修羅女剎,莫噬余的血已徹底喚醒了她嗜血殘殺的一面。
刀回風等人死死的看著她,一步一步的朝后退,眼中帶有一種深深的恐懼。
身后,有人在急切的喚她:“凌汐池,你清醒一點,凝神,不要被邪血劍控制了。”
凌汐池有一剎那的回神,她看了看面前的三人,突然伸出左手按住自己被邪血劍牽引著那只手,從唇中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滾。”
她并非什么菩薩心腸,只是她現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了,每殺一人,她心中的殺意便增加一分,她怕自己會徹底喪失意識,見人就殺,眼前三個人死不足惜,可靈歌還在這里,她是無辜的。
看著她苦苦與邪血劍做爭斗的模樣,刀回風和玉游雪交匯了一個眼神,幾人作勢要走,可就在他們轉身欲走的那一瞬間,玉游雪突然揚起了手中的琵琶,拉住其中一根弦,用力一彈,一道氣勁如流光一般重重的擊在了凌汐池的身上。
凌汐池沒想到玉游雪會驟然突襲,硬生生的挨了一擊,邪血劍脫手飛出,她全身本已是多處重傷,靠著邪血劍才勉強支撐至此,現下是再也支撐不住了。
霧,仿佛更濃了,世界在她的眼前白茫茫的看不清,一陣接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點一點的吞噬著她的意識,凌汐池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好難,好難。
“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就會變成靈歌的累贅。”她拼命用意志力告訴自己,可是卻還是徒然,耳旁模糊的傳來了靈歌驚慌失措的大叫:“你不能睡,不能倒下去……”
凌汐池無力的展開一個笑容,她也不想倒下去,只是真的……好難。
靈歌伸手接住了她,抬眼看著又圍了上來的三人,眼中所包含的殺氣和怒意如利劍一般迸射而出,直指每個人的人心底,雖說她已受了傷,可是周身剛毅的氣勢和意志力非但沒有減弱半分,甚至比之剛才更甚十倍。
狂風呼嘯而過,揚起了她的頭發,她凜然的站在眾人的包圍之中,屹立不倒,任誰也不敢相信,就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也會如此剛毅挺拔,傲視群雄。
眼見玉游心沉不住氣的往前站了一步,靈歌抬眸看著她,雖然她已身受重傷,渾身卻依舊散發出一種震懾人心的氣勢,玉游心全身一陣顫抖,卻聽刀回風的聲音至寬大的披風下傳了出來,聲音嘶啞干裂,仿佛已經許久未曾說過話:“把她留下,便放你一命。”
靈歌冷哼一聲:“賣友求生之事,不是我靈歌做的,你今天有本事就殺了我,我靈歌絕不皺一下眉頭。”
玉游心和玉游雪對視一眼,只見玉游心將手中的玉簫放于唇前,一陣尖銳的簫聲響過之后,至那山洞里竟沖出一大群武林人士打扮的人,其中不乏和他們一樣做黑衣打扮的女子。
那些人一從山洞里沖出,便團團將靈歌圍住,只聽玉游雪朗聲道:“各位武林同道,你們看見了也聽到了,這個女人確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女,而藏楓山莊的人誓死也要保護這個濫殺無辜的妖女,看來江湖傳言果真沒錯,血域魔潭的寶物就在這妖女身上,否則藏楓山莊也不會如此庇佑她,藏楓山莊號稱武林第一大莊,自醉扶歸大俠將武林第一人的名號讓給藏楓公子后,藏楓山莊就立誓要維護武林和平,現在這個小妖女攪得江湖腥風血雨,照理講,藏楓公子應該手刃這個妖女給各位江湖同道一個交代,可是現在藏楓公子被這個妖女灌了迷魂湯,私吞血域魔潭的異寶不說,竟還由得她四處殺人,為禍武林,各位平日里沒少受含鷹堡的恩惠,現在含鷹堡的藍鷹堡主和藍宇白少堡主還有莫噬余大俠皆被這妖女害死,為了日后的江湖安寧著想,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這妖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