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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太久一些了,貧尼……記不太清楚,二十幾年左右!”庵主頭低了下來,說起往日的舊事,又是這樣的舊事,誰都會難受。
“是二十幾年前,還是三十年左右?”曲莫影心頭一動,繼續問道。
“二……二十五六年前吧,具體多少,貧尼真的不是那么很清楚,跟著親戚出來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然后才……這些事情,貧尼盡量不去想,往事已了,再去想只不過是徒留傷心罷了。”
庵主又嘆了一口氣,道。
“聽庵主的口音似乎是京城的口音。”曲莫影的目光緊緊的落在庵主的臉上,眼紗下的眸色深幽若水。
“可能是貧尼這么多年一直在京中,早就……忘記了家鄉的口音。”庵主結巴了一下,似乎更添幾分感嘆。
曲莫影一時不再問,只是看著庵主,好半響忽然道:“庵主就沒想過這件事的后續嗎?”
“這事真的跟貧尼關系不大,以前的銀票也是老庵主留下來的,讓貧尼支應著庵里的一切事務,現在的銀票是曲府的二夫人身邊的那位海蘭姑姑給的,是為了打理曲二夫人在庵里的日子更好一些,庵里的日子清苦。”
庵主的急忙道,話回的非常快,比之前回答的語速也快了幾分。
越文寒沒說話,只把目光落在庵主身上,繼續聽站她和曲莫影的一問一答,他也是久經刑事的,自然也看出來這個庵主對于現在的話題比對之前的話題答起來更加的得心應手,對于她的舊事,很不想提,甚至于在答的時候,都會想許久。
是真的忘記了,還是不想提那些舊事,或者說這些舊事里面有什么,不能提。
因為懷疑,他甚至看到女尼臉上一閃而過的輕松。
“之前不是說是之前的曲二夫人身邊的丫環送給你的嗎,那個時候老庵主還病著吧?”曲莫影道,這話跟之前說的有些不同,應當是更深思熟慮之后才得到的結果。
這是最大量的推托,讓自己脫身。
才這會時間,居然能想到這么回答,這是打定了主意自己能脫身的了?唇角無聲的勾了勾,如果照正常情況,還真的可能讓她蒙混過關了。
“其實是給老庵主的,但當時是貧尼接的,說是給貧尼的也說得過去,只是實際上最后都是給的老庵主,都是老庵主收起來的,老庵主彌留之際,才傳給的貧尼,讓貧尼主事庵里以后的事務,也讓庵里的其他人可能活下去,那些種的菜其實并不多,如果年份不好,并不夠吃。”
庵主叫起苦來,這話同樣是合情合理,很好的解釋了和之前的話不一樣的理由,把自己摘出去的同時,也說起庵里其他女尼的日子并不好過,香火不盛,女尼們還得自己種地才能活下來。
“老庵主病逝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嗎?”曲莫影往下問道。
“老庵主一直病著,那一日,貧尼給她送午膳的時候,她就快不行了,她當時就把銀票給了貧尼,把庵堂也給了貧尼,貧尼看她情形不好,馬上去叫人,但是等人來了之后,庵主只來得及看最后一眼,就沒了。”
回快起老庵主的事情,庵主眼眶紅了起來,側過頭去急忙抹去眼角的眼淚,這一段她說的很清楚。
“也就是說,老庵主病逝的時候,只有庵主一個人在她身邊。”曲莫影品了品她話里的意思,追問道。
“后來,許多人都來了。”庵主急忙解釋。
“但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曲莫影這話說的很肯定,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庵主心頭一慌,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向曲莫影。
這位應當就是曲府的四小姐,也是當年生在庵堂里的那位小姐了?她問的這么清楚干以?不可能有人發現什么的,絕對不可能。
“是……那個時候老庵主已經不行了。”既便心里告訴自己不慌,但被問了這么久,而且這話題跳躍度還挺大的,完全超過庵主之前的想象,她心里還是有些慌的,話不同的結巴了一下。
“最后一個跟老庵主說話的是庵主?”曲莫影垂眸繼續問道,又重復了一遍,話問的似乎更仔細了一些。
這話庵主不敢直接答,細想了下,覺得沒什么破綻,才咬了咬牙道:“其實也不算是的……后來的女尼過來好幾個,都跟老庵主說過話。”
“但她都說不出來?”
“是……是的!”庵主道,背心處已經隱隱有冷汗,一直重復的問同一個話題,既便她心里早有準備,這時候也有些發慌,嗓子處發干,這位曲四小姐莫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不成?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1
庵主自己安撫自己。
“老庵主的事情會開棺驗證的。”曲莫影沉沉的看著這位庵主,忽然道。
庵主的眼睛僵硬在眼眶里,這一刻,幾乎一動也動不好。
“如果驗出來有什么,既然最后一個和老庵主正式對過話的是庵主,那事情就好辦了。”曲莫影仿佛沒看到庵主僵硬的身子,繼續道。
“開……開棺?”庵主咽了一口口水,終于又緩了過來,急忙道,“為……為什么要打擾庵主的清靜?老庵主之前一直病著,原本就快不行了,那一次,其實并不意外,棺木也是早早的備下了的。”
“早早的備下的棺木?”這又是一個意外,越文寒忍不住插口道。
“對,棺木是早早的備下的,老庵主自知去日無多,才讓庵里備下的,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多,并不是貧尼一個人的事情,還是老庵主自己吩咐人去辦的。”庵主急切的道。
病的很重,自知去日無多,特意的去辦了棺木,就是說死的并不意外。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老庵主可能是知道自己去日無多,也可能是因為沖喪,這一帶不是一直有沖喪的說法的嗎?”
曲莫影微微一笑,接下了下一句問話。
沖喜的事情,許多人知道,但沖喪的說法其實并不多,但就算不多,這做法卻是一直有的,如果家里有病的不起的人,看這樣子不太好了,棺木的確要早早的備下,一方面是為了一備之需,另一方面也是說可以沖一下,說不定把晦氣、病氣全沖掉了,身體好起來了呢?
這個說法,京城里在做,但并沒有形成很正規的說法,必竟還是以看病為主,連病也不看了,只是想沖走病氣的話,其實許多人并不相信。
但在一些偏遠的地方,卻有這么一種說法,特別是北疆那里,很是興盛,曲莫影之前聽苗嬤嬤說起來,她也沒在意,這會看著庵主游移的眼睛,忽然心頭一動,話沖口而出,看到庵主瞬間大變的臉。
“看起來這是真的了。”越文寒冷笑一聲,臉色驀的沉了下來,“這理由也算是一個開棺的理由,加進案卷。”
“大人……豈能因為……因為猜測,就……就打擾到老庵主的清靜。”庵主慌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閃爍。
“有藥,有證人,還有幾個回進來的證據,甚至還有海蘭的證詞,庵主難道覺得到現在還不會開棺?”曲莫影冷冷的接了一句,聲音不大,但仿佛都敲在了庵主的心頭。
腳下不由的倒退一步,差點摔倒,急忙掩飾道:“王五雖然是老庵主的侄子,但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大人自當知道,如果不信可以去周圍的村子查一下,他這樣的人只是為了訛錢罷了,怎么……怎么能當得了真,至于海蘭那個丫環,那就更當不得真了,老庵主出事的時候,她又……又不在。”
“她是不在,但參于了其他事,老庵主其實不過是適逢其會吧,真正要對付的恐怕不是老庵主,庵主覺得呢?”
曲莫影輕輕的笑了,聲音毫不掩飾的嘲諷,頭高高抬起,“庵主莫不是還在想其他可能呢?老庵主開棺之后,所有的事情就是真相大白了!”
“老庵主是病……病死的,真的跟我們庵堂沒有關系,王五是一個無賴,大人不能因為一個無賴的話,就……就開棺,驚擾到老庵主的安寧,老庵主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也是……也是……”庵主越發的慌亂起來,眼神閃爍。
老庵主是怎么死的,別人不清楚,她又豈會不清楚。
“庵主不想說點什么?”曲莫影冷聲道,上前一步,逼的庵主又往后退了一步。
“貧尼……貧尼不知道……說的什么,只是不想打擾到老庵主。”庵主用力的咬了咬牙,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慌亂,她就不信眼前的這位曲四小姐是真的知道什么,眼眶處眼淚落了下來,“老庵主對貧尼恩重如山,如果真的要開棺,只憑這兩個理由,貧尼……貧尼就算是拼命也是不認的。”
開棺也需要流程,更需要證據、證人、證詞,她這會也想清楚了,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都可以解釋,唯有開棺一事,是絕對不行的。
無論如何,她都會阻礙開棺,她知道一些簡單的流程,既便是大理寺少卿,也不是想開棺就能開棺的。
抬起頭,庵主臉色堅定而沉痛:“如果大人沒有實足的證據和證人,只憑王五一個人的說法,貧尼就算是撞死在老庵主的棺木前,也會阻止大人開棺的。”
無論如何,她就是不同意,王五這個證人自身都不正,又怎么能因為他胡言亂語的幾句話,就真的開棺。
她咬死不同意!
但下一刻,曲莫影輕輕的一句話,卻讓庵主身子僵硬的摔倒在地上……←→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