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有個心上人

第224章 不找了

章毓瑩勃然大怒,扯著小皇帝往外走,叫道:“誰說的?你指出來,本宮非誅他九族不可!”

旁邊的太監和宮娥勸道:“太后消消氣,犯不著跟那些小人一般見識!如今正是您跟陸大人議親的關鍵時刻,萬不可出什么名聲有損的事!”

章毓瑩趁勢坐了回去。

她也不是真的要誅人九族,就憑她現在的情況,能動用的就是宮里這點人手,能誅誰九族?圣旨發出去也是惹人笑話。

太監和宮娥看著章毓瑩滑落腮邊的眼淚,都低頭裝作沒看到。

現在章毓瑩口氣還如此強橫,不過是強撐著太后最后的那點體面罷了,連宮里那些底層的太監宮娥都看出來了,現如今的皇上和太后不過就是個面子上好聽的稱呼罷了,對皇上和太后的敬畏是一點都沒有了。

落魄至此,也是可憐。

又過了幾日,距離章毓卿落水失蹤已然一個月了。

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知道了陸惟的夫人遇刺落水,都暗中指使下人備好了喪儀。雖說陸夫人臨死前把泰昌帝家的丑事揭了個底朝天,可陸大人的心思誰猜的準?萬一還是要娶太后好接手這江山呢?

那不得先給前頭這位烈性子的夫人辦葬禮么!

陸大人要明媒正娶太后,就是未來的皇帝。陸惟要是想在史書上博一個深情厚誼的美名,八成得追封這位死的正是時候,及時給太后騰位置的陸夫人一個先皇后什么的。

各家心里都打著小九九,提起備好喪儀,免得陸惟給陸夫人辦葬禮的時候倉促準備不及,得罪新帝。

然而這都一個月過去了,陸惟那邊始終沒有要辦白事的消息傳過來。

二十萬黑甲軍其中十萬駐守京城,剩下十萬沿著河道一路往下,恨不得把河道翻個底朝天,一無所獲。

眾人都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可能尋到活人了,就算尸首也找不到了。但陸惟日日到河邊守著,不發話停止,誰也不敢停下來。

這日一早,羅丹揚攙扶著羅丹霞,踉蹌走在亂石遍布的河灘上,羅丹霞身后跟著的丫鬟還挎著籃子,籃子里裝了紙錢香燭。

到了河邊,羅丹霞從丫鬟手中接過籃子,點燃了紙錢。

河水依然奔騰咆哮著向下游涌去,絲毫看不出曾經吞噬過一條鮮活的生命。

羅丹霞忍不住哭了起來,泣不成聲的說道:“毓卿表妹,我來看你了!”

陸惟騎著馬,滿臉憔悴的走過來,勃然大怒,翻身下馬,沖過來把紙錢踢進了河中,“你們這是做什么?”

他妻子沒有死,燒什么紙!只有死人才要紙錢!

羅丹揚拉著自己妹子要走,羅丹霞掙開了羅丹揚的手,指著陸惟流著淚大罵道:“都這時候了,陸大人不必再做戲了!我表妹死了,正好給宮里頭那個騰位置,你們巴不得的事情,何必在這表現的一往情深?虛偽至極,叫人惡心!”

陸惟面無表情的看著河水將紙錢和紙灰吞沒,打著漩渦涌到下游。

“如今連紙都不讓燒,可憐我毓卿妹子在地下怎么辦?”羅丹霞泣不成聲,“毓卿妹子聰明善良,要是當年嫁的人是我哥,成了我嫂子,我們一家都把她當成寶貝,她怎么會被丈夫殺害,年紀輕輕命葬河底!陸惟,你喪心病狂,我看你將來怎么有臉面對毓卿妹子的三個孩子!”

羅丹揚紅著眼睛,怒瞪著陸惟,強拉著羅丹霞走了。

陸惟還能聽到風中傳來的羅丹霞的哭罵聲,罵他殺妻求榮,將來會遭報應。

他那一顆早已麻木的心又絞痛了起來。

人家說的是事實,倘若章毓卿當年嫁的是羅丹揚,現在日子過的應是極好,公婆疼惜,夫君愛重,姑嫂相親,哪會跟著他吃苦受罪,好不容易要熬出頭了,還要被他那些想一步登天的親人用陰謀詭計害死,沉在這冰涼黑暗的河底,不見天日。

陸惟在河灘上又是枯坐一日。

傍晚時分,方墨和孟擇良到這里匯合。

“你那邊還是沒找到?”方墨問道。

孟擇良搖頭,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失望和無奈。

“都這么久了……”孟擇良沉沉的嘆了口氣,鼓足勇氣說道:“咱們再勸勸大人吧,總這么下去不是辦法。”

上到朝政大局,下到涼州民生,都等著陸惟做決斷,不能再無休止的在河里撈人了。

兩人走到陸惟身邊,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陸惟背對著兩人,先發話了,嘶啞著聲音說道:“整頓兵馬,明日回涼州。”

方墨一驚,下意識問道:“不找夫人了?”

陸惟沒有回答,朝著滔滔河水的面容上忽而落下了淚。

涼州軍要離京的消息迅速傳遍了京城。

如今京城全靠陸惟帶來的二十萬黑甲軍維持安定,要是陸惟一走了之,剩下一座富麗堂皇,紙醉金迷又空虛脆弱的京城,豈不是誰都能打進來當這個皇帝?

章毓瑩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自從章毓卿出事之后,陸惟就跟失心瘋了一樣天天在河邊撈人,從上游到下游幾百里的河道都被翻了個底朝天,連面都見不到。

現在陸惟不找人了,雖然死心了,但竟然要帶軍回涼州,陸惟走了她和小皇帝可怎么辦?孤兒寡母的不任人魚肉宰割嗎!

章毓瑩也顧不上在陸惟面前擺太后的矜持了,火急火燎的出宮到凡思院,她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見到陸惟。

陸惟聽到外面方墨跟章毓瑩爭執吵鬧的聲音,踱步走了出來。

章毓瑩瞧見陸惟,還沒來得高興,看清楚人后便嚇了一大跳。

不過月余未見,陸惟整個人憔悴黑瘦的不成樣子,眉眼間都是頹廢的死氣。

“惟哥!”章毓瑩連忙擠出一個笑臉。

陸惟穿著甲胄,擺擺手,攔著章毓瑩的方墨退到了陸惟身后,斜著眼不屑的看著章毓瑩。

“你來干什么?”陸惟問道。

章毓瑩笑道:“咱倆的婚事……”

“我跟你沒有婚事,從來都沒有過,以后也不會有。”陸惟冷漠的說道。

凡思院門口駐扎著上百人的護衛隊,每個人都把陸惟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章毓瑩掛不住臉上的笑容,帶著怨氣說道:“惟哥,不都說好了嗎?怎么又變卦了呢?”

“你跟誰說好了?”陸惟反問道。

章毓瑩被堵的無話可說。

陸惟又說道:“你之前跟我說愿意嫁給方芩,不過是你跟方芩合起伙騙我的。”

章毓瑩臉皮漲紅,憤憤然說道:“這事不能怪我們,方芩無權無勢,就算你推他當了皇帝,他能坐得穩皇位?這天下又要亂!還不如你直接坐了這位置,大家都愿意看到這個結果!是你太天真!一牽扯到章毓卿,你就犯蠢!”

她憤怒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陸惟簡直蠢的無可救藥,為了和章毓卿夫妻長久,竟然連皇帝的龍椅都不稀罕!陸德文和端淑聯手都不能讓陸惟回心轉意!

瘋了吧!

那章毓卿到底有什么毒,把陸惟毒成了這副蠢樣子!

陸惟神色平靜,點頭道:“是我蠢,上了你們的當,害死了我夫人。”

章毓瑩氣的胸脯起伏,忍著氣勸道:“惟哥,我是看不慣章毓卿,可我沒想過要害她的命。”

她發誓她是想當了陸惟的皇后,再好好收拾章毓卿的,可沒想過一刀把人捅死。

“現在都已經到這份上了,毓卿姐姐不在人世了,你,你這時走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章毓瑩暗示道。

陸惟之前是因為章毓卿才不想娶她的,現在章毓卿死了,陸惟也該沒了忌諱,正好娶了她接手皇位,何樂而不為呢?

“我不要你家的皇位。”陸惟平淡的說道,仿佛像是在說他今天不想穿某件衣裳。

章毓瑩繃不住火氣,手腳都在顫抖,退而求其次問道:“惟哥,我們的婚事可以再緩緩,但你能不能先別帶兵走?”

陸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能,除非我的亡妻死而復生。”

章毓瑩被他那一眼看的渾身發毛,陸惟哪里像是在看太后,分明就是在看一個死人。

副官牽來了陸惟的馬,陸惟翻身上馬,已經空無一人的凡思院在他背后關上了門。

章毓瑩徹底慌了,她攔在陸惟的馬前,語無倫次的哀求道:“惟哥,我錯了,我們都錯了,你不能走啊!”

向來在眾人前都維持著威嚴體面,高抬著頭顱的太后娘娘頭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模樣,像個潑婦一樣攔在陸惟面前,大聲哭嚎著。

陸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充滿了厭惡。

他厭惡這些逼他就范,害死了章毓卿的人,他厭惡安排了這操蛋命運的老天,他更厭惡他自己。

“放消息出去。”陸惟吩咐身邊的副官,“不論誰打進京城,占了龍椅,我陸惟都絕無二話。”

說罷,陸惟一甩馬鞭,駿馬飛奔起來,絲毫不顧及還站在馬前的章毓瑩。

隨行的宮女太監眼疾手快的把章毓瑩拉了回來,和飛馳的駿馬幾乎是擦身而過。

章毓瑩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慘白著臉追在后面,哭叫著讓陸惟快回來。

她都不敢想象后面迎接她的命運會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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