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無歲月。
轉眼已過大半年…
此時的怡生園中,杏樹姿態蒼勁,恰逢春日花期,冠大枝垂的枝干上結出滿樹杏花。
杏花有變色的特點,含苞待放時,朵朵艷紅,猶如胭脂萬點,花繁姿嬌,占盡了春風;
而隨著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濃漸漸轉淡,待到謝落時,已成雪白一片…
忽有一陣微風拂過,不僅攜帶滿園花香,更有如雨似雪的花瓣隨之飛舞,春色滿園,極為秀美。
張修緣坐在杏樹下愜意的看著書,蓮花觀上沾著幾點杏花瓣也不自知…
而觀中的那兩只百靈鳥則是立在他肩頭,勾著腦袋也在好奇的打量著他手中的書…
人鬼殊途,自從柳姮娥借宿在大榕樹下,他就就將修行之地轉移到了后院怡生園的杏樹下,不曾想別有一番風韻。
許是因為上次醫治趙玉恒時有多人在場,事后被有心人宣傳的緣故,在這大半年中,慕名而來的足有二十余人之多…
有些確實是身患疑難雜癥來求醫的,但更多的則是想要結交,侍奉香火之類的香客。
在這半年中,紅塵煙火氣也收攏了九縷之多,其中有八縷都是出自身患疑難雜癥的求醫之人,只有一縷出自來訪香客。
不過想想也是,來此求醫之人皆是藥石難醫的重癥,飽受病痛折磨的人,祈愿往往更為誠摯一些…
其他香客雖也有祈愿之舉,但心思大多并不單純,于他們而言,來太虛觀祈愿只是其次,結交才是目的。
對于前者,張修緣收診費,幫他們醫病;
對于后者,則是禮貌性的謝絕了對方的好意,直言香火無用,若真心有所念,花一文錢祈個愿即可。
小烏龜吸收了九縷紅塵煙火氣,山海繪卷的饋贈也極為豐富:一門喚作游龍劍訣的劍術、一門喚作浮光掠影的輕功、一門喚作肺魄經的煉腑內功、一門喚作龜息功的斂氣之法、一件有益修行的聚靈蒲團、一枚發芽的蓮子、兩枚增強修為的朱果、一枚可以突破功法桎梏的道法果…
對于張修緣而言,山海繪卷饋贈的四門功法雖說都是凡俗武學,但勝在可以直接印在腦海中。
可謂是實打實的技多不壓身…
其中,劍術游龍劍訣和輕功浮光掠影也都是他目前所需的。
前者施展時自生一股暗勁相隨,而且那股暗勁如波濤洶涌,連綿不絕,很是精妙;
后者則是一等一的輕功,說是踏雪無痕亦不為過。
兩者相得益彰,搭配起來也算是多了幾分御敵和輾轉的手段…
肺魄經和龜息功分別是煉腑內功和斂氣之法,也都是好功法。
前者不僅強化自身肺腑,還有增益吐納修行之效;而后者則是可以掩蓋身上氣機。
聚靈蒲團有益修行;
發芽的蓮子種在了后院池塘里;
兩枚增強修為的朱果算是弱化版的仙元果,吃了后真氣更為雄厚,也不知省了多少年苦修;
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那枚可以突破功法桎梏的‘道法果’,吃了之后,他對流云袖的感悟更甚幾分。
以前施展流云袖時真氣鼓蕩,雖說袖功陽剛兇猛,但也只局限在袖功上,變化不足;
如今對流云袖的感悟更甚幾分,施展時已無真氣鼓蕩之象,但陽剛兇猛的力道卻不減反增,而且變化莫測,很是玄奇。
他曾試過,隨手拂袖之下,直接將后山一塊人高的大青石震的粉碎。
一枚‘道法果’入腹,所帶來的感悟像是直接將一門功法修煉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
既然可以突破功法桎梏,那若是多吃些‘道法果’,是不是意味著凡俗武學也能媲美仙家手段?
他亦不得而知……
此時寒山小徑上…
趙承輝拾級而上,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在他身旁,則是已經康復的趙玉恒。
大半年年前,趙玉恒身上的邪祟被道長收了去,回家當晚就醒了過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養了好些日子才算徹底康復。
趙承輝早就想領獨子到太虛觀登門道謝了,但最近姑蘇一帶命案連連,十分詭譎,他每日忙的焦頭爛額,一直尋不到拜訪的機會。
前些日子,城外又發生一起命案,而且還是一村莊數十戶人家死于非命,像是被人迫害修行邪法的重大命案!
姑蘇城內外人人自危,官家再也頂不住壓力,派人赴京求援,請了風雨衛的高手前來偵查案件。
那風雨衛乃是直屬大元皇室的特殊機構,耳目遍布大元朝的上上下下,其內高手云集,不僅有監察百官之職,還有暴力執法之權。
有這樣的高手到場查案,自然也就不需要趙承輝這樣的都巡檢操勞了。
他這才有時間帶著獨子到太虛觀登門道謝。
見已至太虛觀山門,趙承輝收攏思緒,語重心長的說道:“玉恒,等會見了道長可得知禮數,知道嗎?”
“爹,我知道啦…”
趙玉恒頗為無奈的嘀咕道:“你這一路上都說八百遍了,我知道太虛觀的張道長是我救命恩人,我也知道咱們此番是來道謝的,我真的都知道。”
“知道就行,別失禮。”
趙承輝微微頷首也不再多說什么,將其領進觀中。
不算被附身的那次,趙玉恒算是第一次來太虛觀,少年心性對什么都好奇,進了太虛觀后更是左顧右盼的打量著觀中的布置。
“……”
而張修緣雖在后院,但通過小烏龜的視角,也看到了他們父子二人來訪,于是早早的便迎了出來,笑道:“一別多日,趙大人別來無恙?”
“有勞道長掛念…”
趙承輝苦笑著拱拱手,說道:“趙某早就想帶著犬子登門道謝了,但因為一些公務耽誤些時日,今日來叨擾,還望道長勿怪。”
趙玉恒雖聽自家老父親提及過這位道長多次,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故而正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張修緣。
他原本以為老父親口中的張道長定是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修行,沒曾想這位張道人確有仙風道骨,但卻并非鶴發童顏,反而還十分年輕。
就在他失神之際,忽然感覺自己的腦后跟被抽了一巴掌。
回過神后見老父親瞪著自己,他也反應了過來,緊忙跪下叩首,高呼:“晚輩趙玉恒,拜見恩人。”
“不必多禮。”
張修緣笑了笑,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問道:“方才失神,是不是覺得貧道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開始晚輩是有這想法來著。”
趙玉恒見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出,訕然的摸了摸腦袋,觍著臉說道:“但看到道長后,方知什么叫仙風道骨,什么叫目似朗星、面如溫玉。”
“哈哈哈哈~”
趙承輝聽到自家獨子的吹捧之詞,被逗的開懷大笑,笑叱道:“混賬東西,這些詞形容道長不覺得有些輕浮嗎?”
“有嗎?”
趙玉恒聞言撓撓頭,一本正經的應道:“可道長確實就長這樣啊,我覺得很形象呀。”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張修緣也被趙玉恒那小機靈給逗笑了,道:“來者是客,趙大人若是無事,不若到貧道那喝杯茶水?”
“這……”
趙承輝聞言猶豫一番,滿是歉意的說道:“實不相瞞,趙某可能不便久留。”
“可是公務繁忙?”
“道長莫非不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