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

68 添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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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瀾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桑擰月臉上,他眸中神色復雜萬千,有疑惑,有不解,更多的卻是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失去的痛苦與焦灼。猶如百爪撓心,喉嚨一陣陣發緊,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

桑擰月卻只和他對視了一眼,便垂下了頭。她不認識沈廷瀾,但這聲音前天才聽到過,那么朗悅溫潤,充滿了年輕公子的活力與開朗,她記性好,只聽過一次就記住了。

桑擰月福了福身,沒多說什么。

倒是清兒,他正處在對沈廷瀾的瘋狂崇拜階段,機緣巧合之下在外邊碰了個正著,清兒歡喜的眉眼都雀躍起來,“姐夫你怎么也來這里了?你也是來買糕點的么?好巧啊,我和姐姐買完了糕點,正準備回侯府去。”

一聲“姐夫”再次讓桑擰月恍惚起來,但這次襲上她腦海的不是王文舉那張不清晰的面孔,而是眼前男人爽朗大笑的容顏。

桑擰月渾身一機靈,整個人立馬醒神過來。可剛才那瞬間的感覺依舊讓她心悸,那時她就好像是靈魂出竅,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她魔怔了不是?

桑擰月有些魂不守舍,沈廷瀾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昨天他還覺得,施行舟失魂落魄的模樣太失禮,可此時的他比施行舟好不到哪里去。

清兒又問了他兩遍話,沈廷瀾才聽清楚他究竟說的什么。他便磕磕絆絆道,“給老夫人買些糕點……這家鋪子有些年頭了……老夫人喜歡吃這邊的百珍糕……”

明明是他經常做的事兒,也是他常說的話,可此時他頭腦空空,竟需要百般思索,才能讓話語連貫起來。

沈廷瀾蹙緊了眉頭,微抿起嘴唇。

他不相信玄學,可他總過見了桑擰月三次,每次她都能引動他心緒起伏,讓他渾渾噩噩的不像個正常人,莫不是桑擰月對他下了蠱?

沈廷瀾又看了桑擰月一眼,就見她依舊如前天見過的那樣。規矩的站在一旁,垂首靜聽著他們說話,并不加一言一語。

她也當真靜默的過分,好似恨不能當個隱形人。

沈廷瀾心思一動,問起兩人大冷天出來做什么,總不會是單純買個糕點那么簡單吧?

清兒人小戒心也小,加上他覺得沈廷瀾是可信之人,便絲毫不瞞他,將姐弟倆今天買了宅子的事情說出來。

“你們要搬出侯府?”不知為何,沈廷瀾眉頭擰成個疙瘩,顯而易見對這個消息不認同。“你年紀還太小,你姐姐又是女眷,你們兩個出去支應門戶,日常怕不會安寧。”

清兒撓撓頭,“是這樣么?可我奶娘說,那一片治安很好的。哪里臨近京兆尹衙門,時常有差役巡守,等閑的宵小根本不敢摸進去。”

也正是因此,那邊的房價才高的離譜。且主人絲毫不讓價,主打的就是一個物以稀為貴。

那可是城東的房子啊,周邊多是各種衙門,治安好、位置佳,加上周圍還有名聲遠揚的私塾,最適合他和姐姐這樣家中人少,又有讀書人的人家居住了。

沈廷瀾聽清兒如此一說,不由梗了梗。清兒說的那個位置他大約知道,也曉得那確實是個好地段,可就這樣放他們姐弟出府去,他心里終究有些不舍。

可更多的矯情的話他也說不出來,沈廷瀾只能挽留道,“最起碼要住到年后吧,年前府里兩樁喜事,你們鐵定要參加的。”

“姐姐也是這樣打算的,老夫人也舍不得姐姐搬離。姐姐就說了,我們年后再搬。”清兒嘿嘿笑,“反正那宅院還需要修葺,大冷天也不好動工,真正修繕好也不知道要到何時了。”

“這倒無妨,什么時候修繕好什么時候搬出去就可。總歸侯府有你們的院子,你們一直住在侯府也挺好。表妹覺得呢?”

又一個“表妹”……

桑擰月眉心緊了緊,無端想起沈廷鈞。

沈候看起來不像是會亂攀親戚的人,可每次見面總喊她表妹。

有了沈廷鈞作為在前,沈廷瀾喊她表妹似乎沒什么值得說道的。這種情況說怪也怪,說不怪也不怪。但桑擰月有些心累,便含糊應道,“清兒大了,以后也需要和同齡人交際,住在侯府多有不便。搬是肯定要搬出去的,只是具體時間不定,怕還要在侯府叨擾些時日。”

她說著話,卻并沒有抬頭看他,只看這他衣襟位置。可她抬起了頭,沈廷瀾便看清了她的容顏,心跳又失衡起來。

眼看沈廷瀾還有話要說,恰此刻外邊一道進來三個客人。

這糕點鋪是老鋪面,里邊位置并不大,他們幾個人擠在這里,顯得格外緊促擁擠。

三人便一起往外走,清兒和桑擰月眼瞅著外邊天色將黑,準備立馬回侯府,沈廷瀾也有意回侯府,想與他們同行。這種心思蠢蠢欲動,他險些就將話說出口,可考慮到實際情況,他還是遺憾道,“你們先回去吧,我還要去書齋選兩本書,要晚些時候才回去。”

清兒便與他作別,桑擰月也行了禮。

目送姐弟倆上了馬車,沈廷瀾遲遲站在原地不動。

他太出神,也就沒注意到,之前進了糕點鋪的三人鬼鬼祟祟的盯著他的動靜。

他們還竊竊私語,說是這公子看起來端方文雅,可沒想到竟然是個喜歡偷香竊玉的主。鬧得家里夫人都派丫鬟出來盯梢了,委實有些過分。

那丫鬟為攪了他的好事,白給他們銀錢讓他們進來買糕點。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兒都能遇見。不過是白得的銀錢,那這糕點就再香沒有了。這樣的好事兒,再多來些他們才喜歡呢。

不說織彩將今天的事兒告知周寶璐,周寶璐如何心性扭曲,惱怒的將屋里的瓷器摔了個遍。也不說沈廷瀾心緒不定,胸口一陣陣泛堵,接連幾天魂不守舍。

只說很快到了王秀雯出嫁前一天,武安侯府的女眷都來玉笙居給王秀雯添妝。

桑擰月和王秀雯撕破了臉,自然不會來給她添喜。不過她是寡居之身,想來大喜的日子人家也不想見到她。

也因此,桑擰月借口身子不適起不來身,干脆就沒過來。

至于添妝,如今他們還寄居在侯府,王秀雯又是太夫人嫡親的外孫女。太夫人尚在人世,老夫人又對她不薄,于情于理,這份添妝不給都不行。

即便她和王秀雯已經鬧僵了,可這些時日府里并沒有什么風言風語傳出來,想來王秀雯那邊也是瞞著外邊的。既如此,兩人還需要做出個表面和氣的模樣來。

桑擰月便讓素錦挑了一支鍍金的簪子過去。簪子樣式平平,外邊看起來也寶氣的很,其實里邊全是黃銅。這簪子和之前選的那支在價值上,差了不止一個零,就這素心還不樂意給,嘴中絮叨著,“她和咱們家有仇呢,作甚給她隨禮?給她個銅板就不錯了,還給簪子,憑什么啊,憑她臉大么?”

素錦把簪子拿過去,放在了盒子里。素心氣不憤,還想搶,“給個鏤空的銀鐲子都是給她臉了。”

素錦揣了東西出去,素心就在桑擰月跟前叨叨,念叨的桑擰月頭疼的厲害,只能說,“我也不想給啊,可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人對咱們不薄的。”

素心哼哼幾句,氣呼呼的出了門。

桑擰月昨日看書熬得晚了,后半夜又沒睡好,此時頭疼欲裂,還困倦的很。她也不為難自己,便干脆脫了衣衫裹著被子休息去了。

桑擰月這邊歲月靜好,殊不知那廂素錦送了那鍍金的簪子離去后,王家的夫人將東西拿起來看看,互相擠眉弄眼起來。

“是鍍金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都說桑姑娘自小父母離世,她帶著弟弟寄人籬下,日子過的窘迫,添妝給支鍍金的簪子也可以理解。”

“怕是送了這鍍金的簪子,都是打腫臉充胖子了。”

“那誰知道呢,反正我前幾天從外邊回來,見她帶著弟弟也正好進門。那時她打扮的素凈,頭上卻帶著支羊脂白玉的蘭花簪子,看起來倒是清雅的很。”

“別不是假的吧?”

王家幾個嫂嫂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言語之中都是鄙薄和惡意。不怪他們在桑擰月身上用盡惡劣言語,誰讓桑擰月勾引到他們家相公呢?

桑擰月倒是一直都深居簡出,等閑不出門。可她貌美,又是寡居之身,本就是風口上的人物。

王家幾位老爺也不是什么潔身自好之輩,到了侯府后摸丫鬟的屁股,用色瞇瞇的眼神盯著丫鬟的胸脯看,更甚者直接霸王硬上弓……

雖然被老夫人發作了一番,姑太太也將他們威脅了一頓,王家的老爺們都消停下來。但不能科舉出仕,又嫌棄經商丟人丟分,王家的老爺們無所事事,便開始貪花好色、嗜酒賣醉。這都成了他們的本性,一時半刻讓他們去改,他們如何改的過來?

不過是畏懼于武安侯府嚴苛的規矩,以及沈廷鈞那張威嚴的手段,幾人不敢再作亂。

可這不知從哪里聽說侯府有個風騷的寡婦,之前還和侯爺的一個門客勾勾搭搭,幾人就心癢難耐,為此還特意狗在薔薇苑不遠處,在桑擰月去往鶴延堂給老夫人請安時遠遠看了她一眼。

這一看可不得了,頓時驚為天人,幾位王家老爺為此食不下咽。再看自家黃臉婆,可不就更不順眼了。

王家的夫人們也不是善茬,雖然這么些年下來,已經懶得去和自家老爺計較,可誰還沒點心氣沒點脾氣了?

她們在容貌上比不上桑擰月,但她們那個不是嫁妝豐厚,從來不缺金銀珠寶戴的?反觀桑擰月,添妝都只能給個鍍金的簪子,丟人不丟人。

幾人酸言酸語,恰好被正好走過來的沈玉瑤聽了個正著。沈玉瑤自詡和桑擰月關系好,加上她也不喜歡王家這幾個嫂嫂奸猾諂媚的性子,當即出聲說,“王家嫂嫂切記禍從口出,還是修好口德,背后莫說人了。”

王家幾個嫂嫂一看是侯府的金疙瘩來了,當即面色訕訕的。

沈玉瑤是這侯府嫡親的姑娘,還是老夫人的掌中珠、眼珠子。王家祖父還在世時,王家幾個嫂嫂看見她都只能捧著供著,如今王家倒了,她們更罪不起她了。

被沈玉瑤說了一通,幾人面紅耳漲,看起來狼狽的狠。

還是二夫人站出來解了圍,就見她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說,“今天可是秀雯的好日子,咱們秀雯有福氣,娘家疼婆家愛,以后的日子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周寶璐悠悠然接了一句,“若是我表妹在這里,指定也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

二夫人回頭看了周寶璐一眼,不知道周寶璐發什么瘋。

桑擰月又哪里得罪她了?她在這兒說些有的沒的酸言酸語,這是說給誰聽的?

況且玉瑤剛頂了王家幾個嫂嫂,讓她們不要背后說擰月的閑話,結果你這嫡親的表姐卻在這造謠起來。

什么“若是我表妹在這里,指定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這是羞辱誰呢?

這什么場合啊,你打自己嫡親表妹的臉,不就是自己下自己的臉,你確定你沒瘋么?

周寶璐是瘋了,她恨不能拉著這整個武安侯府的人跟她一起瘋!

沈廷瀾竟然私下里和桑擰月見面,他還一直含情脈脈看著她。若不是織彩找人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怕是他們都要找個酒樓好好吃一頓喝一頓,然后就地開房睡一晚。

周寶璐被這個消息折磨的五臟六腑都是痛的,整個人都要瘋魔了。

憑什么啊?她用盡心機手段才把沈廷瀾搶過來,她和他夫妻和美了四年。他們多恩愛啊,鶼鰈情深的讓人看了就說酸話。

可桑擰月一冒出來,他不過是見了她一面,魂兒就像是跟著她飛了。之后還特意出于偶遇她,看她的眼神寵溺的能流出水來。

難道他們真是天定的緣分么?

若是天定的,沈廷瀾為什么還能被她搶過來?

若是他們可以拆散,憑什么這個男人都屬于她了,還能被桑擰月一個眼神搶走?難道就因為她長了那樣一張妖媚的臉?

周寶璐氣的抓心撓肝,恨不能立時沖到薔薇苑,去撕破桑擰月那張面皮。

她之前就擔心引狼入室,可想要一個強大的娘家的愿望太強烈了,所以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將桑擰月廢物利用,就把她接到了武安侯府,好方便她之后的算計。

可她千防萬防,她最不想看見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周寶璐冷靜了兩天,自以為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可就因為聽見兩句對桑擰月戾氣森森的話,她心中的暴戾就再次蜂涌而出。

若不是之后她有更好的報復,她不會容許桑擰月活到現在。

二夫人見周寶璐一雙眸子黑沉沉的,其中醞釀著被背叛的憤怒,以及微不可察的惶恐。

她就好奇了,究竟發生什么事兒了,才讓周寶璐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侯府最近可安靜了,就連王家那些鬧騰的爺們和仆人,都因為上次的敲打變得老實下來。

二夫人不覺得,侯府有什么風吹草動能逃過她的耳目,可既然周寶璐如此陰晴不定,那指定就是有什么事情在暗地里發生了,且那事情應該和三房以及桑擰月脫不了關系。

看來回去后她就得讓珠兒好好去查一查了。

再說回當下,因為提及了桑擰月,王秀雯垂首下來,捏緊了手指,面色也難看起來。

她想起上次和桑擰月的不歡而散,那次她諷刺周寶璐對桑擰月的情誼是假的,不然不能把她安排到偏遠的摸都摸不著的薔薇苑;她諷刺桑擰月是個寄人籬下的寡婦,以后的日子一眼看得見。

原本以為桑擰月并不敢反抗,熟料她嘴巴倒是厲害得很,膽子也大的嚇人。她竟敢回嘴,還諷刺她也不比她強上多少。都是寄人籬下,誰又比誰高貴了?況且她還有一堆拖后腿的至親,他們幫不上她什么幫不說,還盡會給她添亂。

所以寡婦又怎么了,父母雙亡又怎么了,比起家人俱全,不知道那個更好,那個更妙?

王秀雯當時氣憤的甩袖子走了,可回過頭她就思索起來,這群家人她到底該如何處置是好。

她肯定是不會對家人下黑手的,她也下不去那個手。可哥哥和嫂嫂們想在京城置辦個宅子,在京城定居。母親也覺得靠著侯府和吏部侍郎府,家里的日子能更從容一些,以后侄子們讀書科舉也有人幫扶,路不至于太難走。

家里人商商量量,眼見著就要把事情定下來,可王秀雯不樂意。

她早就看出來了,娘家給不了她絲毫助力,他們只會闖禍,讓她給他們善后。

可平心而論,她愿意么?

她肯定不愿意啊。

那時候她也為人婦了,若是因為娘家的事情一而再求助婆家,她在婆家還有什么臉面?

所以,一定不能讓兄長他們留在京城,得讓他們都回靈州去。

與糟心的娘家比起來,桑擰月完全不足掛齒。

真就如她之前說的那樣,她一個寡婦,她的未來一眼看得見。反觀她,明天就要嫁到侍郎府去,屆時哄著夫君讀書上進,最好在公公還在任上時讓夫君讀書個名堂,然后讓公公運作一番,讓夫君步步高升。

王秀雯打算的很好,也覺得未來可期。再看看眼前擺了滿滿當當一整個院子的嫁妝,她更開心了,面上笑的花一樣嬌美。

她哄住了親娘和哥嫂們,他們為了以后便舍得給她“投資”。

瞧,這滿滿當當八十臺的嫁妝,足夠她和她的兒孫們無憂無慮的過完這輩子了。

翌日一早外邊就鬧騰起來,薔薇苑雖說距離后院的玉笙居有些距離,但因為前院也要待客,丫鬟仆役們一大早起就開始灑掃清理,整個侯府都顯得比往常鬧騰。

不過也還好,薔薇苑畢竟僻靜,又在角落里,等到丫鬟仆從們將這一塊清掃過,門前就又恢復了安靜,桑擰月就又安穩的睡了一個回籠覺。

清兒早已經起來了,在院子里背書。桑擰月起身后將弟弟叫進屋里,就說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養成的毛病,大冷天站在外邊讀書,你也不怕凍病了。”

清兒就道,“我有一邊扎馬步的,姐……三爺之前就和我說過,他幼時讀書就這么過來的,即便現在還有這個習慣。說是冬天屋里溫度太高了,腦子不清醒,讀書效率低。”

“那就不能不在屋里放火盆么?少了火盆,屋里也冷的很,只是比外邊溫度稍高一些,倒是適宜。”

清兒愣愣的,“姐姐說的對,可我之前怎么就沒想起來還能這樣辦?不僅我沒想到,就連姐……三爺都沒想到,是我們太笨了么?”

“應該不是。”可究竟是因為什么,她也無心糾結,左右弟弟讀書的事情她已經安排好了,那她還操些別的閑心干什么?

這一天似乎過的很快,又似乎很慢,到了天近黃昏時,外邊越發嘈雜熱鬧了。

似乎是到了吉時,外邊響起喜慶的吹打聲音,遠遠的就聽見侯府大門口有人在喊,“新郎官來接新娘子嘍。”

薔薇苑里素心幾人坐不住了,幾人探頭探腦,扯著脖子往外瞅。

桑擰月就笑著攆她們出去,“都去沾沾喜氣,也看看新郎官到底有多俊。”

素心口是心非,“我才不好奇呢。”

冬雪說,“你不好奇我好奇,你不去我先去了。”然后拉著春雨的手就往外跑。

素心見狀跺跺腳,趕緊追了上去。院子里只留下清兒和素錦,以及桑擰月。

桑擰月讓素錦帶著弟弟去,清兒卻臉紅紅的擺手,“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素錦也道,“以后機會多的是,王家的喜事咱們就不摻和了,我看他們過得好,心里邊下不去。”

“總歸作惡的是王家祖父,和王秀雯其實并沒有太大關系。”桑擰月說了句公道話。

“可她也享受了王家祖父帶來的好處,接受了家里的蔭庇。既然享受了福祉,被我們不喜甚至是憎惡,也都是她該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