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重生為呂雉之后

第五十五章 十五稅一

派去抓捕鐘離眜的隊伍,果然無功而返,灌嬰倒還罷了,唯獨樊噲氣得跳腳,逢人就罵,

“我們明明在城北看到一名狀似鐘離眜的高壯男子,可被他帶著繞了幾個圈,就失了蹤跡。

怕不是跑出城去了!”

眾人都寬慰他,鐘離眜是被陛下懸賞了半年都毫無蹤影的人犯,想必藏匿能力高絕,豈會被輕易抓到。

他與灌嬰自不死心,又領著手下精兵,將洛陽城大搜三日,把家家戶戶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沒有鐘離眜的蹤跡,方才作罷。

“鐘離眜投靠韓信無望,又打草驚蛇,暴露了行徑,大抵不會在中原繼續藏匿了……

或者北往匈奴,或者南逃南越了罷。”

這兩個方向,是彼時中土逃犯慣常的路徑,而比起沿海的南越國來,北邊的匈奴,似乎距離洛陽更近一些。

盡管抓捕逃犯無望,但皇帝也沒因此耽誤了大事。

就在城中人仰馬翻的這幾日里,朝廷悄然向天下發布了一道震爍千古的詔書,是為高帝五年詔。

詔令有云,六十萬將士吏卒皆罷歸家:

凡是無罪的軍吏士卒,每人最低賞賜第五等爵,并至少授田五頃,全家免租稅徭役一年;

而那些戰時被征入軍隊的“有罪吏”、“亡命”等罪犯,和曾觸犯軍法的士卒,即刻獲得赦免,成為平民。

此外,對戰亂時期聚保山澤的流民流寇,朝廷不復追究,鼓勵他們返回原來的郡縣,并補償恢復他們原有的土地田宅。

還有那些因家貧而自賣為奴婢者,皆免去奴籍,亦恢復為平民的身份。

這是一道經劉季與群臣精心打磨過的詔書,主要目的便是在新王朝初建階段,獎勵有功、安定天下。

以及,安全地解散大軍,并憑空創造一個對劉氏王朝忠心耿耿的軍功階層。

在漢初大約一千五百萬的人口中,這個軍功階層,足足涵蓋了至少三百萬人,可謂替老劉家打造了擎天保駕之護國基石。

***

這次,當劉季來到北宮,再度考察太子對詔書的理解時,已被叔孫通耳提面命、通宵惡補過的劉盈,自是對答如流,

“黎民有了土地,再佐以朝廷勸課農桑、輕徭薄賦的國策,才會安居樂業,我大漢的國力才會精進。”

“此言不差。”劉季面露贊許之色,又道,

“我再問你,你說朝廷現在輕徭薄賦,那你可知,我朝眼下的田租幾何?”

“嗯……我朝約法省禁,田租較秦為輕,十五而稅一。”

“較秦為輕,那秦時田稅多少,你可知道?”

“……這個,兒臣不知。”

這一點,叔孫通百忙之中,倒是忘了提及。

劉盈只得眼巴巴地望著呂雉,大有求助之意。

呂雉溫言道,

“我記得,連續很多年都是‘三而稅二’。

盈兒,你看,每年的收成有大半充作田租,此外,還得交戶稅與雜稅。

天下人連飯都吃不飽,可不是揭竿而起了嗎?”

“既然這樣,等我長大了,定要將田租再往下調。

嗯,降到三十稅一,甚或百而稅一。”

劉盈想了片刻,忽然許下了一道宏愿。

“若果真如此,那我們盈兒便會是個人人稱道的好君主。”

劉盈這話,自是說得有點僭越,但他年紀尚小,童言無忌,心情不錯的劉季也不介意,夸了幾句,便讓宮人帶太子下去。

他又轉而對呂雉說,

“我預備過兩日便冊封趙王,然后魯元他倆就得離開洛陽,去北邊就國了。

***

呂雉點點頭,

“兩個孩子情投意合,早些過去也好。

只是女兒年紀太小,就這么隨著張敖去了趙國,我有些不放心。”

“那也沒辦法,難不成你還能派人跟去?

我僅僅安置個張蒼,就費了百般口舌,真是氣悶。”

劉季一想起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各諸侯國,就滿腔不忿。

“我倒是和張敖提了一下,釋之二哥近來老抱怨洛陽太熱,害得他內火攻心,咳嗽不止。

不如讓他這個舅舅送魯元前往趙國,正好出門透透氣。

張敖,沒有提出異議。”

“也好,娘家舅舅送親,合情合理,就是辛苦釋之了。”

劉季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

盛大的冊封儀式后,新趙王張敖與趙王后魯元,帶著浩浩蕩蕩的隨行隊伍,離開了都城洛陽,之國趙地。

這幾日,公主蘋果般飽滿的小臉上始終帶著恍惚而滿足的笑容,即便她此時置身于寬敞的輜車中,依舊喜悅得宛如夢中。

她所乘的輜車極大,車廂為黑色,車輪則漆成了耀眼的朱紅色,車轂上描繪的紋彩隨著車輪轉動,翩翩欲飛,令人眼花繚亂。

輜車頂部覆著的厚厚苫(shān)布,亦涂上了黑亮亮的油漆,可遮風擋雨,又避免日曬。

由于趙王與王后的身份高貴,苫布之上,更有層層疊疊的羽蓋,顯得格外華貴。

車中前牖(yǒu)后戶,其間有衣蔽相隔,將寬敞的車廂分割為前后兩部分。

魯元略帶矜持地斜倚在后輿的鏤空憑幾上,趁著車廂的顛簸,偷偷瞄著身旁意氣風發的夫君,瞄了一眼又一眼。

自己從少女懷春時就期許的一切,終于實現了,但遙遠的趙國與高深莫測的趙王宮,究竟是什么樣子呢?

還有,趙王在尚公主之前,早已與姬妾誕下了兩子。

據說趙地民風粗獷豪放,不知道王宮中的其他女子,是否好相與,是否會尊敬自己這個遠道而來的新王后。

想到此處,饒是連日喜上眉梢的魯元,也不禁發憷。

好在,母后已經殫精竭慮地幫她做好了周密安排。

隨行的宮人,皆由呂雉親自指定,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且都是有點年紀的婦人,并不是北宮中慣常見到的妙齡少女。

魯元起先并不理解母親此舉的用意,還當呂雉是為了提防張敖見色起意,才故意將自己貼身使喚的女使全部換成精壯婦人,以防患于未然。

為此,她著實與母親鬧了一頓脾氣,認為母親謹小慎微的戒心,看低了她,也看低了他。

誰知,一向和顏悅色的母后竟異常嚴肅起來,絲毫沒有理會她的不滿,板起面孔,執意為之。

魯元自不會知道,這批她并不太熟悉的宮人,大多出自先秦咸陽宮,及眼下的永巷、掖庭,她們有的能騎射,有的會些近身拳腳,有的善使兵刃,有的通藥理,形形色色,各有所能。

而這些宮人最大的共同點,就是都曾經歷過各種勾心斗角的風波場面,深諳宮中府中的明槍暗箭、機關訣竅。

而且,出于皇后各種手段的制約,她們的忠心,都可以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