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黃海之濱,淮西新軍的戰場初體驗383黃海之濱,淮西新軍的戰場初體驗←→:sjwx
吳軍持續向江北增兵,每天少則數十船次,多則上百船次。
登陸場人喊馬嘶,熱鬧非凡。
淮揚一帶人心惶惶,
明眼人都知道,
一場規模空前絕后的大戰正在醞釀中。
頗有家資的官紳們收拾細軟、攜家人離城往鄉下暫避戰火。
小災避于城,大災避于野。吳軍渡江,顯然算大災,而且攻城的可能性極大。
這會的城池是財富的集中地。鄉下除了莊稼收獲季,其他真沒什么油水。
淮西新軍和漢軍旗驍騎營合兵一處,駐扎在射陽湖以南百里之外的興化縣,扎營連綿10里。
揚州知府胡佐佑趕至,提出請兵助剿角斜場
驍騎營副都統祖有恩略一思索就答應了。
出動3000淮西新軍和500漢軍馬隊拔掉一個荒僻的鹽場,想來是綽綽有余。
這也是一樁不大不小的軍功
祖有恩為了在報捷文書上多寫點文章,自臨督戰。
然而,
交戰雙方都大大吃了一驚。
“吳賊的碉樓如此密集?”
“綠營兵竟有如此悍勇之輩?”
吳國在此地經營1年,人地兩熟。
場官饒克華是吳軍近衛軍團的一名基層軍官,。
靠著海船運來的水泥、槍炮,在這荒涼的黃海之濱建起了1座占地三畝的棱堡,周邊配套4座碉樓。
當烏泱泱的清軍蜂擁而來時,
碉樓頂層響起銅鑼,眾人連忙抓起武器進入預先安排的防御位置。
饒克華心里并不慌,
手底下有200號火槍手,還有2門輕型野戰短管銅炮,2門長身管銅炮。
他不覺得清軍能啃的下
交戰甫始,
雙方就越過了試探環節,直接進入了正題。
淮西新軍的第1仗頗為賣力。
前排的人舉著盾,后面的扛著梯子拎著腰刀,就好像這條命是別人暫時寄存的一樣,沖鋒路上撒丫子狂奔。
他們首先需要突破的是2處碉樓。
好似哼哈二將,護衛著后面的棱堡。
碉樓高3層,射擊孔錯落分布。
身穿百姓服飾的火槍兵默默的朝外射擊,手很穩,槍很準。
他們是情報署申請,經李郁批準,從正規軍團整編制調來的4個火槍隊。
淮西新軍不斷中彈倒下
看的胡佐佑半天張不開嘴。
他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原來戰爭是這樣的?太殘忍太血腥了吧?
攻防戰的血腥,嚇的他手不住發抖,只能藏在袖管內掩飾。
而祖有恩的表情也頗為精彩,他不是被鮮血震撼,而是被這種“聞所未聞的悍卒”所震撼。
千里鏡內,
那一個個中槍栽倒的可都是大活人!
縱然如此,
旁邊的同伴就好像看不見一樣,低著頭猛沖。
督戰的驍騎營也目瞪口呆。
一名佐領低聲詢問身邊的戰友:
“這幫淮西兵是不是家里還存著1條命?”
“大概,也許,可能是吧?”
身為四九城的漢軍旗老爺,不太理解。捫心自問,他們當中沒人會這么憨的迎著槍子沖。
很快,
淮西兵就沖到了碉樓底下,瘋狂砸門。
這讓里面駐守的吳軍火槍兵有些慌,裝填動作開始出現混亂。
“射擊,快射擊。”
所有人都明白不趕緊打退底下這幫瘋子,碉樓就要被人攻破了。
厚度半尺的木門也吃不消這么砸。
更麻煩的是,從射擊孔往下打有很大一塊死角。
“開炮”
半里外的棱堡,及時用火炮支援友軍。
霰彈洗碉樓
上百顆鉛子打在碉樓的外墻壁上,噼里啪啦,就像是下冰雹。
成片成片的淮西兵慘叫著倒下。
祖有恩的手都開始抖了,
他猛地大喊道:
“拿下一座碉樓,賞200兩,拿下塢堡,賞1000兩。斬一首級,朝廷賞5兩,本都統再加3兩。怎么樣?”
而目睹了同鄉慘狀的淮西新軍被重賞和復仇雙重刺激。
一名高大的漢子出列,拱手道:
“將軍,借點盔甲吧?”
他手指向那些衣甲鮮亮的漢軍旗兵丁。
若是放在平時,這種“僭越請求”會惹得漢軍旗大爺們勃然大怒,要拿鞭子打人的。
“湊200套衣甲給他們。損壞衣甲照價賠償,事后從賞銀里扣。”
祖有恩一聲令下,兵丁們連忙照做。
淮西兵們穿上了盔甲,以村寨為單位亂糟糟的組織攻擊陣型。
這個時候,
某些人的領袖氣質就開始嶄露頭角了。
剛才索要盔甲的漢子名叫劉黃通,廬州府舒城縣人氏,孔武有力,平日在鄉間頗有人望。
他站在一輛輜重大車上發號施令:
“許家屯的,你們出40個后生披甲。”
“小王莊的,你們出20個后生披甲。”
“趙家圍的,你們出30個”
有人大聲問道:
“那銀子怎么分?”
“披甲沖在最前面的每人多拿5兩,沒意見吧?”
“成。”
忙活了半個時辰,
淮西兵收集稻草、枯樹枝浸了油脂,扎捆成簡易火把。
胡佐佑假裝知兵,不住的點頭。
祖有恩若有所思,眼睛發亮。
漢軍旗馬隊更是嘰嘰喳喳,忙著議論:
“地方上的人是真敢玩命吶。”
“誰說不是呢,可著四九城找不出幾個這么愣的爺們。”
“也有的。西山健銳營全是愣貨,護軍營也不差。”
“護軍營那是全八旗挑出來的勇士。可你們知道西山健銳營那幫人為啥也那么猛嗎?”
“為啥?”
“窮!”
眾人煥然大悟。
清廷今年開始大力重建西山健銳營,不分滿漢蒙,吸納了3000號旗人,在香山那破地兒天天操練。
各旗把負債累累的、家里兒子多的、除了墻壁其他全進了當鋪的旗丁們都招了進去。
發雙餉,還根據訓練表現每月多發3斗至50斗米不等。
據說,
乃是軍機處和大人的建議。
說什么一舉三得,朝廷得強軍、旗丁得恩惠、社稷得穩定。
當時皇上就龍顏大悅,狠狠夸獎了和大人,令各部衙門照辦。
雖然隔著2000里,
卻不影響這些漢八旗說的有鼻子有臉,繪聲繪色。好像他們當時都在養心殿里蹲著,全程聆聽了君臣奏對。
就連乾隆爺當時的表情變化都說的言之鑿鑿。
該說不說,
京旗人人有絕活兒。
滿八旗天生的好演員!漢八旗個個會說書!蒙八旗遜一些,只會撂跤。
“老少爺們,并肩子上。”
劉黃通戴著一頂鑲白旗的避雷針鐵盔,左手舉盾,右手持刀率先發起沖鋒,2000余人全部跟上。
陣型混亂,和大型械斗差不多。
然而,
祖有恩和饒克華同時變了臉色,老兵都知道戰場上什么最可怕。
祖有恩狂喜:
“驍騎營準備,準備配合友軍立功。”
饒克華則是臉色鐵青:
“把火油、稻草、柴堆都給我扔下去。快”
碉樓槍聲不絕,
棱堡也及時用火炮支援。
至少300人死在了沖鋒的路上,然后饒克華就望見沖到碉樓死角的淮西兵架起火把柴堆,黑煙籠罩碉樓
人和猴子的最大區別是,人會用火。
2個碉樓全軍覆沒。
棱堡內的人這才明白指揮官饒克華之前那么驚恐。
“開炮”
火炮響起,
霰彈不講理的把沖在最前面的淮西兵成群成群的割倒。
后面的漢軍旗旗丁們伸長脖子觀望。
有人嘀咕:
“畢竟是些莊稼漢子,不懂攻城謀略。擠在一起沖,這不是送人頭嘛。得分批沖,找間隙沖。躲開火炮正面,先聽一輪響,然后趁著裝填的時候猛沖。”
短短半刻鐘,至少又有400多人被打死在沖向棱堡的路上。
饒克華的手開始抖了。
他很想大聲吼一聲:
“一個月2兩餉銀,你們玩什么命啊?”
城堡防御戰,火炮是關鍵。
霰彈一轟一片,簡直是攻城一方的噩夢,最好的證明就是第2次雅克薩之戰。
短管霰彈炮猛地噴出火焰,
扇面掃翻了20丈內的絕大部分碳基生物。
“四叔”
“二蛋”
13歲的許滿倉滿臉血,不是自己的,而是身邊同鄉的。
他所呼喚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傷口飆血,口鼻也在流血。
大量的血液充斥著呼吸道,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有遺言
許滿倉胡亂抹了兩把臉上的血,再睜開,眼前一片血紅。
作為1個結捻多次的少年悍匪。
他猛然意識到:
打仗和打劫,區別真的很大!有黑饃和豬油烙餅的區別那么大。
在槍炮聲中,
驍騎營驟然發動,馬蹄隆隆。
祖有恩抓住戰機,一股腦甩出了全部馬隊支援這幫玩命的友軍。
角斜場的棱堡本就是臨時產物。
高度縮水、厚度縮水,尤其是5個角的防御平臺未曾加固。
畢竟是在清統區,饒克華稍有收斂。
而且出于經驗主義。
他覺得以200火槍隊擋10倍清軍半個月毫無問題。
“場官,守不住了。”
“縱火,撤,從海上撤。”
火把拋下,棱堡墻下頓時一片火海。
火焰暫時阻擋了淮西新軍繼續架設云梯攀爬城墻的行為。
百余人跟著饒克華打開東門撤退。
2里外,有小船舢板。
如果能坐上去的話,就可以劃著離開灘涂淺海。
在海水稍深處,
長期停泊著1至2艘海船。
角斜場,就是吳國在江北的情報中轉站、人員中轉站、物資中轉站。
2里,一個看似不遠的距離,卻成了咫尺天涯
清軍馬隊像聞到了血腥味的螞蟥,狂追不止,用弓箭、馬刀、騎槍追殺潰逃吳軍。
饒克華沒有回頭,
他只憑身后的聲音,就知道戰局已經不可挽回了。
一個老兵的素養,
讓他不時的做出跳躍動作,避開地面障礙。
他沒有跑s彎,因為這種時候速度才是一切。
肺部好似要爆炸,視線有些模糊。
“場官,快,快啊。”
3名速度更快的士兵已經坐上了其中一條舢板,開始劃槳。
饒克華縱身一躍,跳上舢板。
劇烈的震動差點把舢板帶翻。
然而,
他顧不上其他,迅速調整身姿,抽出燧發手槍。
岸邊,距離20丈外,
1名漢軍旗騎兵望見了指向自己的槍口,連忙低頭,撥馬轉了個方向,將手里的箭射向其他吳軍。
饒克華這才蹲下,
低頭快速裝填,還不忘叮囑:
“快劃。”
他剛才用空槍嚇退了敵人。
舢板劃出去20丈,
岸邊有十幾名漢軍旗旗丁趕到,下馬,單膝跪地用火繩槍輪番射擊。
3人低著頭拼命劃槳。
身后槍聲大作,
一顆鉛彈落在舢板旁邊2丈,激起小小的水花。
第2輪槍聲響起時,
舢板已經很遠了。
正當船上4人以為終于脫險時,1名劃槳的士兵突然中彈,口噴鮮血。
饒克華連忙扶著他查看傷口。
看到傷口的瞬間,他就放棄了一切努力。
半個時辰后,
停泊在角斜港外海5里外的一艘海船,緩慢起帆啟航。
饒克華痛哭流涕,
200兄弟只活下來了十幾人。
這點人手只夠勉強操控著這艘“福船型制”的海船沿著海岸線返航。
在途經海門廳外海時,遇到了1艘清軍巡邏哨船。
然而,
這艘隸屬于狼山鎮總兵麾下的哨船掉頭就走,十分干脆。
他們壓根不想自找麻煩。
打贏了引來吳軍水師報復,打輸了小命不保。不如靜候江北會戰出結果。
望見崇明島南側軍港,迎風飄揚的軍旗的一剎那。
饒克華終于松了一口氣,
隨即警醒:
“快,我要有重要軍情要稟告。”
層層上報,
恰好駐在崇明的水師總指揮劉武聽了,立即手書一份令人送至陛下手中,同時派1艘快哨船送饒克華去江都。
大戰在即,
林淮生多了解清軍一分,勝算就多一分。
劉武望著奔流入海的江水,眉頭緊鎖。
他知道這1仗的意義有多重大,如果丟掉這4萬大軍,再丟掉幾處屏障,吳國很可能要考慮做個流亡小朝廷了。
地點都定好了——呂宋島!
僅有10位重臣了解陛下的“海外備用計劃”,看似喪氣,可想想也蠻安定人心的。
甭管這仗打的多慘烈,造反的骨干階層都不用擔心后路問題。
絕對死不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凝聚人心,大家可以死心塌地的效忠陛下。
富貴屬于所有人。
所謂:
萬丈深淵終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
李郁從來沒考慮過金廈——澎湖——大員島做根據地,主要是不吉利,其次是沒有發展空間。
呂宋島就不一樣了。
是除大員島之外,距離大陸最近的大型島嶼。
島上有金礦、有銅礦、有大平原,有上百萬頭腦簡單的奴工資源。
還有個內應,海盜史密斯。
李郁嚴肅的告訴這些骨干分子:
呂宋島很重要!
退,則呂宋稱王。
進,則呂宋就是吳國的第一個海外殖民地!是帝國經略南洋的跳板。
以李郁工于算計的心性,
每一筆借款,日后都要十倍獲利。
每一步閑棋,都是草蛇灰線。
大運河,淮安北段。
明黃旗幟,騎兵開道。
刀槍斧鉞,劍戟鉤叉。
欽差,又又又來江蘇了。
500精悍護衛騎士齊刷刷下馬,團團包圍了一處位于野外的茅廁。
先搜索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分子藏匿,然后用十幾桿長槍狠狠地來回捅茅坑,確保沒有死士藏匿在坑內,完成驚天大逆轉。
如此還覺得不保險,護衛們又把茅草屋頂挑開了。
不是為了呼吸新鮮空氣。
而是擔心,萬一欽差大人如廁時,一支火箭嗖的扎在屋頂上。
京圈都說:
如今去江蘇這地兒做官,頭一件事就是要防火
“戒備,護衛欽差大人。”
“嗻。”
500精銳護衛刀槍出鞘,圍的水泄不通,背對茅廁。
年輕的欽差福長安這才瀟灑的一撩袍角
如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