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劍修

章七四 碾壓與糾纏

練氣期的劍光境,修士尚且有所聽聞。此等修為的劍芒境,實可算作聞所未聞了。

李漱方聽杜樊之上報時,似還有所懷疑,待江蘊證實后,才喜從心中起,贊道宗門復興有望。

饒是昌源派再敢想,怕也不敢猜測靈真中有如此天才,李漱是篤定了這一點,與霍子珣端坐樓閣中,言笑晏晏。

“師兄,我看靈真那邊,似是鎮靜過了頭。”

孟遠聽得身側弟子出言,環抱雙臂挑眉道:“孫師妹乃是石長老親傳,實力可比擬練氣九層,只故作鎮靜罷了,且看師妹如何對敵吧!”

趙莼躍至臺上,單手持劍。

說是持劍,其實不大準確。購入赤鋒匕時,她不過還是個小小女娃,身量未顯,待如今已經豆蔻年華,個子猛地抽條后,于女子中,已算高挑,赤鋒匕握在手中,不似小劍的模樣,能瞧出是把細長的匕首來。

孫幼宜見她手握單匕,卻是拿劍的姿態,杏眼微瞇,疑道:“你修劍?”

趙莼奉劍于身前,拱手道:“靈真派劍修,趙莼!”如此,便是回應了她這一問。

未入境的修劍者,旁人也會以劍修相稱,然不過是奉承之言,算不得數。趙莼卻是自稱為劍修,其中何意,不言而喻。

果然,孫幼宜臉色一變,霎時認真起來,刀劍二道的修士,對待己身所修大道十分珍視,于境界之上,從不敢、亦是從不愿虛言。既然對方敢如此自稱,定然也如自己一般,入得道境中!

道境天才何等少有,今日于舟上,竟然同時出現了兩位。

李漱拊膺一笑,向對面石通傳音道:“恰也是一樁巧合,本座門下亦是收得一佳徒,可供石道友一觀。”相似的言語,將石通的挑釁原數奉還。

凝元大修士的耳力何等驚人,趙莼所言石通已然是收入耳中,不免面色難看,心道靈真怎也出了位練氣期的道境弟子?

不過孫幼宜為他座下,受他悉心指點已久,一身刀法俱是親傳。李漱為法修,劍道不是他擅長,這兩女實力如何,還得待戰過才見分曉。

“昌源孫幼宜!”她照例回敬一禮,長刀在身前斜劃而過,平舉于身側。

兩人雖同為練氣八層,然而又都是道境修士,此戰受得萬眾矚目,一時間觀戰之人皆是屏息凝神。

孫幼宜引得靈真弟子眾怒之事,乃是其于武斗臺上戲弄羞辱邊茹,不肯立時擊她下場。

其中,誠有邊茹技不如人的緣由在,強者對弱者欺壓掠奪,于修真界中可謂未成文書的真理,不過凡事皆有度,過度則為錯,正道之所以為正道,是其恪守己身之度,幾乎從不對凡人出手。

天行有常,世間因果相互牽連,修士因利益之爭有了因果,才能斗法殺敵,無故濫殺,甚至于以他人身家性命增益自身者,方才叫邪修,人人得而誅之。

故而在此事上,孫幼宜之行為,乃是其本性頑劣所至,不能稱之為惡,在旁人眼中,也不過是仗勢欺人四字,恰其所仗的,又是自己的勢,是而唯有靈真一方會怒,其余修士不會如此。

壓制自身實力,行辱人之舉,趙莼自是不愿以此為樂。修士本性不同,會驅使其作出完全相反的選擇,趙莼想做的,是從孫幼宜的倚仗入手,擊敗乃至是大敗于她,對于此等自傲之人來講,技不如人,明白自身實力與對方天差地別,才是最大的羞辱!

趙莼有此念頭,信手擋回孫幼宜迎面兩擊,反手劍出,劍芒如星點,將刺入其咽喉處前,轉為橫劍擊出,以劍身鈍力將其擊飛下場!

她六層之時,便能全力一擊敗沈有禎。如今身法劍術盡數大成,修為至八層,有新習有極品劍法,與江蘊切磋都能有來有回,何況是孫幼宜這等第一境修士。

孫幼宜自修刀道始,從無敗北,今日方嘗到首敗。趙莼所想無錯,被人一劍擊下場去,叫她實是難以接受,方才一瞬所見的,定是劍芒無疑,與之相對的,刀道之中,也有刀芒之境,她距那一境界尚還很遠,然而與她同輩修士中,已然有人做到,這才是她最受打擊之處!

“承讓。”

趙莼收劍入鞘,亦是意味著靈真與昌源兩派論道之戰到此終結,并由靈真得勝。

靈真弟子早已見識她之天賦,如今只得贊嘆與勝后的喜悅。四面觀戰之人,才是大驚失色!

那大宗的劍修青年如何震驚不說,元滄派師叔捋須嘆道,掌門言靈真氣運衰至谷地底,卻是少有的出了差錯,依他看來,前有秋剪影,后有鄭、趙二人,靈真應當是大盛才對。

旁人如何傳說此戰,趙莼未來得及關心,距離吞岐池最后幾日路程,她另有事情在煩心。

仙鶴邀游大舟,甲板之上。

“鄭道友,昨日托你向我派孫師妹所遞的消息,今日還是得需幫忙才是。”孟遠攔住鄭辰清,輕語道。

鄭辰清亦是汗顏,回道:“非是我不愿相幫,而是貴派孫道友不肯松口,百般相勸亦是無用。”

自輸于趙莼后,孫幼宜萎靡一陣,又突地精神起來,不信邪般多次前來邀戰,屢戰屢敗,卻又屢敗屢戰,到后頭,甚至揚言要在靈真的大舟上住下,便于她切磋論道。旁的修士論道為了展自身風采,于她身上,倒真是切合了論道二字。

趙莼于舟上,與江蘊切磋便已占去許多時辰,實是無力分神于她。

然而孫幼宜寧愿枯坐一旁,觀兩人斗劍,也不愿回昌源派的琉璃船去。

孟遠此回已是來過三道,石通在船上大怒道:“若不愿回來,就送她去靈真派,全她心愿好了!”此話也是笑談,道境天才昌源怎會拱手讓人,且石通對待徒兒也是愛之深,責之切,想到其投在李漱門派大舟中,才百般不情愿。

觀鄭辰清臉色,孟遠知曉,此回又要失望而歸了。

也罷,到那吞岐池,每宗各有居處,石長老自要將她親自拿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