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頓時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唯有翟科得意非凡地直豎大拇指道:“玉燕真是冰雪聰明,不愧是高材生!”
喬玉燕一語中的,當即就看向那網兜。
虧了虧了。
這可是吳巍哥送給自家的頭一份禮啊!
喬五爺卻是難以置信地道:“老四,你說清楚。這怎么可能?他家里什么情況,我跟你師娘,可比你清楚。”
翟科端起酒盅敬酒道:“師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說到這里,先跟師父一道喝干了杯中酒。
這才續道:“師父,你真的確定,你比我更了解吳巍家里的情況?我今天可是跟他,干了整整一天活了。”
聽到這里,喬五爺喝干杯中酒的同時,放下酒盅,心里一突。
聯想到寶貝閨女隔三差五地往吳家跑,忍不住直犯嘀咕。
莫非真的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
當然疑慮歸疑慮,師父的派頭還是要拿捏的。
“全村人都知道,他剛進城干活也就不到一個月,能有什么出息?”
翟科一邊給師父斟酒,一邊眉飛色舞地道:“師父,師娘,我跟你們說,吳巍現在在城里,那可吃得開了!城里人就認他的手藝,家里蓋房子,蓋小樓的,都找他。”
喬五爺夾了顆油炸花生米,扔進嘴里道:“都是辛苦錢,能有多大出息!”
翟科也跟著夾了顆花生米,扔進嘴里嚼的嘎嘣脆道:“師父,師娘,你們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么?”
喬五爺急了,“你說就好好說,能不能別那么多問題?”
喬玉燕捂著嘴,想偷笑。
這個四師兄就喜歡吊人胃口,從小擱家里學徒,因著這點沒少被打。
翟科連忙放下筷子,正經道:“吳巍他剛接了倆個小洋樓工程,人手不夠,今兒一早在北關大橋頭找到的我。”
喬五爺眉眼一挑,倆小洋樓,確實還不錯。
但依舊沒到他老人家另眼相看的地步。
可惜架不住媳婦程月娟已經連連點頭,寶貴閨女喬玉燕倆眼放光了。
翟科續道:“師父,師娘,這倆小洋樓,可不是一般的小樓。那樣式,我在咱們縣城,從沒見到過。乍一看,就跟電影里似的。”
“而且這倆小洋樓造價不菲,差不多要一萬塊錢一棟。”
“關鍵是那倆個主家就認他,非他不可。連建筑站上門都沒討得了好。”
翟科這一番竹簡倒豆子地,說了這么多。
師父一家三口,卻各有各的關注點。
喬玉燕一茬摸,兩萬塊的工程,爹要的五間大瓦房不就齊活了?
心下竊喜。
程月娟疑惑,電影里的小洋樓,都是洋禮洋氣的,從沒見老頭子蓋過。
唯有喬五爺聽出個門道來道:“小洋樓可不是那么好蓋的!戶型房型好看了,結構墻體上的問題,可就大了!”
“他一嘴邊沒毛的小子,敢接這樣的工程,就不怕自己把握不住?”
翟科擺擺手道:“師父,他畫的圖紙我看了。地梁、圈梁、構造柱,人家設計得一清二楚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聽到這里,喬五爺終于坐不住了。
“你說他會畫圖紙?小洋樓的圖紙,都是他親自畫的?”
翟科不假思索地點點頭道:“是啊,師父。他還畫了兩套呢,結果倆個主家,都認準了其中一套。依我看,另一套也挺好的。”
說完,翟科再度舉盅。
這回,喬五爺卻喝得有點不知味了。
好家伙,這小子深藏不露啊!
連圖紙都整的一清二楚,更別提沒什么門檻的手藝活了。
翟科放下酒盅,摸起筷子,卻見師父在發呆。
“師父,怎么了?有什么問題?”
喬五爺回過神來,當即問道:“你跟我學了這么多年,你會畫圖紙么?”
翟科一臉不好意思,“師父,徒弟我太笨,只會看不會畫。”
會看圖紙,在瓦匠里頭,已經算是拔尖了。
至于會畫圖紙,那絕對是瓦匠堆里,翹楚的存在。
就跟喬玉燕從農村考學進城一樣,都是雞窩里飛出的金鳳凰。
可遇不可求。
想到這里,翟科突然會過意來。
“師父,我一直覺著他那手藝,跟你教我們的,一脈相承,特別像。”
“卻沒在意到,他竟然會親自畫圖紙,設計小洋樓。”
“哎,我跟他干了一天的活,愣是沒抓住重點……”
喬五爺感慨道:“也不怪你!你們師兄弟四個人,一個會畫圖紙的都沒有。你們根本沒這個意識,注意不到也是正常的。”
隨即話鋒一轉,“如此說來,吳巍這小子能接下這么大的小洋樓工程,也就絲毫不奇怪了。”
喬玉燕得意地哼了一聲,“早就跟你們說了,吳巍哥很厲害了,你們偏不信。”
“現在承認門縫里看人,坐井觀天了吧?”
話音剛落,就被程月娟斥責道:“有這么說爹娘的么?”
喬玉燕吐了吐香舌。
就聽翟科繼續丟猛料道:“師父,除了這倆棟小洋樓,肉聯廠還有個廠房工程,也打算找他。依我看,這活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喬五爺端起酒盅一飲而盡道:“那你跟他好好干,這小子有點道行!”
翟科跟著喝干了酒。
轉瞬就拿酒瓶滿上道:“別呀,師父。吳師傅手上三個工程,正缺人手呢。他委托我過來,請您老帶著師兄弟們,一道出山幫忙呢!”
這話聽著,也算是給足了老頭子的顏面。
別人不知道,身為老伴的程月娟,卻是一清二楚。
老頭子擱家無所事事,并不是閉門謝客,不接活的狀態。
而是這些年,在農村,實在接不到什么大活。
老頭子提不起興致而已。
好不容易遇到這般機會,要說他不感興趣,那絕對是假話。
不料下一刻,喬五爺真就擺擺手道:“既然那小子把圖紙都設計好了,我還有什么出山的必要?你要是有心的話,就把你那幾個師兄弟叫上,互相幫襯著點。”
果然,這死老頭子竟然還拿捏上了。
程月娟沒好氣地瞅了喬五爺一眼,又頻頻給翟科使眼色。
可惜這四徒弟,根本沒這眼色,愣是沒會意。